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谦逊了。”沈韫玉说罢,看向底下人,“可及时封锁了书院?盘问今日可有可疑之人出没,切不可随意将人放出去。” 那下属迟疑着看了孟松洵一眼,才答:“回禀大人,发现尸首后,武安侯便立刻命人守住了书院的各个出口,没让任何人出去。” 沈韫玉闻言面色微僵,沉默片刻,才含笑拱手道:“还是侯爷考虑周全,下官在此谢过。” “沈大人客气了,此案重大,又涉及科举大事,本侯自然也不免多关心几分。”孟松洵负手风清云淡道。 “侯爷说的是。” 沈韫玉表面恭维着,心思却全在这桩案子上,正如他先前所想,若能解决此案,足以让他在刑部立足脚跟,且这回他的老师也有意将此案放由他来查。 既然凶手很可能还在书院里,那这次是绝佳的立功之机。 他在屋内环顾一圈,旋即将视线定在面北的一扇窗户上。 凶手行凶后若非从正门逃出去,那能走的便只有此窗,他推开窗子一瞧,其后是一小片园圃,但此时草木凋零,唯有厚厚的积雪覆盖其上,积雪完好,并未有丝毫踩踏的痕迹,凶手不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 沈韫玉蹙眉关好门窗,转身便见孟松洵正翻看屋内的东西,虽不满这位武安侯随意干涉刑部管理的案子上,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招来去调查的下属询问案情。 “赵举子出事,是谁头一个发现的?” “回大人,是一个从外边来的姑娘。”那下属如实禀道。 “外边来的姑娘?”沈韫玉顿生了几分警觉,“可知是何身份?” 下属吞吞吐吐答:“下官不知,还未来得及询问……” 见沈韫玉凝眉略显不虞,那下属赶忙道:“那人就在旁边的房舍呢,要不下官这就将她召开,让大人好生盘问盘问。” 沈韫玉点了点头,少顷,那姑娘便被领了来。 听闻刑部来查案,柳萋萋心下顿时有些惴惴,她颇为不安地被官府的人叫去问话,一踏出屋,便看见了站在长廊上的人。 她步子微滞,捏了捏掌心,方才一步步向那人走近。 “大人,发现尸首的姑娘带来了。” 柳萋萋眼看沈韫玉转过头,怔忪了一瞬,面上的神情由惊诧转为疑惑,最后化作唇角一声荒唐的嗤笑。 “柳萋萋,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作者有话说: 每天更新时间提前到六点啦~ 猜猜凶手是谁,本章留评,揭晓后前三名猜对的发红包
第11章 柳萋萋暗暗咬了咬下唇,余光瞥了眼屋内的尸首,惨白着脸略微屏着气,低身道:“妾.....奴婢见过二爷。” 沈韫玉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柳萋萋,且好巧不巧,她还是那头一个发现尸首之人。 他剑眉紧蹙,沉声道:“我教你好生待在屋内养伤,你怎会跑到这里来?” 来书院送衣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柳萋萋抬眼看向他,简单地将来龙去脉说了。 她到底长久地屏不住气,稍一放松,浓重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涌入鼻尖,搅动的本已平复下来的胃又开始躁动起来。 她很想离开,奈何沈韫玉压根不打算放她走,而是盘问道:“你既是头一个发现死者的,可曾在周围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柳萋萋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便听他又问:“我记得你嗅觉灵敏,初初进来时,可有闻到什么类似迷香的气味?” 见她又是一个劲儿摇头,沈韫玉蹙起眉头,欲再问,却见柳萋萋蓦然俯下身,捂唇干呕起来。 他这才想起此间血腥气重,她恐是受不住,且看她这样,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只得道:“罢了,你回去吧。只这几日或还要盘问你,你先好生待在此处,等案子破了,再同我一道回府。” 柳萋萋低身福了福,艰难地自口中挤出一个“是”字,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 沈韫玉立在原地,看着她行动间略有些虚浮的步子,不由得压了压唇角。 他转身欲再进屋查看,却见孟松洵信步从里头出来,笑道:“本侯也帮不上忙,便不打搅沈大人查案了,还是去老师那厢讨盏茶喝。” 沈韫玉自是求之不得,忙拱手恭敬地目送孟松洵离开。 经过四号房舍门口时,孟松洵似无意般一侧眸,便见其内一个细弱的身影伏在桌前,由一个少年拍着背脊,难受地对着桌角干呕着。 他缓缓收回视线,便见身侧小厮李睦凑近问道:“爷,您让小的查的小的都查过了,这下等房舍共有八间,本就是专门辟给那些没有钱资住在京城客栈的举子,当然除了五号房舍的余秀才,他是书院破例收的学生。案发时四号房舍的江举子,一号房舍的傅举子及二号房舍的方举子都在屋内,其他人都待在书馆,皆有人可证明,应能排除嫌疑。” 李睦说罢,见孟松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爷,您方才不是说不干涉刑部办案吗,何况小的看那位沈郎中并不是很愿意您插手此事。” 孟松洵闻言抿了抿唇角。 沈韫玉什么心思,他很清楚。这位刑部郎中是个聪明人,但太过急功近利,且刚愎自用,一心只想平步青霄,唯恐他抢去这份功劳。 若放在往日,孟松洵自不会在意这些。 可这回,只能说是这位沈郎中运气不好。 谁教这桩案子,他偏就看上了! 孟松洵不答,只转而吩咐道:“一会儿,你去书院厨房,让他们熬些清粥来。” “侯爷想喝粥了!”李睦不禁在心下感叹,才见了那血淋淋的场面,他家侯爷这会子居然还有胃口吃东西。 “不是我喝,一个时辰后,送到四号房舍,给......” 孟松洵止了声儿,蓦然发现自己并不知她的名姓。 “给那位发现尸首的姑娘送去。” 他吩咐罢,不知想起什么,薄唇微抿,露出些许怀念的笑。 少顷,又道:“教他们在里头放少许糖。” 他依稀记得从前念念吐得难受,也喜欢这么吃。 也不知那位姑娘会不会喜欢。 那厢,因着沈韫玉的话,柳萋萋只能暂且在书院住下。 幸好那赵孟垠的尸首被抬去了书院一处供仵作检验。周围的血气也渐渐散了。 余祐收拾了自己的屋舍让给柳萋萋,自己则与江知颐挤一间。他怕柳萋萋夜里凉,还特意向同窗借了一床棉被来。 入了屋,便见柳萋萋坐在那桌前,正随手翻看摆在桌案上的书。 方才她被叫出去问话时,余祐就站在门口听,也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位沈大人就是他阿姊如今在伺候的主家。 若非实在家贫,当初他也不会任由他阿姊卖进府上为人奴婢。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用功读书,等将来高中,再把她好生接出来。 他阿姊一月能回来一次,常与他说起沈府的事,她说她虽是奴婢,但幸得运气好,伺候的是府上最为良善的姑娘,并未吃什么苦头。 但不是人人都运气好,他阿姊就同他提过好几回,说他们在朝中做大官的二爷房里有一个妾,便是顶顶命苦之人。 余祐看向他阿姊口中那苦命人,将被褥放在了床榻上帮忙铺好。 柳萋萋起身谢他,却听他埋着脑袋蓦然嘀咕道:“也不是我想置喙你的事,可白日听那沈大人说了那些话,实在替你生气,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你的夫君,乍一见了你,不关心你是否受了惊吓,还反是那般态度,着实过分了。” 听得此言,柳萋萋淡然地笑了笑,她对这些早已是习以为常,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受宠的妾,能少受些磋磨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指望沈韫玉关切她几分。 “没事,我都习惯了。”她莞尔一笑,忍不住道,“你和秋画真像,都是替人打抱不平的性子,不愧是姐弟。当真羡慕你们,我也常希望自己能有个兄弟姊妹什么的。” 她这是真心话,从前在迹北时,她就常想着,若是爹娘再给她留下个亲人便好了。 也不求他们一朝富贵能借此攀附,只觉得有个兄弟姊妹在,纵然再苦的日子,也能相互扶持着,彼此有个依靠。而不必像她现在这般,时时忧惧祖母哪一日撒手人寰,徒留她一人在世间孑然一身,若游魂一般再无可归之处。 余祐瞧见柳萋萋说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不知怎的也跟着心堵。 他抿了抿唇,正欲说什么,就听门扇被扣响,开门一看,是个提着食盒的杂役。 见他们面露疑惑,那人解释道:“这是一位大人吩咐我们给姑娘送来的,姑娘拿好。” 柳萋萋接过食盒,颔首道谢,回屋一瞧,发现里头是一碗清粥。 两人对视一眼,皆以为那位“大人”指的是沈韫玉。 余祐不由得冷哼一声:“算他还有些良心。” 他将里头的粥端出来,递去汤匙,“快喝吧,你吐完了胃里不舒坦,确实得喝些清淡的东西缓缓。” 柳萋萋点了点头,粥尚且还热着,她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发现这粥并非如表面那般寡淡无味,反是有些甜丝丝的,煮粥的人像是知道她的口味一般,还在里头加了糖。 她吃着喜欢,大半碗热粥很快下了肚,或是因着胃里舒坦了,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她搁下汤药,想起沈韫玉先前问过的话,秀眉蹙起,倏然想起什么。 发现尸首时,她虽未闻到什么迷香,但当时在浓重的血腥气中隐隐约约嗅见了一股药草味。 她垂眸思忖片刻,抬首问道:“阿祐,你可知那位赵举子近日是否生病,可有服药?” 余祐着实被问住了,他想了想,“生病倒是没有,也未见他煎药吃,不过前阵子,他似是磕着了脑袋,那日我从他窗前路过,还看见他挖了膏药抹在脑后呢。” 膏药…… 她闻见的难道是这个气味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余祐纳罕道。 “没什么。”柳萋萋摸了摸鼻子,“只好像在赵举子屋里闻见了药草味,随口一问罢了。” “哦。” 余祐也未在意,帮着柳萋萋收了碗筷,就听门扇又被扣响,外头传来了江知颐的声音。 “阿祐,莫打搅柳姑娘歇息,早些回房去。” 余祐打开门,便见江知颐立在门外,他并未踏进来,只温柔地冲柳萋萋一点头。 “在下和阿祐就住在隔壁,姑娘夜里若是有事,喊我们一声便成。” 这位江举子举止谦逊有礼,让柳萋萋觉得很是舒心,她感激地一笑,“多谢江公子。” 随江知颐离开前,余祐仍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赵举子的事,你莫要再想了,仔细夜里梦魇。” “嗯。”柳萋萋晓得他是关心自己,重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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