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他值房修改敕令,晚词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章衡不以为意,道:“跳梁小丑,随他们去罢。” 晚词道:“你几时这般宽容大度了?” 章衡斜眼看她,似笑非笑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小肚鸡肠么?” 晚词说漏了嘴,低头写字掩饰尴尬。 修改完毕,她交过去,章衡攥住她的手,道:“你气色不好,有心事么?” 早上绛月也这么说,晚词摸了摸脸,道:“没什么。” 章衡道:“是因为施文的事?” 晚词一愣,他比过去敏锐太多了。她这几日常常想起施文摔下塔的情形,想的多了竟分不清是手滑还是松了手,夜里还会梦见宋允初,回回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晚词别过脸,道:“不是,你别多想。” 章衡道:“过两日是我大伯寿辰,他们请了宫大娘来唱戏,你要不要去听?” 宫大娘是北调名家,如今难得开嗓,到底是安国公府,能请动她来唱堂会。晚词闻言一喜,又踌躇道:“人家并未请我,我死乞白赖地跟你去也不好。” 章衡笑道:“我带我的门生去给伯父拜寿,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也太多心了。” 晚词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心里答应了,却把他手一甩,道:“哪个是你门生,你也不怕遭雷劈。” 这日安国公上了一道奏折,说施父在湖北老家的宅子违制,天子借题发挥,将施父训斥了一通。众人始看清天意,再不提章父的事,这场弹劾风波便平息了。 章衡自始自终不发一言,晚词和他去安国公府拜寿的路上,他靠着壁板闭目养神,晚词想着下午彭主事的一番话。 “这施大人是嘉佑十五年的进士,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心里一点算计没有,被人挑唆,当了问路的石子尚不自知,真是个呆人。” 晚词回想章衡日前说施父是跳梁小丑,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不予回应,并非宽容大度,只因早已看透,回应只会显得自己也是个呆人。 他这样清醒,这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一个要命的麻烦?眼下他只是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理智,抽身而退。 章衡在家里换了衣服,此时穿着绛紫色暗花鹤缎袍,腰系碧玉带,下面露出元色绸裤,卖相极佳。 晚词看着他,无声叹息。 到了安国公府,下车只见府门洞开,里面处处灯烛辉煌,照得白昼一般。章衡领着晚词与众人见过礼,在戏台前挑了个好位置坐下。 章徵拿戏单给章衡点戏,章衡看了看,递给晚词,道:“我都听过了,你点你想听的。” 晚词便点了一出《迷路问仙》,台上正唱着一出《风云会》,曲调铿锵,杀气腾腾,安国公坐在前面,听得入神。 章徵悄悄地对章衡道:“大哥本想叫人来表演口技,爹说这是二叔爱听的,如今二叔不在,自己听了心里难受,便没让来。” 章衡看了眼晚词,暗自庆幸,口中感慨道:“十多年前的事了,大伯还记得。” 章徵道:“我记得六哥小时候也爱听口技,还说要……”一语未了,章衡拿起一个橘子塞住他的嘴,道:“就你话多,安安静静地听戏罢。” 乐声嘈杂,晚词并未听见他们说的话。听了几出,安国公被夫人请走了,少爷们便像脱了紧箍咒,一个个上蹿下跳,划拳斗酒,好不热闹。 唯有章衡和晚词两人老老实实地坐着,章徵端起一杯酒,走过来对晚词道:“范主事,上回见面还是在刑部衙门,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我敬你一杯。” 晚词起身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仰脖饮尽。 章徵道:“范主事,我六哥少年老成,你休要学他,来和我们划拳罢。” 晚词道:“我不会。” 章徵有些诧异,莞尔道:“不会也无妨,我教你。” 章衡道:“你们玩你们的,拉上她做什么?” 正说着,一个丫鬟跑过来道:“六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章衡便留下晚词,自己去了。他一走,晚词也像脱了紧箍咒,跟着章徵他们一条龙,哥俩好,三星照地划拳行令。章衡听安国公唠叨了两炷香的功夫,回来一看,晚词正挽着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在灯影里和章衍吃酒。 章衍道:“范主事,你跟着六哥,一定吃了不少苦罢。” 晚词点点头,语气微醺,道:“你六哥这个人吹毛求疵,贯会鸡蛋里挑骨头,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想什么,嘴上从来不说,你猜得着是你运气好,猜不着算你倒霉,跟着他做事,岂是一个苦字了得!” 这番话说到了章徵心坎上,他激动地一拍桌子,道:“说得好!想不到范主事你短短数月便将六哥的为人看得如此透彻,佩服佩服,来,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又吃了一杯,见章衡来了,忙把话题岔开。 章衡见晚词目光涣散,面上泛红,情知醉了,不动声色地放下她衣袖,道:“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
第九十一章 合欢帐 晚词脚步踉跄跟着章衡,走出安国公府,坐上了马车。章衡冰凉的手在她滚热的腮上一拧,声音泠然道:“跟着我,有那么苦?”晚词打了个激灵,倦眼睁开些许,看着他讪笑道:“大人对卑职关照有加,卑职一直感激在心,方才不过是玩笑,您别当真啊。”章衡笑了笑,道:“我听着倒像是真心话。”晚词急忙摇头否认,方才吃的酒后劲大,这一摇头晕得厉害,诶呦一声捂住了额头。 晚词脚步踉跄跟着章衡,走出安国公府,坐上了马车。 章衡冰凉的手在她滚热的腮上一拧,声音泠然道:“跟着我,有那么苦?” 晚词打了个激灵,倦眼睁开些许,看着他讪笑道:“大人对卑职关照有加,卑职一直感激在心,方才不过是玩笑,您别当真啊。” 章衡笑了笑,道:“我听着倒像是真心话。” 晚词急忙摇头否认,方才吃的酒后劲大,这一摇头晕得厉害,诶呦一声捂住了额头。 章衡怕她要吐,将她扶到车门边坐着,吩咐车夫驾慢点,又责备道:“我不过走开一会儿,你便没了顾忌,吃这么多酒,万一叫人看出来,不是闹着玩的。” 晚词靠着他的肩,半醉半醒道:“太小心了也不正常,我晓得有你在,不会出什么差错。” 章衡一怔,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怜惜道:“想这么多,难怪气色总不见好呢。” 到了范寓,章衡将她放在卧房暖炕上,让绛月去煮一碗醒酒汤来。酒劲发作,晚词益发口干舌燥,眉眼饧涩,两腮涂了胭脂一般。章衡看着,忍不住俯下身吻她娇唇。晚词朦胧间尝到一点湿润,不管不顾,张开口汲取更多。 章衡叫她吮吸得浑身酥麻,心下猛跳,有些猝不及防,双手捧住她的脸,稍稍撤离,再贴上去,舌尖探入牙关,戏弄她因醉酒而略显笨拙的丁香舌。她像一道酒糟圆子,嫩滑软糯,香甜醉人。 晚词渐渐喘不过气,抬手推他,哪里推得动,呜咽着挣扎起来。章衡松开她,她猛吸了口气,睁开眼,对上他沉沉凤目,欲望渊薮,有种本能的害怕,手脚并用往后退缩。 章衡拦腰抱住她,笑道:“去床上好不好?” 晚词使劲摇头,摇了两下,只觉天旋地转,遂停住道:“不要!” 她语气果断,眼神惊慌,章衡置若罔闻,视若无睹,抱起她走到那张描金镂花的拔步床边,将她按在锦被上宽衣解带。晚词两手被他制住,只穿着绫袜的双脚在他腿上乱蹬乱踢,很有贞洁烈妇的模样。 烛火摇红,章衡笑了一笑,像是洞悉了某种小伎俩,一把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大半香肩。晚词脸上腾地烧起来,章衡低头舔舐着她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顺着纤细白腻的脖颈儿吻下去。 他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颈间,晚词闭上眼睛,感觉他像一只进食的大猫,舌头上有倒刺,沾着迷药,刮得人不怎么疼,只是酥痒,身子愈来越软,抵抗也变得力不从心。 章衡松开她的手,将她上身微微抬起,剥下那一层层碍事的衣衫,只剩下裹胸的素白生绢。女儿家的那点丰腴都被缠住,越发显得香肌瘦怯。 凉意侵肤,激起几分清醒,晚词羞耻难当,扭身往被子里钻。 章衡脱了外袍,随手往床围子上一搭,蹬了靴子,上床掀开被子,食指探入生绢里,贴着她温软的皮肉,想动一动都难,笑道:“缠这么紧,你不难受么?” 晚词原不觉得紧,多他半截手指立马呼吸不畅,蹙着眉,闭着眼,一面摇头,一面去推他的手。 章衡吸引着她的注意力,悄悄伸手至她背后,寻摸到关窍,解开了生绢。那一片春光跳脱出来,章衡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晚词只觉胸前一松,意识到怎么回事,急忙伸手去挡。 章衡早有防备,按住她的手,嗓音有些暗沉,道:“再乱动便将你绑起来。” 晚词想他这么坏,没有做不出的事,果真不敢乱动。章衡脱下她最后一层遮羞布,已经热得浑身冒汗。晚词在他滚烫的掌心下悄然绷紧身体,眼角沁出泪花,滑落的瞬间有种激发人恶念的美。 章衡压制着这股原始的恶念,与她耳鬓厮磨,温存良久,最终不免原形毕露。 晚词于此事生疏已久,饶是醉中感觉迟钝,仍然痛得很,脸由红变白,泪水涓涓湿了鬓角,双手在他身上又掐又拧,恨恨道:“禽兽!” 章衡沉浸在占有她的快感中,心想禽兽便禽兽罢,满朝文武谁不是禽兽呢。他只恨没早点做个禽兽,叫别人占了便宜,叫她受那许多委屈。 罗帏内喘息细细,桌上的醒酒汤早已凉透。绛月和衣躺在外面的榻上,哪里敢睡,漏下三鼓,听见里面叫自己,一骨碌爬起来,端着热水进去伺候。 章衡披着衣服坐在床边,绛月看见他,抿着嘴一笑。章衡知道她在笑什么,自己也笑了。床上一片狼藉,晚词已经睡着了,脸上身上都是汗。绛月知道她一向睡得浅,轻手轻脚替她擦了一遍,将两人乱扔的衣裳收起来。 章衡自己收拾了一番,挥手让她退下,吹熄了灯,抱着晚词睡下。 晚词醒来时,天还未亮,帐内漆黑一片。与人肌肤相贴的感觉令她心头一跳,闻得他身上的气息,不是那噩梦般的龙涎香,而是清幽凛冽的柏子香,徐徐定下心来。 之前种种在脑中浮现,她仔细审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全然是不得已的,应该没有淫妇之嫌。很好,恶人全叫他做了,她如愿以偿,还在他心里落个好名声。 晚词低着头笑起来,笑着笑着觉得自己有点坏,又想坏就坏罢,满大街的坏男人,还不许她一个女人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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