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谓事与愿违,夜里她仍是做了噩梦,不过不是因着那赵孟垠,而是另一个光怪陆离且吓人的梦。 起初是刀光剑影,兵刃交接的声响,还有伴随着无数惨叫声淋漓飞溅的鲜血,转眼她又置身在一片树林里,身后似有人在不住地追赶,她仿佛听见一个稚嫩的声儿在哭着喊“哥哥”,周围越来越寂寥,直到什么声儿都听不见了,万籁俱寂,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如深渊巨口,似要将她彻底吞没。 柳萋萋骤然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扶着脑袋坐起身,却见一道黑影忽地从窗前飘过。 她吓得僵在那里,屏住呼吸,好一会儿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见鬼了…… 待反应过来,她倒头将整个人埋进被窝里,一点睡意也无。直到天边吐了白,才卸下一口气,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柳萋萋起身洗漱,也不知是何时辰,方才拾掇齐整,江知颐来了,说余祐一大清早便去洒扫学堂了,让他帮忙送早膳给她。 柳萋萋伸手接过食案,道了声谢,便听他关切道:“柳姑娘看起来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昨夜被“鬼”吓得睡不着的糗事柳萋萋实在说不出口,只转而问:“江公子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江知颐摇了摇头,“不曾听见什么动静,倒是风还挺大的,吹得窗扇呼啦直响。” 他话音方落,似是为了回应他这话,蓦然从外头吹进来一阵风,将桌案上的几张纸卷落到了江知颐脚下。 柳萋萋认出是自己昨夜睡前无聊写的字,忙弯腰去拾。 江知颐亦去拾,他快她一步,将手上的纸张捡起递到她眼前时,一股极淡的血腥气混着药草香钻入她的鼻尖。 柳萋萋神色骤然一僵。 那药草的气味,与她在赵孟垠屋里闻见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过了快一个钟头,我才发现新章定错了时间(捂脸) 明日不更,年末很忙,下周估计一直要加班,更新可能不大稳定,更新时间也会错乱,尽量努力给大家更吧。 我也想33早点脱离苦海,在努力压缩进度,但前期铺垫挺多的,大家应该也看得出33身世不简单~
第12章 柳萋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抬眸看了江知颐一眼,见他正凝神盯着纸张上的字瞧,忙压下心底的慌乱,镇定地伸手接过纸张。 “这是柳姑娘你写的?”江知颐问道。 “是啊。”柳萋萋答,“写得不好,随便描画的,入不了眼,教江公子见笑了。” 江知颐闻言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直看得柳萋萋后背发凉,好一会儿,才听他笑着夸赞道:“字迹工整隽秀,很漂亮,柳姑娘自谦了。” 柳萋萋抿唇强笑了一下,掩在袖中的手却冰凉异常,两人又相对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江知颐才转身离开。 可不待柳萋萋松口气,却见他又停下脚步,回看了过来,“今儿天不算太冷,柳姑娘若是无趣,可在书院四处逛逛,只那南面的药庐……还是避开些走得好。” 柳萋萋疑惑道:“为何?” “那南面药庐里先前住着个老先生,脾气古怪,鲜少与人亲近,两个月前突然被人发现他误食了自己研制的毒药死了,之后那药庐几乎一直空着,但最近却有不少人在夜间听到药庐里发出奇怪的动静。” 江知颐双唇开阖间,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紧盯着柳萋萋,“他们都说,药庐里……闹鬼……” 听到“闹鬼”二字的一瞬间,寒意若一双无形的手自脚底攀上,柳萋萋忍不住一哆嗦,当即打了个寒颤。 见她怕成这般,江知颐薄唇微抿,笑道:“不过玩笑,柳姑娘莫要在意,在下就素来不信闹鬼一说,但那药庐地处偏僻,指不定凶手便藏在附近,柳姑娘还是别去的好。” 对于这个所谓“玩笑”,柳萋萋实在笑不出来,只轻轻点了点头,目送江知颐离开。 看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偶一垂眸,柳萋萋突然发现江知颐那双老旧泛黄的鞋跟后,似乎沾着些许新鲜湿润的黄泥。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闭牢房门,回屋心不在焉地吃起了早膳。 想起在江知颐手上闻到的气味,她的神色不禁又凝重了几分。 杀害赵孟垠的凶手不仅仅是杀人那么简单,还用不知什么器物砸破了赵孟垠的脑袋,若真如余祐所说,赵孟垠因伤近日在涂膏药,那凶手很可能在行凶时无意间沾上他抹在后脑勺上的药膏。 昨日发现尸首后,柳萋萋便呕吐不止,始终缓不过来,再加上几个房舍挨得近,即便待在掩了门窗的四号房舍,仍是能隐隐约约嗅到那股子血腥气。 因而当时浑浑噩噩的她并不知晓,江知颐身上究竟有没有血味和药膏味。 那他有可能是…… 要不要去告诉她家二爷。 思至此,柳萋萋忙摇了摇头,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臆测,并无丝毫证据可言。 而且秋画落水那事后,沈韫玉曾明确警告过她务必安分守己,让她莫要因着自己嗅觉灵敏便随意揣测,惹是生非。 心思重重地用完了早膳,柳萋萋静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如江知颐说的那般出去走走,省得胡思乱想。 书院建在山腰上,远处层峦叠嶂,山峰被大雪覆盖,入目皆是苍茫一片。 柳萋萋不自觉逛到书阁前,便见不少身着青衫的学子拿着书卷从里头出来,周身都透出儒雅的书生气。 或是极少在书院中看见年轻女子,那些学子都不由得多看她几眼。柳萋萋垂首看向自己身上旧到泛白的棉衣,有些局促地捏紧了衣摆一角。 她猜测里头大抵是藏书看书之地,心下很想去看看,可守门的学子看她久久站在那儿不动,盯着她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 柳萋萋到底没敢过去,她一个女子,确实不好去那些正经读书人才能去的地方。 离开书阁,她又随便走了走,走到后山附近,发现有不少侍卫围在那儿,还有几个学子正站在外头观望谈论,柳萋萋听了一耳朵,方才得知刑部的人今早在后山发现了凶手的行凶之物。 她闻言猛地一激灵。 倏然想起晨起那会儿,在江知颐的鞋跟上发现的黄泥。 是巧合吗? 她咬了咬下唇,沉思半晌,到底不敢隐瞒此事,她疾步至那围山的其中一个侍卫前,急道:“官爷,可否帮我禀告你们沈大人,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他讲。” 那侍卫见柳萋萋的神情不像撒谎,转身进山帮她通报,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回来道:“沈大人说,他正忙着查案,教你莫要打搅他,若真有什么重要的事,等晚些时候大人忙完了,你再去找他。” 这事怎么能晚! 柳萋萋晓得,沈韫玉许是以为她在胡闹,又道:“您就同沈大人说,此事事关案情,有些话非得现在说不可。” 侍卫也不是不想通报,只方才他去时,见那位沈郎中正全神贯注地在山上搜寻凶手留下的痕迹,听了他的通禀,面露不虞,并不愿被人打扰,他此时再去传话,只会惹怒那位沈大人。 而且,也不知眼前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没得让他平白挨一顿训。 他顿时沉下脸道:“大人说了正在忙,你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晚点再来。” 说罢,毫不留情地将柳萋萋赶出去。 柳萋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可如今能做的便也只有等。 她忧心忡忡地回了房舍,想起了和江知颐同住一室的余祐,不免有些担心他,她敲了敲四号房舍的门却是无人回应,江知颐不在,余祐或还在学堂那厢没有回来。 柳萋萋只能回了五号房舍,忐忑不安地坐在窗前翻了一会儿书,直到薄暮冥冥,她才听长廊上有了些许动静。 “方兄这回埋头准备了这么久,院里书考的名次也一次好过一次,想来此回定能登科及第。” “唉,我考了那么多年,如今已近不惑,早便不抱什么希望了,倒是傅老弟,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此番可是有必中的信心。” “哪有什么信心,只不过……”傅磬话未说完,就见前头的门扇蓦然打开,从里头走出个人来。 他惊了一惊,细细一瞧才发现是住在余祐房里的那个女子,她生得瘦骨嶙峋,面容憔悴苍白,没甚血色,再加上天暗,乍一冒出来,差点让他以为见了鬼。 柳萋萋也发现自己吓着了这位傅举子,福身道歉后问道:“不知两位举子可曾看见余祐?” “你说我们书院那位小神童?”傅磬冷哼一声,“他若不在房舍,那定是和江大才子在一块儿,晓得江大才子前途无量,也是状元爷的候选之一,怎能不提前攀附讨好。” 他阴阳怪气罢,一旁的方系舟讪讪一笑道:“姑娘莫在意,傅老弟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余祐小弟我们方才看见了,和江老弟一道往西面去了。这么晚了,也不知这两人去那里做什么。” 听得余祐与江知颐在一块儿,柳萋萋心下又顿添了几分不安,待傅磬和方系舟走后,她担忧余祐的安危,迟疑许久,到底还是裹紧棉袍离开了房舍。 冬日的夜风料峭,柳萋萋也顾不上冷,小跑着往书院西面而去。脑中乱七八糟什么场景都闪现出来,时而是江知颐举刀行凶的情景,时而是余祐惨死的模样,时而是秋画痛不欲生的样子…… 余祐是秋画除了母亲外唯一的亲人,也是支撑她在沈府苦挨的希望,柳萋萋尝过太多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不想秋画也和她一样。 虽心下害怕得紧,但她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江知颐若真是害死赵孟垠和京中其他两位举子之人,不可能蠢到杀害与自己共住一室的余祐,这样,便是将最大的嫌疑往自己身上揽。 柳萋萋稳了稳呼吸,隐隐听见水流声,不由得慢下了步子,她穿过一片桃林,只见河道边出现了幽幽火光。 她藏在一棵枝干粗壮桃树后头,便见两个身影围着火光蹲在河岸边,盘旋在火舌的灰烬被风扬起,在空中肆意飞舞,柳萋萋这才看出,他们是在烧纸钱。 她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看来,江知颐和余祐是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祭奠赵孟垠的。 柳萋萋心下一松,脚下跟着不注意,这桃林里坑坑洼洼,雪厚又看不清晰,她无意间后退,竟直直踩进一个大坑里。 她身子不稳,向后倒去,下意识张口喊出声之际,一只大手蓦然捂住了她的嘴。 紧接着,腰肢被揽住,她身子一轻,眨眼的工夫竟已置身桃树之上。 虽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可柳萋萋嗅觉灵敏,偏生记住了此人身上的气味,一下就闻出了他。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5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