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庙门嘭地被一脚踢开,还有一声声断喝:“不想死的都出来,都出来。” 百姓们在刀兵的威逼下纷纷探出头,站起身,离开躲藏处。那些兵如赶鸭子似的,把百姓赶出庙,又用一条麻绳把百姓束成一串。 张太公见此,也不知士兵要干什么,看看双颊冻得通红,如开了花似的两姐妹,心里咯噔一下,双手赶紧在泥地里搓几把,往大乔小乔的脸上涂。 两姐妹一愣,立马醒悟过来,又把发髻乱扯开来。这时一个士兵已提了剑凶神似得过来了。带走了两个庄仆。太公见小乔身边还躺着两笼子布,忙颤抖着说:“官长,我们捐了着布匹,放我们回去吧。”那士兵看了一眼太公,叫来另一个士兵,两人对望一眼,一个束了太公,一个用脚踢踢那布,又束了大乔和小乔,扯了三人,前后出了庙门。雪野里多了一串串被束的百姓,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都被赶向城门口去。 大冷天,皖县城的街上很少百姓走动,人们不是不愿意出门,因为街上来往着许多兵,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谁敢出来送死。县衙里刘太守不在,袁将军暂代。这袁将军就是袁胤。原来孙策攻寿春时,派手下大将李术率五千轻骑兵打皖县。李术打败了刘勋,刘勋败走许都。城里的袁胤紧闭城门不肯出战,托皖县城的豪族王公送信给李术求和。李术在城外扎下部队,只带一千军入城谈判。 县衙大堂两侧的议事厅里,一边站着袁胤的人,因为袁胤主和,众人就唯唯诺诺。一边站着李术的人,这些人刚从冰天雪地里来,个个带着寒气,咄咄逼人。两方商酌不过两个时辰,结果是袁胤带着一千兵退出皖县回去汝南。袁术的家眷可留在皖城居住。袁胤走后,李术收编了原来皖城的军马,检点了县衙府库,发现兵不过五百,粮不过千斛,武库里也只有驽马钝枪,原来这皖城穷得响叮当。李术大怒,感觉上了袁胤的当,是袁胤搬空了皖县的所有,还把袁术的家眷留在皖县让自己养着。 李术一边派军追赶袁胤,一边急着向百姓征粮。这时,有一个小校进来了,向李术呈上一封信。李术取出信展开一看,是孙策寄来,李术看完信,对行军主簿交代了几句,又让谋士卓信主持衙门大局,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卫士急匆匆出了衙门。 离皖县城北三十里处是居巢,皖水流经居巢西面,沿着皖水的是一条官道。官道上走着一支军,约一千人。先遣队打着“严”字旗幡,看军士装束,应该是朝廷派来的军队。原来这支队伍的主将姓严,名象,字文则,他受朝廷委派出任庐江太守。天寒地冻,又兼天色入暮,严象令军队在皖水边一背山处扎营。这山不高,名龙川山,山背后是皋亭庄。初更时候,几个短装打扮的人进入皋亭庄后的一座庙里。这庙里供奉着皋陶大帝,原来上古四圣之一的皋陶大帝的后裔被封在此地,当地人建神庙祭拜皋陶帝。刚交戌时,又有短装人靠近皋陶庙。天太黑,看不见人多少,听脚步踏雪的声音,不下五六十。 这夜天阴,无月,但山野有雪,雪反射微弱的白光,山松影影绰绰,四下寂静无声。雪地上时有吱吱响,似冬眠的虫兽的呼吸声。龙川山不高,但松林茂密,山背后有一道缓坡,站在缓坡上,可以看见严象的军营。营帐旁有篝火闪烁。 夜深了,军士们已入睡,独一个营帐内烛火明亮,营中人就是严象。 严象坐在灯前,执一兵书,是《尉缭子》,正读到:“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严象想举笔润墨作批注。忽然烛焰一闪,烛心瘫倒在烛油中,帐内顿时一片漆黑。 严象叫声:“不好!”只觉一阵风过,有刀在背后闪来,严象忙矮身一躲。这时,帐外狗吠,接着刀兵相撞,脚步声混杂起来,营帐起火,军士皆惊起。顿时,火光照耀着雪光,漆黑的原野如同白昼一般。皖水河边有几骑马如同离弦之箭向南驰去。 龙川山松林里也灯火通明起来,还传来打斗声。 忽然有一人恨声说:“错了,错了!” “什么?”又一人问。 原来打斗双方分别叫雷绪和陈兰。此二人在淮南拥有几万匪兵,与刘备相厚,听闻朝廷派严象任庐江太守,就想在途中截杀严象,不想在乱中自相打起来了。两人忙纠合自己人马向山下奔去。 这时,严象的军营中火光正猛。雷绪和陈兰忙突火奔向中军帐。见帐内行军器物抛扔了一地,一部《尉缭子》还铺在桌面,人不知去向哪里,很明显帐内有打斗过。雷绪陈兰对视惊疑,各发一声哨,召集手下撤出营帐,向山林隐去。天亮时分,营中将士遍寻主将不见,只得收拾行装,回许都复命。 雪开始消融,大地渐渐湿润起来,人们渐渐出来走动。皖县城门口聚集着许多百姓,城墙上张贴着一张告示,有识字的人念着告示上的话。原来朝廷派李术任庐江太守,这是李太守到任,出榜安民。于是就有百姓聚集到衙门口喊冤,说官兵捉走家眷,在衙门监狱里关着,已有月余,不知生死,要求释放。衙役上报太守,太守又派人贴告示在城门口,大意是要求百姓先回家等消息,官府一旦查实犯人无罪,就释放回家。县衙大堂上正在审问犯人,这些犯人大多是被乱兵所抓的无辜百姓,官府里的师爷们在问案,无辜者当堂释放。县衙大堂口东侧有一甬道,道口也聚着许多百姓,他们在等亲人被释放回家。天气实在太冷,人们等得不耐烦,都挤在一起,跺着脚,缩着身,吸溜着鼻子。 近几年来,皖县战乱,盗贼猖獗,皖县的监狱由原来的一排房扩建成一个大仓库。近来这个大仓库不关押盗贼了,却关押着犯了法的老百姓。没进过监狱的百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进过一次的人,要是能活着走出来,一辈子做噩梦都做不完,嘴里是绝不敢再提起。 监狱北面有两堵矮墙,砌成直角,上面盖着草棚子。里面关着女犯人。女囚牢里只有一间房,不管罪行大小都在一起关押,当然所有人的吃喝拉撒也都在这里。积水的地面上也不知是泥是水还是屎尿,还好天冷,各种气味混合凝固在一起,并不扩散。女犯人靠墙坐着,或相互挤靠。这些女子大多数是兵乱时被抓过来。这些天也没人供应吃喝,全靠着雪水活着,也有人嚼食草棚上的枯草,饿冻死的人就被拖放在一角堆着。 也不知上天发了什么慈悲,有一个牢头提着粥汤过来,可犯人们都挪不动脚,眼望着热粥就在咫尺,就是没力气去吃。有几个力大的相互帮扶着挨到桶边,趴在桶沿吃喝起来,又有几个来喝了。喝完了一桶,牢头又提来一桶。热粥汤似仙药,点醒了女犯们生的欲望,让她们有了力气,两眼放出贪婪的绿光,开始抢吃。有的犯人一次吃太多,肚腹开始绞痛,猝然倒地而亡,这时有人怀疑粥汤有毒,但女人们不怕被毒死,仍然抢着吃,宁可饱死也比饿死好过。 力大的吃个够,力小的就舔食桶壁。就在众人热巴巴地等着再来一桶热粥汤时,门外又恢复了原样。 午后的阳光从棚顶漏下来,筛在犯人们身上,女人们感到一些温暖。可囚室里的气味开始怪异起来,众人身上有了力气,开始不安。早上的热粥汤在周身运行了一遍,都开始往下腹部聚集。于是那些抢吃最成功的女犯纷纷蹲地解起小便来。这热汤来得不易,不能就此快速排掉,应该在体内多停留一会,有人就忍着不排便。 忽然,牢门被“恍当”一声打开,牢子们在喊:“都出来,都出来!” 女囚犯们不敢动,纷纷探头往门外看,有些就地小便的赶紧起身,也不整理好衣服,就往外走,于是女犯们纷纷跟着往外走。外面的天好空阔,众人开始伸展胳膊腿。 牢子们见女犯各个不像样,衣服脏破,面瘫眼陷,两眼放着贼光,都直摇头。 突然有一个牢子说:“那两个不错。” 另一个牢自也发现了,说:“你去弄些吃的,让她们饱餐一顿,我去找两身衣服给她们换换。” 原来牢门口瑟缩着两个女孩,一个是大乔,一个是小乔。她们虽然也衣服脏破,脸容憔悴,但身形舒展,眉眼清秀,自与别人不同。一个牢子端了粥汤过来让大乔小乔吃。 姐妹俩心里疑惑起来,可是实在太饿,两人互视了一下,意思是说先吃了再说吧。大乔小乔吃了粥汤,身上开始有了热气,面色都红润起来。牢子把她们带离了囚室,留下其他女犯面面相觑在当地,跺脚不已。 大乔小乔被领到一间房间里,洗了脸面,换上牢子拿来的衣服,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不觉神清气爽起来,随着牢子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院墙旁。她们见边上除了牢子,没有旁人,大乔大着胆子,快步跟上牢子,轻声说:“长官,我们是官家女儿,被误抓过来,长官放了我们,以后一定报答你们。” 那牢子见姐妹俩不似普通人家女儿,更兼相貌不俗,站住了脚,看了她们一会,叹声气,摇一下头,只是不语。 这时,转角处来了两个仆役,牢子与仆役交代了几句,把姐妹俩交给那两个仆役。 大乔急了,对那牢子说:“大哥救救我们。”牢子不语,转身就要走。大乔忙解下腰间的一个物件,扔在地上,叫声说:“大哥,麻烦把这东西交给八卦岭的张太公,太公必有厚赏!” 两个仆役带着大乔小乔进了一处宅院,来到一个房间。过了好久,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这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了大乔小乔一会,点了下头,说:“嗯,长得不俗。”过了一会,又问:“学过弹琴、唱歌跳舞吗?” 大乔小乔见男子态度高冷,就不搭理他。 那男子一愣,旁边有一侍从说:“这是新任李太守,好好回话,有你们好处。” 小乔上前施了一礼,说:“不知太守唤我们姐妹有何差遣?”这李太守即是李术。李术打败刘勋,赶走袁胤,自任太守,孙策对他很不满,要他交还兵马。李术担心孙策会对他不利,就想送袁术的女儿给孙策,多方物色女仆陪嫁过去。原来孙策当时在袁术帐下,见过袁小姐长得好,有意迎娶,只是那时孙策身份低下,袁小姐又还未长大。现在李术要大乔小乔侍奉袁小姐一起嫁给孙策,自然是为了讨好孙策。
第61章 孙策周瑜大小乔1 皖县城南五里处,皖水萦带,光映苍穹。水边有旗幡猎猎,营垒规整;刀枪林立,剑戟森森;士兵列阵,战马嘶鸣。中军帐前立一青壮将军,袍甲生辉,盔缨耀目;乘骑雄昂,名叫紫骝;矛枪烁金,唤作锁口;未辨其貌,先闻其声;朗朗笑语,响彻山林。及至近前,只见其人剑眉朗目,八字短须;唇若涂朱,肤白映雪;性情骄纵,旁若无人,此人是谁?原来绰号小霸王,名字孙策孙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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