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大局为重,便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他斤斤计较。毕竟他们草原上不在乎这些,中原人也不该在乎这些。 昭蘅无力地坐回凳子上,背心冷汗直冒,她望着桌子上的药方出神。 她几乎大门不出,怎么招惹了阿箬真? 魏婉玉。 会和她有关系吗? 该不该把这事告诉殿下?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她纠结了一下。 莲舟的脚步声打断了昭蘅的思路,上次在清凉殿的事情让莲舟心有余悸,所以她几乎是跑回来的,跑到昭蘅面前时还在吁吁喘气:“主子,我回来了。” 昭蘅再抬眼时,眸子里已是一湖镇定:“走吧。” 傍晚,晚霞挂在天边,就跟火烧了天际一般。 昭蘅向林嬷嬷打听魏婉玉的事情。 林嬷嬷是太子乳母,对他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她将魏湛的事□□无巨细告诉给昭蘅。 昭蘅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以前经常听说殿下和魏大姑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还一直纳闷……” 既是感情甚笃,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成婚。 林嬷嬷摇摇头道:“殿下跟魏将军乃是挚友,魏将军死后他消沉了很久才走出来。魏大姑娘乃是魏将军一母同胞的妹妹,殿下待她亦如亲妹。但说句不该说的话,魏大姑娘委实被惯坏了,行事极端,造成如今的局面。” 昭蘅心里有些乱,蹙眉问:“那这次殿下真的会眼睁睁看着魏大姑娘嫁去月氏吗?” “不忍心也没办法,殿下还有宏图大业,自不会优柔寡断再为了她出尔反尔。” 从小视若亲生妹妹的人在宏图大业面前不值一提,她甚至不能跟魏婉玉相提并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小心注意避开阿箬真便是。 晚上昭蘅早早就梳洗完,坐在窗前写字。 写到深夜,才将今日的字写完,她望着窗口的方向,看着外面的月光。 看完的《山翁韵》还没还回去,正摆在案头,一眼便能看到。 她将书拿过来,手指轻轻抚过书面的封皮,然后又无声放下。 莲舟端着一碗银耳羹转过来,陡然看到墙角的阴影里站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定睛猛看,原来是太子殿下负手而立站在角落里。 殿下进来怎么不通传? 正要开口出声,李文简转了过来,抬手示意她不用行礼。 李文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灯火明亮的屋子,昭蘅的影子投在窗前,晃晃悠悠。他问莲舟:“她怎么还没睡?” 莲舟讶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昭蘅,答道:“下午宁姑娘和八公主来找主子玩儿,所以她的字没写完,正在写字呢。” 她很有原则,给自己规定了要完成的课业,熬更守夜也要写完。 “哦。”李文简颔首,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 哦是什么意思? 莲舟眨了眨眼,道:“我去通传。” “不用了。”李文简的目光收了回来,转身离开:“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莲舟看着他没入黑暗中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殿下为什么要等主子睡下了才来?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原来殿下醉酒了。 次日风吹动窗牖,发出“啪嗒”一声响,吵醒了昭蘅。 她慢悠悠起身,转过头望向窗口的方向。 窗户被吹开了,外面似乎要下雨了,乌云堆砌在天际,黑得透不过气。昭蘅担心雨落下来打湿案上的纸笔,起身下床,趿着鞋子行至窗边,阖上窗牖,将乌沉沉的云关在外头。 窗扇关合,她转过身来,似乎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酒气。 正疑惑时,林嬷嬷迈着碎步进屋,脸上堆着笑意,眼角的褶子皱得像小扇子:“方才飞羽来传殿下的话,殿下让您以后每日用过晚膳便去承明殿里看书习字,他要亲自督导您的课业。” 昭蘅讶异不已。 作者有话说: 李狗子:老婆,快爱上我,我想和你贴贴哄你困觉。 李狗子:气都气死了,应酬完回来想哄老婆睡个早觉,结果她要加班写作业!
第30章 酝酿了大半天的雨, 中午稀稀拉拉下了两场,就放晴了。 落了雨的午后,天气十分清爽。昭蘅刚用过午膳, 宁宛致和李南栖就哒哒地跑来找她。宁宛致跑在前头,风风火火, 红色的胡装裙摆翻涌荡漾。李南栖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阿蘅姐姐!”跑到昭蘅面前,李南栖兴奋地指着宁宛致手里的鸟笼说:“小宁找到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宁宛致一手举着鸟笼,一手用松枝逗弄,教它道:“小乖,喊婶婶!” 鹦鹉神气地在笼内独步, 然后忽略她们期待的眼神, 把头扭向一边。 宁宛致气得用松枝戳它的屁股:“不说话不给你喂食了。” 李南栖伏在昭蘅的膝上,啃着脆脆的桃子,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捂着嘴发笑。 宁宛致瞪了她一眼,又换成昭蘅一样轻柔的口吻:“小四郎,小四郎, 小乖, 说小四郎。” 小乖两只眼睛瞪得溜溜圆,尾巴甩开, 扭过身子, 再也不理她。 宁宛致嘴翘得老高,把鸟笼挂在廊下:“阿爹骗我,小乖根本不会说话。” 昭蘅对着她浅浅地笑:“鸟儿怎么可能天生会说话?拿去驯兽园问问,说不定他们有教鸟说人语的办法。” 宁宛致挥手招来个宫人, 让她把鸟送去驯兽园, 拉开昭蘅身旁的椅子坐了上去, 百无聊奈地趴在桌上,下巴搁在臂弯里看着远处宫殿的金顶:“好无聊啊。” 小四郎离开后的每一天都是这么无聊,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李南栖看宁宛致实在没精神的样子,直接跳起来对她们提议道:“我们去骑马吧!” 宁宛致精神为之一振,唰的站起来,立刻道:“走,骑马!” 她们问昭蘅会不会骑马,她摇了摇头。 宁宛致挽着她的臂,说:“没关系,我带着你。” 昭蘅莫名期待,心里有些痒痒的。 从极度贫瘠的生活里走出来,她对很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充满向往。她想学字、学骑马,还想学弹琴、跳舞,太多太多…… 然而人的精力和时间都太有限,她现在每天光是认字练字都不免感叹光阴短暂。 “走吧。”李南栖小手勾着她柔软的手,挠了挠她的掌心,蛊惑她:“大不了把我的小红给你骑。” 心痒难耐,昭蘅点头。 三人换好了衣裳,宁宛致看到昭蘅穿着窄袖骑装,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挽着昭蘅的手臂,雀跃地说:“婶婶,你真好看,跟小四郎话里的仙子一模一样。” 宁宛致从不吝啬赞美,总把昭蘅夸得飘飘然。 “小四郎书房中挂了一幅美人骑马图,可漂亮了。”宁宛致轻轻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喜爱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小四郎妙手丹青,皇上都夸他的画有惊世之才,等他回来后,让他给你画一幅画像,挂在殿下的寝宫!” 李南栖跟着点头:“小宁说得对!” 想到自己的画像被挂在李文简的寝殿,昭蘅耳尖兀的发红。 她们到了草场,看守的侍卫小跑着进去禀报。 昭蘅提起裙角走下马车,再把李南栖抱下来,校尉已出来相迎。 “公主、昭训、宁大姑娘,您的马已经备好。”校尉见了礼,将她们带进草场。 宁宛致的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马,李南栖的则是一匹尚且只有半人高的小马驹。小马驹和她相识,似是知道她是自己的主人,踱着欢快的步子跑到李南栖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拱她的脸,李南栖笑着躲不停。 昭蘅侧眸望着李南栖脸上的笑意,心情也跟着变好。 “婶婶,上来。”宁宛致扶着马鞍,纵身轻轻一跃,像一只轻盈的燕子,跳上马背,向昭蘅伸手。 昭蘅高头大马心里还有点发憷,宁宛致抖了抖手,腕上的铃铛叮当响不停:“有我呢,别害怕。” 宁宛致还小几岁,她都不怕,自己怕什么呢? 大不了摔了再爬起来。 这样想着,大大方方地把手递给宁宛致,宁宛致臂力极好,握着她的手掌重重一拉,将她拉到马背上。 昭蘅眼睛一时睁大,没控制住自己,当即低低地惊呼一声:“小宁!” “婶婶,坐好了!”宁宛致大笑起来,双手从昭蘅肩下绕过去,将她半圈在怀里,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直接打马。 马儿扬蹄长嘶,绝尘而去! 李南栖正在佩戴护具,忽见她们闪电一样从面前跑过,着急地招手喊道:“你们等等我呀。” 宁宛致才不听,催马的鞭子扬得更高更快。 初夏的风飒飒地吹在面上,灌进衣襟里,吹动着袍角翻滚如浪。昭蘅后背紧紧地贴着宁宛致的胸口,耳畔只有萧萧风吟和宁蒗之爽朗的笑声,昭蘅剧烈跳动不已的心跳渐渐慢下来,攥紧宁宛致的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身边的草场飞快向后退,她们追着落日的方向疾驰,恣意快活的滋味在她胸口激荡。 “婶婶,我们去追夕阳!”宁宛致笑得整个胸腔都在激荡。 昭蘅受到她笑声的感染,也摒弃一向的谨小慎微,双手捂在嘴边,朗声回答:“好!” 李文简站在高高的哨楼,极目眺望北方,看到疾驰而来的一大一小两匹宝马。 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场延伸到天际,晚霞已经被风吹来,她们披着霞光,红色的骑装在橘黄日色里绚烂得不像话。 “宁宛致和小八又来了。”李文简眺望着她们的身影,忽然瞥见前头宁宛致的怀里还圈了一个人。 待她们跑近,李文简才认出那人是昭蘅,她唇边漾起笑意,像是这艳丽的天,扫去所有堆砌的晦暗,是清澈舒朗的好天日。 兵部几位官员陪同李文简来校场巡堪,见他久久望着草场尽头,不由问:“殿下可是看出什么了?” “没有。”李文简收回眼眸,看向瑰丽的天,也笑了笑:“看来,明天又是好风日。” 那官员往远处的青山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山对他说:“‘有雨山戴帽,无雨山拦腰’,明天有雨的,殿下。” 李文简朗声而笑,转身负手低头步下层楼。 官员看了看李文简,又看了看天,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快步跟上前。 ** 跑了马回去,昭蘅腿都是软的,走路的时候双股颤颤,身上也有些酸痛。 但愉悦的心情却没有消减半分,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休息了一会儿,林嬷嬷把晚膳送到房里来吃的。许是下午太累,晚膳竟也格外香甜。撤走膳食后,林嬷嬷问:“主子还要去承明殿吗?若是累的话,记得差个人过去回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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