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舒了一口气,画眉又问道:“姑娘,那珍珠耳铛该怎么办?” 沈又容摸了摸耳朵,她现在带着的是一对青玉坠子,与她今日的衣服很相称。 “叫杜鹃拿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差不多的……”沈又容话说到这里,又停住,想了半晌,道:“罢了,还是不要动了,省得弄巧成拙,走漏了风声。” 画眉说是,出去叫杜鹃进来,依旧各自做事。沈又容斜倚在美人榻上,心里思索还有什么没处理好的事情。 杜鹃奉上茶,将沈又容的团扇放到她手边,沈又容瞥见那团扇,心里无名火起,道:“杜鹃,拿去剪了扔掉!” 杜鹃不明所以,拿着那团扇,道:“姑娘做了好几天的绣活,怎么说剪就要剪了?” 画眉过来,道:“剪了就剪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杜鹃只好拿出去扔掉了。 沈又容在寺里待了两天,因为脚伤不好四处走动,每日只待在屋里。老太太后来还亲自来看沈又容。 彼时沈又容坐在窗下书桌边抄佛经,身着素青长裙,身上戒指手镯项圈耳铛一应全不戴,只有两只碧玉簪子挽了头发,打扮得十分素净。 四皇子跟着老太太一起进屋,杜鹃与画眉连忙请他们坐,又端来茶果。 沈又容欠身道:“恕孙女没法行礼了。” 老太太摆手,道:“你好生歇着吧。” 四皇子也道:“大妹妹不必多礼。” 老太太在椅子里坐下,四面看了看,道:“屋子倒也干净,只是你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倒不像个年轻的小姑娘了。” 沈又容道:“大家来东林寺本是为娘娘祈福的,不曾想我因瞎玩伤了脚,没法去大殿上香。所以只好素衣斋戒,在屋里抄经以尽自己的一份心罢。” 老太太对四皇子笑道:“我这大姑娘倒是心诚得很呢。” 四皇子应是,看向沈又容,声音温和,“虽则如此,大妹妹也该顾念身子,多歇歇才是。” 他声音温和,倒让沈又容想起竹林瀑布边的纪琢。他说话也十分温煦,谁能想到,笑得如此温润的人,说出来的话能吓死个人。 沈又容抿了抿嘴,对着四皇子道谢。 老太太又叮嘱,“端王殿下如今也在东林寺,听说,正是他身边的长随送你回来的。你记得去谢谢人家,不要失了礼数。” 沈又容顿了顿,“王爷也在东林寺?” “是啊,”四皇子道:“王叔佛心甚笃,于佛理上造诣很深,与东林寺的一念大师是至交好友。” 不止心狠手辣,还道貌岸然呢。沈又容心里评价纪琢,面上却道:“我记下了,会好好谢谢人家的。” 老太太这才满意,又说了两句闲话,才同四皇子离开。 沈又容兀自坐了一会儿,冲外头喊,“画眉。” 画眉走进来,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你去备份礼,给端王身边的长鸣,多谢他送你我回来。” 画眉一听端王与长鸣,立刻犹豫起来,“姑娘……” “怎么?”沈又容意有所指道:“备份礼谢谢人家而已。” 画眉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山中凉爽,树木成云,日光透过树影落下来,细碎斑驳。院里树下有一石台并几个石凳,纪琢正与一年长的和尚对弈,长鸣从外头来,回道:“殿下,大姑娘那里送了礼,说多谢送她们主仆回去。又因大姑娘脚伤,不能亲自前来,向您告罪。” 纪琢摇头,问道:“大姑娘伤得可重?” “听说要歇上月余。” 纪琢对面的一念大师念了佛号,道:“是你说过的,齐国公府的大姑娘?” 纪琢点头,笑道:“聪明倒是聪明,就是太活泼了,跑到后山去扭伤了脚。” 一念大师道:“我这里倒有些跌打损伤的膏药,给这位大姑娘拿些去用吧。” 纪琢点头,一念身边的小沙弥立刻去拿。纪琢琢磨着棋子,问道:“没人过问耳环的事么?” 长鸣回道:“大姑娘潜心抄经,素衣斋戒,不饰钗环。” 纪琢笑了,“倒是聪明。” 他落下一枚棋子,道:“大姑娘伤了脚,也没机会乱跑了。你将我屋里的字帖拿去,告诉大姑娘,勤勉练字,静心安神。” “是。” ---- 沈又容:(ㅍ_ㅍ)
第18章 沈又容伤了脚,在寺里养伤不便,恰好杨氏事务缠身,府里离不得她,便由沈清枫护送杨氏与沈又容先回府,老太太带着余下的姑娘少爷们继续在东林寺游玩。 折腾了半日才回到家,沈又容坐在里间罗汉榻上,脚踝还有些红肿,用帕子遮了,放在床上。杜鹃将冰鉴挪到罗汉榻边,里头冰了茶水果品,供沈又容随时取用。 画眉与杜鹃去收拾东西,叫了小丫鬟给沈又容打扇子。沈又容看了会儿话本子,觉得眼睛疼,问身边的小丫鬟,“识字不识?” 小丫鬟摇头,沈又容只好叫画眉进来,坐着给她念书。 画眉拿着书,问道:“姑娘,今日的大字还没写,过会儿天色暗下来,你更不想写了。” 沈又容摇着扇子,道:“端王还在东林寺呢,上哪儿来查我的功课?今日不写了。” 画眉摇摇头,拿起书给她念话本子。 天色渐晚,沈又容睡了一会儿醒来,更觉身上惫懒。忽听见门口绣帘响动,原来是沈朔下值回来,赶来看她。 沈朔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穿的是他那件绯红官服,配上那张冷清的脸,越发勾人魂魄了。 “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沈朔一进来,就问沈又容伤势。 杜鹃搬了椅子来,又奉了茶,和画眉一道退到外间。 沈又容坐在罗汉榻上,道:“不小心崴到了脚,严重倒不严重,只是不能走动。” 沈朔依旧皱着眉头,道:“明儿我请个太医再给你看看。” 沈又容道:“不必那么麻烦。” 沈朔不理,又吩咐杜鹃画眉好生伺候。 沈又容端着茶碗,忽然问道:“秋闱将至了吧。” 沈朔点头,不懂为何沈又容忽然问这个。 “哥哥,”沈又容道:“今年秋闱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沈朔反问:“什么不寻常之处?” 沈又容顿了顿,自悔失言。思索片刻后,她直言道:“你有没有法子让二哥哥不参加这次秋闱?” 沈朔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他打量着沈又容,道:“娴娴,你这是何意?” 沈又容知道,不说点什么沈朔不会善罢甘休,她斟酌片刻,道:“总之不能参加今年的秋闱。” 沈朔审视着沈又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又容低头喝茶,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二哥哥年轻,多准备准备不是更好?” 这话沈朔不信,“错过一次,可是要再等三年。” 沈又容低声道:“应当等不了那么久。” 科举舞弊牵连天下读书人,为了平民愤,势必要加开恩科。 “什么意思?”沈朔道,他皱眉,刚要追问,却被沈又容打断。 “哥哥,你若信我,便别再问了。” 沈朔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清枫坚持参加秋闱,事情最差会如何?” 其实沈又容也不知道科举舞弊之事到底会不会被翻出来,可是一旦出事,势必成燎原之势。 沈又容几番斟酌,最后只道:“不可估量。” 沈朔眸光微动,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回到明月楼,沈朔换了身衣服,问立秋,“二少爷在府里吗?” “在,”立秋道:“二少爷送夫人和大姑娘回来后就一直在自己院里温书,夫人吩咐不许人去打扰呢。” 沈朔应了声,起身出门。 天色渐晚,书斋里早已点起了灯。沈清枫身边的棋童将一盏明亮的灯放在书桌上,道:“少爷,歇歇吧。” 沈清枫放下书,揉了揉眼睛,道:“秋闱将至,哪还有时间歇着啊。母亲和妹妹就指望我了,我又不是个善读书的,只能勤勉些了。” “勤勉也不是这样的法子。”沈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沈清枫忙站起来迎他,沈朔进屋,摆手让沈清枫不必忙,自己撩衣在椅子上坐下。 棋童忙去上茶,沈朔把玩着扇坠子,道:“夜里读书伤眼睛,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不经心。” 沈清枫应下,沈朔问道:“今年秋闱可有把握?” 沈清枫道:“我说不好。” “拿你做的文章来,我看看。” 沈清枫忙将一篇文章拿来给沈朔看,沈朔细细读了一遍。说实话,这篇文章虽不出彩,但中规中矩,拿个名次应当没问题。 沈朔放下文章,有些犹豫。 沈清枫还在忐忑不安地等着沈朔的评价呢。 沈朔道:“不错,只是…..”他捏着扇坠子,“你有没有想过,等一等,下次再考。” 沈清枫一下子局促了起来,“是文章做得不好么?” 沈朔摆手,道:“你若再准备准备,就能十拿九稳了,名次上也会更好看些。再者,有些考官,不喜欢年轻人,认为年轻人科举之路太顺容易张狂,所以会刻意使年轻人落榜。” 沈清枫犹豫了,“这……” 他心里信服沈朔的话,可是想一想翘首以盼的母亲和妹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再考虑考虑吧。”沈朔起身,道:“夜里就别看书了,劳心伤神,得不偿失。” “是。”沈清枫直将沈朔送出门外。 七月下半旬,沈又容基本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老太太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杨氏自然也不好非要沈又容给自己请安。学堂那里沈又容也不必去了,正好免去她去纪琢相见。 唯独每日的大字还是要写,纪琢还像模像样地给她批改,直让沈又容心里憋闷不堪。 歇了十多天后,沈又容总算可以下地行走了。杜鹃画眉生怕她摔了,一劲儿劝,让她少走些,怕她走多了脚疼。 沈又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脚踝只剩微微不适。她心情不错,走到院里的秋千边,要玩秋千。 丫鬟拿了大红绣缎坐垫来,沈又容敛了纱衣做到秋千上,丫鬟在身后推着,慢悠悠的晃着。 风也不热,很凉爽,吹起沈又容绣着蝶恋花的纱衣,漂亮的像一幅画儿一样。 一道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割破了这幅画,墙外传来叫骂声,“……什么再等下次!科考是你家门口买菜的?能再等下次?!分明是怕我们中举盖过你们的风头了,眼红的都要滴血了吧!坏心肠烂肚肠的东西!” 沈又容皱眉,杜鹃早让丫鬟出去看。外头闹事的是沈清枫的乳母,也是杨氏身边的得力人。她在沈又容院门口闹,身边的丫鬟忙往后拉,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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