“是。” 长公主又嘱咐了几句, 姜予安才从明照堂出来, 回了扶云轩。 这件事情还是要先过了长辈的明路才能着手做, 长公主虽然同意,但是还得定国公点头才行,定国公那边得贺延臣去说。 但贺延臣趴在床上,好似是睡着了。 姜予安退出来:“巧云,待二爷醒了,过来通报给我。” “是。”巧云福身。 她去了偏房看账本,要打算盘,别再扰了他清梦。 贺延臣没有睡着,听着她的脚步声进来又出去,又听到她在外面那么交代巧云,甚至都不想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贺延臣想着,叫巧云去通报,怕姜予安有什么事要和他说,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是姜莫承来了。 姜莫承看到姜予安,突然有些悲从中来,祖母身子这段时间实在不好,姜予安回去的几回都是强撑着,姜予安刚刚嫁到定国公府,根基不稳,是得好好经营,也不知道定国公府的人好不好相与,老太太不想给姜予安添麻烦,叫她刚嫁过去就三天两头回娘家,姜莫承来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姜予安她病重的消息。 他是个心思浅的,也只能是尽力隐瞒。 “莫承。”姜予安笑着迎上来。 “府里可好?” 姜莫承牵起一丝笑:“好的。” 姜予安本就有些心神不宁,也没看出来姜莫承的心思,喊人来把姜莫承的东西搬到收拾好的屋子里。 “怎的不见姐夫?”姜莫承问道。 “之前姐夫送我的笔,砚台和镇纸我实在喜欢,还没来得及和他道谢,另外我的文章已经作好了,还要麻烦姐夫帮我引荐一二。”姜莫承跟在姜予安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你姐夫受了点伤,还在静养,待会他醒了带你去。”姜予安在给姜莫承安排的屋子面前站定 “到了,看看喜不喜欢?我给你买了一些摆件,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自己再收拾。” “多谢姐姐。”姜莫承总算心情开朗了些,笑道。 姜予安笑着拍拍他的肩,少年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 巧云走到姜予安身边:“夫人,二爷醒了。” 姜予安闻言,想着正好带姜莫承拜见,便叫姜莫承拿了写的文章,顺便叫贺延臣掌掌眼。 二人进去主屋,姜予安先摸了摸他额头,并未起高热,没来得及抽手,被贺延臣握住。 “姐夫。”姜莫承作揖。 贺延臣微微颔首。 “姐夫身体可还好?” “无碍。”他许久没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姜予安微微挣脱,想去给他倒杯水来,贺延臣抓的紧紧的,不叫她离开。 她使了些力气才叫贺延臣松开,起身的时候背对着他,没看到贺延臣稍有失望的眼神。 姜予安去了外面倒水,姜莫承笑着说道:“姐夫送我的砚台等我实在是喜欢,可叫他们好一顿羡慕呢!” “喜欢便好。” 姜莫承旋即从怀里拿出作的文章。 “还要拜托姐夫掌眼。” 贺延臣接过看了看,姜莫承确实写的好,看来说七八成把握还是谦虚了,这文章结构清楚,条理又有深度,字写的也好。 “今日我写封手书给杨老先生,叫他看看。” 姜莫承还是孩子心性,脸上早就欣喜的不行,把刚来府里看到姜予安的那些愁绪抛在了脑后。 毕竟是个学子都想跟着杨洛白学习一二。 姜予安倒好了水进来,上前稍稍扶起贺延臣:“喝点水,嗓子都哑了。” 贺延臣还以为她是不想在屋子里多待,看她去而复返喂他喝水,心情好了不少,任由她喂着。 “莫承写好了文章,还要拜托你看看。”姜予安轻声道。 贺延臣微微抬眼:“已经看过了,写的不错。” 从姜予安问了那些话之后,二人之间似乎隔了一道鸿沟,贺延臣不想这样,但如今她说起她弟弟的事,又有些为自己抱不平。 她说他利用她,可姜予安没有利用他吗?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他已经道过无数回歉,为何她还是这样不冷不淡的样子? 从认识她开始,贺延臣自认做的也不少,可为何仅仅是这么一件事,就叫姜予安如此态度? 她怎的眼睛里看不到他对她的好呢? 贺延臣愈发不懂,心中也更憋闷,本想着修复和姜予安的关系,如今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和她赌着气。 姜予安笑笑:“写的不错便好。” 这么多天了,姜予安还是第一回 笑,贺延臣看着,那点不高兴突然就散了,心里想哪有什么比过日子还重要? 他比姜予安大这么多岁,合该多让着她宠着她些,和她置什么气? 想通了,他也就松快了许多。 姜莫承有分寸,没有多待,找了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 “伤口可还痛?”姜予安问道。 贺延臣摇摇头,轻轻握着她的手,姜予安也没反抗。 毕竟还是要过日子的,只是不再那么掏心掏肺的喜欢罢了。 “飖飖,虽然你说事已至此,但是去汴州,你说的那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原因,之所以带你去,是想要带你去扬州,回你外祖家,汴州也算是你考察的地方,我陪着你安全一些。” “至于其他的,确实是我做错了,但也是为了尽快查清案子,牵扯到你父亲,我也想给你个交代,不得已而为之,我一直叫成二跟着你,不会有危险。”他一边说,一边看姜予安的表情。 她表情淡淡的,好像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算是过去了,姜予安没有想要深究,贺延臣一次又一次解释于她而言意义已经不大了。 事情的本质并不是他身不由己的原因,而是他们性格如此,姜予安追求的,恰恰是贺延臣所没有的。 她细细回忆了想和么长时间以来的所有事,皆是如此。 “你说你不怀疑我,可你也从没有信任过我。”姜予安说道。 “你总是会留一线,不与我坦诚相待,明知我会有危险,还是把我置身于危险之中,隐藏自己的目的接近我,把我骗得团团转……” 贺延臣听着,稍稍蹙眉:“是,我是利用你了,可你又……”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这话并不好听,说出来便是伤心。 可姜予安哪能想不到? 她强行扯了扯嘴角,笑的惨淡,是啊,她没有利用他吗? 他一次次相帮,如今还要帮她弟弟,她何德何能? 姜予安感觉自己再多待一秒就要哭出声,慌忙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莫承。” 贺延臣也有些懊恼,怎的说了那样的话? 姜予安出了门就垮下了肩,明明想好了,不要再因为贺延臣说的话做的事难过,可喜欢不是假的,她如何能不难过? 贺延臣当真绝情。 他们二人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却被他说成了利用和被利用。 姜予安本来好不容易交付的信任,在他面前的心安理得,被他一句话狠狠地刺了回来,她甚至脸上发烫,羞愧地要钻进地里。 亲密无间的关系,被他一句话划出了更深的间隙。 她本想和贺延臣说说她所思所想,也想着试图修复,可贺延臣显然和她并不是同一个方向。 这天,她告诉了自己无数遍,莫要动情。 动情,就会贪嗔痴怨。 到了晚膳时分,姜予安叫人在扶云轩摆了膳,喊姜莫承来吃。 她先盛了一碗清淡些的粥和爽口小菜,过去喂贺延臣喝下。 他趴在床上不太方便吃,臀上的伤已经稍稍结痂了,这些时日能下床稍微走动走动,再过个三日,结了痂就能好不少,动作幅度也能大些。 刚刚的不欢而散之后,贺延臣没有再说什么,虽然话不该说出口,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他说的也没错。 姜予安也没有再躲出去,用过膳之后安安静静的待着看账。 想到白日里和长公主说的,想开口和贺延臣说,却犹豫了再三。 一直在暗中关注姜予安的贺延臣开口了:“有什么要说的就说。” 姜予安微顿,抿抿唇:“我今日和娘说了和公中彻底分开的事,还需要公爹点头,可能得你去说。” “我知晓了。”贺延臣点头。 “我弟弟的事……麻烦你了。” 即便姜予安的自尊心被狠狠踩在了地上,但通过贺延臣确实是让她弟弟能更进一步最快最好的办法。 贺延臣却听的狠狠蹙起了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手里的书彻底看不下去了,随手扔在一边:“早些熄灯休息吧。” 姜予安点点头,把手中账本放下,本就已经洗漱过,吹了桌边的灯去了床上。 自从贺延臣受伤之后,她一直睡在外面一侧,姜予安掀开被子躺进去,贺延臣趴着,她仰躺着。 贺延臣趴的难受,他稍稍侧身,刚伸出手想要把她拢进怀里,想和她道个歉,哄哄她,就听到她说。 “我们生个孩子吧。” 姜予安的声音平静又轻,贺延臣几乎没有听清,他张嘴就想问为何。 她之前不是说,想要一年的时间来干自己的事,为何突然又说要个孩子? 可转瞬之间,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贺延臣脑海中。 姜予安,想用生孩子来偿还他的恩? 黑夜中,刚刚说完了这句话的姜予安,眼泪就不受控制地留到了鬓角处,隐匿在了发间。 “姜予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延臣冷声道。 “我知道。”姜予安扭头看着他。 贺延臣说的对,她对他也是利用,可贺延臣利用她能给她许多帮衬,姜予安能给贺延臣什么?那酒楼的三分利还是商队的三分利?都不够,姜予安思来想去,唯有给他生个孩子。 她掉进了那个漩涡,所有的勇气和自信被贺延臣一句话击溃,叫她迷失了方向。 贺延臣身份家世比她好了不知多少,说到底,嫁给他姜予安还是有些自卑的。 “我只当你是置气之言。”贺延臣气得额头青筋暴出。 他的话并不是要挟恩图报,不是让姜予安用这种方式来换他的恩情,更不是想让姜予安这么作践自己! 她把他贺延臣看成了什么人?她又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 姜予安也后悔了,刚刚脑子一热,就那么说了。 就这样,两人背对着背,中间似乎能再躺一个人,就这么睡了一晚。 自那之后,二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再没有说过别的什么,一天下来,交流寥寥无几。 贺延臣和定国公说过彻底分家的事,定国公大发雷霆,但不知怎的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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