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晚,她才平复了心绪,回了主屋。 她想清楚了,既然如此,那便收了那些心思,就当她报答贺延臣的恩情了,毕竟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男欢女爱,没有那么多心意相通,贺延臣虽然如此利用她,但作为丈夫,他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相敬如宾,姜予安也能和他过一辈子。 贺延臣趴在床上,穿着亵衣,双眼紧闭,姜予安稍稍掀开他的衣服,背上的伤结痂刚掉了一小块,露出了粉色的皮肉,臀上就又被打的血肉模糊了。 臀上的伤口比背上的要严重许多,包扎好了,没一会又渗出了血,因为伤口不深,而且不规则,只能是上药。 她洗漱过,换了衣服上床,方便她照顾,贺延臣睡在了里面,她躺在外侧,背对着贺延臣,抚摸着手腕上她自己咬出的牙印,迟迟没有睡着,每隔一会,她就扭身摸一摸贺延臣的额头,怕他晚上又发起高热。 这一晚倒是平安无事,可贺延臣一直昏迷不醒。 到最后惊动了定国公和长公主。 定国公和长公主恩爱,平日里也不多管儿女们的事,尤其是贺延臣,结果一向稳重的他被皇帝罚了,定国公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心道贺延臣活该,都敢去后妃寝宫抢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是不成想这次来势汹汹,之前他刀伤没敢告诉定国公和长公主,如今挨了板子也瞒不住了,更何况他昏迷了整整两天还未醒。 定国公去和林业谈话,长公主看着自己躺在床上不争气的儿子,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倒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她拍了拍姜予安的手:“这段时日恐怕还是要辛苦你一些。” “娘言重了,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姜予安也是有些担心,且不说别的,若是贺延臣有什么事,姜予安该怎么办? 那厢,定国公和林业谈着,他知道林业的能耐,和宫里的御医也不差些什么。 “不必太过于忧心,我估摸着,最迟明天就能醒。” 定国公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刚说完这句,贺延臣就幽幽转醒了,他睁开眼,意识都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声音也哑:“飖飖……” 屋内众人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一醒就是找自己媳妇儿。 贺延臣意识稍稍回笼,他看了一眼屋内:“父亲。” “醒了便好,可把你母亲担心坏了。”定国公说道,长公主上前看了看,贺延臣状态还不错,也稍稍放了心。 “你倒是胆子大,若不是皇帝还念在你是他外甥的份上,你有多少个头让他砍?!”长公主训斥道。 “儿子知错。”贺延臣认错从善如流。 姜予安见此情形,心想道怪不得每次失约于她,都那般熟稔地和她道歉,原来是早就练出来了。 “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媳妇衣不解带照顾你好些天了,和她说说话吧。”定国公说道。 姜予安行了礼,目送定国公和长公主出去。 她上前,轻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贺延臣浑身没有力气,但还是伸出了手,想拉姜予安。 “没有。”贺延臣哑声道。 姜予安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过去,假装没有看见:“我去叫她们打一些水给你擦擦脸。” 贺延臣看着自己的指尖,喉咙微滚,手指蜷了蜷。 巧云没一会就端来了水,姜予安拧了帕子,给他擦了脸,她温柔又细致,擦完之后又给他擦了手:“这段时日不方便动,过几日结了痂就好了。” “嗯。”贺延臣看着她低垂的眼睛,全程她一眼都未看过他,只专注自己的事。 “飖飖。” “嗯?”姜予安抬眼。 下一秒,姜予安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歉道多了,也没什么用了,更何况姜予安也不想再听。 “不必说那些话了。”姜予安说道。 贺延臣欲言又止,姜予安稍稍抬眼,和他对视,抿抿唇,轻声道。 “事已至此。”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贺延臣只以为她是一时半会无法消气,只想着日子还长,慢慢和她解释,解开她的心结,毕竟此事确是是他做的大错特错。 可他不知,姜予安已经不是生气,生气是因为在乎,但是姜予安想得开,贺延臣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不能总是沉浸在此事中,可以难过,但不能难过太久。 如果和贺延臣能相爱,自然是好的,但如果不能,也只是世上千千万万个夫妻里的其中一对罢了。 她不让他说,贺延臣也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只剩沉默。 “翻翻身,我给你擦擦身子。”姜予安稍稍抬了抬他的胳膊。 长时间趴着,这些时日又出了汗,怕是会不舒服。 贺延臣依言稍稍翻起身,姜予安再没了之前的害羞,手脚麻利地给贺延臣解开亵衣,重新拧了帕子给他擦拭身体,又给他系好。 “莫承下午来,我去喊人给他收拾屋子,我把成一叫进来,若是有事,你喊他。”姜予安轻声道。 贺延臣没有说话,姜予安只当他默认了,起身就要走,贺延臣拉住她:“叫吓人收拾就是。” 他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不想姜予安离开。 “莫承刚来京城,我怕他有些水土不服,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姜予安稍稍挣脱他的手,给他把被子盖好,“我听他说,这几日作了一篇文章,还得劳烦你帮他引荐一二。” “自然。” 她都这般说了,贺延臣还能如何?只好看着她出了门。 贺延臣同样有些怄气。 贺延臣从十几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除却一开始在翰林院,后来一直在大理寺任职,每天面对的就是案子案子,查案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生活中的一部分,接近姜予安一开始是救命之恩,后来是真心欣赏,求娶的目的到现在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何,到底是为了案子多一些,还是为了她多一些。 那个时候,姜予安求上门,听到她的来意,贺延臣先是惊讶,随后是想到案子,最后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他从未接触过别的女子,也不知姜予安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在他眼中,这件案子一开始虽然不明朗,所有的线索都只指向姜予安身上那个花样,但后来查到了她父亲身上,贺延臣知道她从小没有父母,也是想通过这件案子,给姜予安一个交代。 至于他接近她带来的危险,成二是整个晋朝数一数二的高手,从一开始他就派成二去保护她,他有十分的把握,姜予安不会有危险,只是行宫那次,叫她受了惊吓。 至于去汴州,他是有些这个想法,但如今局势基本已经明朗,带不带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需要多些人力精力保护她。 可贺延臣知道姜予安从来没有去过扬州外祖家,汴州也是她未来想发展商业的一个重要城市,所以还是还是想亲自带她去,确保她的安全。 但姜予安问的也没错,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承认了。 可贺延臣从来没有懂过姜予安。 他冷漠,一切事情的出发点是利益至上,效率至上,不只是姜予安,甚至是他自己,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计划中的一环,但姜予安不是。 定国公和长公主恩爱,家中没有妾室,有个妹妹,虽然骄纵了些,但并不坏,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对于他来说,感情反而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姜予安呢?从小到大只有祖母,亲戚之间关系淡漠,姜予安可以为了爱的人走更多的弯路,花费再多的时间也不怕,即便是叫她的梦想暂时搁置,姜予安也可以考虑,她爱一个人,亲近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掏心掏肺,满心赤忱。 她并不是不能接受贺延臣的做法,如果贺延臣能够真诚相待,把事实真相告诉她,把事情的过程,他的计划告诉她,姜予安甚至可以配合,正如丝竹阁那天一样。 贺延臣支持她,她又何尝不会支持贺延臣呢? 她曾说,对贺延臣,是妻子对丈夫,是飖飖对喻之,她爱他。 可贺延臣说过一句爱她吗? 那晚姜予安回想了一整晚,没有。 本来姜予安感激贺延臣的支持,可他从没有过问过她做事的细节,本来她以为这是尊重,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不感兴趣,冷漠罢了。 贺延臣想不通关窍,心思细腻的姜予安却看得明白。 她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贺延臣,她也不会如此做,她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能做的只有让自己不要太伤心,仅此而已。 这厢,姜予安不知道姜莫承喜欢什么样的陈设,这番来,想必是要住很久的,她暂且稍稍收拾一些,想着等他来了,叫他自己布置。 收拾好之后已经中午,她还要出府一趟置办些东西:“巧云。” “夫人。” “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了,告诉厨房一定要做的清淡些。” 巧云称是。 直到中午用膳,贺延臣才知道姜予安不回来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膳食,一时间也没了食欲,随便用了几口,叫他们撤了。 姜予安出府买了一些公子哥们喜欢的摆件,用的自己的陪嫁银子,买了一大堆送回定国公府,径直去了明照堂。 因为贺延臣受伤,要和三房他们分开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和长公主说。 “娘。” 长公主正吃着水果看画本子,见她进来把画本子放在一边:“怎的过来了?” 姜予安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承蒙娘的信任,大房是儿媳掌家,前几日三叔母来找我,说如今公中吃紧,每月各房都要交一些伙食费,虽然之前闻所未闻,但勉强也算合理,可这价格,算得上是狮子大张口,大房人口最少,交的却恐怕是最多。” 姜予安顿了顿:“儿媳便想着,不若彻底一些,和三房那边分开,除却一些基本的东西,其余我们大房自理,也省的闹了不愉快。”
第五十一章 ◇ ◎中毒◎ 长公主一听, 稍稍蹙起了眉,无他,定国公为了不惹闲话, 对三房他们向来是极其宽容的, 钱多出点就多出点,倒也没什么大碍, 长公主虽然也知道三房逮着他们一直吸血,碍于定国公和避世不出的老太太,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反倒是一个刚嫁进来没多久的儿媳提出来要分开的彻底些。 实话说,长公主是支持的,她不在乎这些钱, 但不代表可以一直给, 这么多年了, 霸着掌家权不愿意交,还要吸大房的血, 欺负到大房的头上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你做主便是, 只是其中颇有些渊源, 恐怕不是那么好分开的。”长公主说道。 姜予安有些感动, 其实自从嫁进来,没过几天就掌家了, 长公主是个极好的人, 没有多少规矩,也从不插手她和贺延臣之间的事, 更不要她近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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