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莲正端起热茶喝,听见这话呛咳了一下。周思敏赶紧凑上来给她拍背。 幼莲摆了摆手:“没事……”她就是觉得,周姐姐和方朔这对小夫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怪配的。 晌午的时候,江有朝向皇帝告了假,带着幼莲歇在了驿站。 幼莲歪在榻上,睁着一双圆眼望着他:“咱们这样停下真的没关系嘛。陛下那里,夫君怎么说的?” 总不能照实抖落出来,叫她在陛下那里丢这么大的脸吧。 “只说了你身子弱,受不得旅途奔波。”江有朝知道她的顾虑,“当时兄长也在御前,帮着解释了几句,陛下不会在意的。” 幼莲好奇:“大哥哥也在?” 江有朝解释道:“吏部尚书张大人有意栽培兄长,面圣的时候特意带着他一起。” 令国公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虞青松作为世子,自然在朝中风生水起。张大人提携他,一来是因着爱才之心,二来也是为了卖令国公府一个好。 幼莲点点头,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这几日在马车上虽然不用走动,却闷得厉害,腰酸背痛的,实在难捱。 江有朝坐在她身边,帮她揉按着,语气温和:“离围场已经不远了,若是实在不舒服,在驿站休息两天也行。” 御林军自成规矩,有严叔看着,即便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幼莲嗔了他一眼:“咱们都歇了这么多次,再耽搁像什么样子。阿娴昨儿还笑话我呢,说上次去河谷的时候,也没见我这样娇气。” 江有朝浑不在意:“累了便休息,不用管旁人。” 等终于到了围场,站在厚实的草地上,幼莲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要是还不到,我都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周思敏正好牵着马出来散步,见着她这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这么多人里头,属你们到的最晚,这会儿怎么还是一脸倦容,莫不是江大人把你累着了?” 她穿着一身薄柿色的流仙裙,轻袍缓带,显然没打算骑马,只是随大流出来溜达溜达罢了。 幼莲脸红了红:“没有的事……” 见周思敏一脸不相信,她赶紧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在哪儿住呢,先过去收拾一下,改日再同姐姐一起跑马。” 说完就赶紧溜了。 红汾围场很大,先帝爷在这边修了一座别苑以便秋猎。当今圣上不好奢靡,登基以来也没有让人重修,一切都按着原先的制式。 分配宅院的时候,按照官员品级由近及远往下分。幼莲本来对这座院子不抱什么期望,谁知走进去一看,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夫妻俩住正房,丫鬟仆从分别住在东西厢房,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厨房用以供膳食。 迎春早就带人先过来收拾,等一切都妥当了,正好碰上幼莲进来:“夫人快回房歇歇吧。” 见着幼莲对院子好奇,她便温声解释道:“您别看这座院子不大,东西却齐全的很,而且咱们还有自己的厨房,用膳也方便。据奴婢所知,有些院子里头住了好几家官员,连厨房都得共用呢。” 本来也没多熟络,万一再遇上什么不好相处的邻居,岂不是整趟秋猎都不舒坦。 幼莲点了点头,沐浴完换了身软和的衣裳,懒懒窝在榻上睡着了。 江有朝记挂着自家小妻子,等御前无事,就立刻回了院子。进门才发现幼莲已经睡熟了,赶紧放轻了脚步。 他俯身帮幼莲拉了拉已经滑落肩头的衣裳。昏黄的日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睡梦中的美人俏脸微粉,红唇不点而朱,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天真中透出一丝风情来。 江有朝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脸,转身出了房门:“夫人什么时候歇下的?” 苦夏:“申时三刻左右。” 江有朝轻轻颔首。 这间院子没有配书房,江有朝沐浴更衣完就又回了房间。这几日不是赶路,就是陪着陛下跑马,他亦有些疲累,看着幼莲的睡颜没多久,便也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江有朝按了按眉心,轻声叫幼莲起来用膳。 她平时虽然也喜欢在软榻里窝着,觉却不多,若是下午睡得太久,恐怕晚上又要软声抱怨睡不着了。 幼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又闭上眼歪缠在他怀里,声音又黏又软:“夫君怎么这会儿就回来啦……” 她还没睡醒,靠在他身上不住往下滑,江有朝伸手抱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 他喉结微滚,终是没抵住诱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幼莲从缝隙里喘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将身子贴上去。凌乱的青丝散在榻上,有一缕绕在江有朝的臂膀上,透出几分暧昧来。 * 围场的日子松快极了。 虽然在将军府的时候,幼莲也可以随意出入,但终归与围场自由的气氛不同。有兴致的时候就去骑马打猎,懒得动弹了,她就窝在院子里插花品茗,十分惬意。 周思敏倒是来了好多回,每次都带着漂亮的衣裙和首饰过来,乐此不疲地给她换上,时不时得意地点评两句。 骑射比赛这天,她早早叫了温以娴一起,把还懒洋洋躺在被窝里的幼莲拎出来凑热闹。 大盛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算严重,再加上还有皇后娘娘观礼,是以今天女眷们都可以随意出来。有头脑灵活的甚至开了盘口,让众人下注赌谁会拔得头筹。 幼莲看了一眼上头的人名,随手扔了五十两上去,又百无聊赖地退出来。 温以娴不解:“娇娇怎么不跟着玩一玩?”她平时最喜欢凑这种热闹,怎的今日兴致怏怏。 周思敏也上前看了看,一口气投了好几位,才调侃道:“今日江大人不上场,她自然就没兴趣喽。” 幼莲的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来,听了周思敏的话也没反驳,看了看左右没人听到她的话,小声道:“主要是上面的郎君们我也不太熟悉,不知道投谁才好。” 况且有好几位都是江有朝手下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她呢。 想到这儿,幼莲轻轻哼了一声。每次江有朝醋了的时候,也不和她明说,只是故意把战线拖得长长的,非要她主动开口不可。 几人的目光移回场上。 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自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比拼骑马的时候还好,不过就是快慢先后不同。 轮到展示箭术时,英姿勃发的郎君骑在马上,众人只能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伴随着弓弦拉动的声音,闪着银光的箭接连牢牢钉在箭靶之上,箭尾轻轻晃动。 周思敏惊呼一声:“那是谁?” 在几个年轻武将里头,有一位最沉着冷静,握弓拉弦时也稳当当骑在马上,随着银光一闪,马蹄高高抬起,异常干脆利落。 温以娴眯眼仔细瞧了瞧,等那人恭恭敬敬在陛下面前行礼的时候,转头看向幼莲。 “微臣施戎,见过陛下。” 幼莲弯了弯唇,与不远处看着场中轻轻颔首的虞青松对上视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御林军统领都是自己家的人了,那她哥哥适当给陛下举荐一下有真才实学的妻兄,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第86章 ◇ ◎你就嘴硬吧◎ 十月底,外放杭州为官的谢知遥调任回京,进了工部就职。 他的任期早就满了三年,只是皇帝重用贤才,再加上谢知遥自己不愿意,这才在杭州多留了两年。眼下工部空了位置出来,皇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幼莲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和江有朝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新得的兵书。 她前几日回国公府,同令国公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眼尖地看到案上的书。得了令国公的首肯,就立刻借回来给自家夫君也瞧瞧。 白天闲暇的时候,她就坐在书案前抄书,抄完就准备把这册孤本还回去。 她边抄边看,对书上的内容也有几分自己的理解。江有朝本来想替她抄,却被幼莲给打发走了,理由还很振振有词: “夫君的字同我的大不相同。一册书两种字迹,哪儿有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字来得赏心悦目呢。” 江有朝无法,也只能由着自己的小妻子受累,晚间一边给她揉捏手腕,一边听她讲述上头的谋略计策。说到机巧诡谲处时,小姑娘清亮水润的眼睛闪着光,在灯下熠熠生辉。 此时听到迎春禀报的事,幼莲立马坐起身,将方才的兵法抛到脑后,兴奋开口道:“表哥可算是回来了,杭州虽然是富庶之地,但离家实在是太远了。” 谢家统共只有表哥一个孩子,若是他回来了,也能更好地照顾林氏夫妇二人。 江有朝替她按揉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接着替她解乏:“谢大人回京是喜事。若是有空,便去谢家拜访一二吧。” “我打算明天就过去。”幼莲用另一只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他,“夫君要一起去吗?” 她说完又突然想起来他方才的称呼,弯了弯眉眼,凑到江有朝面前,笑容促狭:“说起来,夫君怎么不随着我一起叫表哥呀?” 江有朝沉默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看着她清凌凌的眼,觉得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实在是无所遁形,眼帘轻垂:“朝中事忙,怕是不得空去看望谢大人。” 幼莲忍不住轻笑,知道他就是这样寡言冷语的性格,随口调侃完就忘了。 如今已经入了冬,屋里地龙烧得暖暖和和的,幼莲沐浴完坐在西洋镜前,擦了几下头发,等头发不怎么滴水了就扔到一边,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江有朝自然而然地拿起软巾替她绞干头发。 紫檀木的梳妆台上随意摆着簪钗首饰,都是方才沐浴前摘下来的。幼莲拉开好几个妆奁的小抽屉,才找到其中一支凤鸟海棠纹玉簪该放在哪里,只好默默停下了收拾的动作。 江有朝一向不用丫鬟伺候,房里除了干杂役的小厮之外几乎没什么人。直到幼莲嫁过来以后,明方阁才热闹了起来。 幼莲卸下的钗环一般都是苦夏第二天早上再收拾。她心思细腻,收拢物品也井井有条,反倒是幼莲对这些首饰分别该归置在哪儿没什么印象。 “我记得表哥上个月还托人送了我好几支钿头钗子,都是江南那边时兴的款式,也不知道苦夏替我收到哪儿去了。” 幼莲下意识抓了抓头发,碰到带着湿意的软巾才反应过来,对着镜子里的江有朝笑了一下。 那些钗子虽然风靡江南,但在幼莲看来却有些过于华丽繁复,与她平时明艳却不奢靡的装扮也有些不搭。是以被送回来之后,幼莲还没有用过它们。 江有朝手上轻柔的动作停了一瞬,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就是长风拿回来那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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