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温若飏顿了一下眼红含泪。 玉晏天见温若飏说的情真意切,又想起幼时之事。 这章家定也是续了弦又得了子,再容不下温若飏。 果然闻见温若飏,咬牙切齿道:“姓章的续了弦,三年抱俩,得了两个儿子。自然再容不下,我这个留着温家血脉的儿子。那一年,我才十四岁得了风寒,章家故意不给瞧病,以为我断气死了,便草草将我入殓,对外宣称我年幼丧命,按理不得办丧礼,待年岁满了葬入章家祖坟。明明趁着夜色将我扔到了乱坟岗,却说将尸身,寄存在义庄内。” 温若飏越说越气,拳头紧握,恨道:“可惜我命不该绝,两个惯发死人财的贼人,翘了我的棺木,却没发现任何陪葬品。或是老天垂怜,雷雨骤降,吓跑了那两个贼人。我这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我一路行乞逃离了漳州境界,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了。” “那你为何改姓温,当真是裴啸凌的意思?” 其实玉晏天仍旧不ʟᴇxɪ信温若飏所言,平白无故冒出来便说是他的亲戚。 在他看来更像是有意为之,殊不知背后有何阴谋。 温若飏突然冷笑一声:“哼,我姓谁名谁,岂能是由他说的算,若非裴家,温家不至于败落。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置信,不过你要相信我不没有恶意。不然方才你中了蒙药,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裴大国,现状如何?” 玉晏天直截了当,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眼前还有谁能比温若飏清楚,裴大国的真实情况。 温若飏竟然未加迟疑,一本正经答道:“魏子越那一剑,令他伤得不清,我也是拼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原本养好了身子,可得知裴啸凌上奏赐婚,父子二人争执中,裴大国中风再犯,至今昏迷不醒。” 玉晏天追问一句:“你是说,性命无忧?” 温若飏意味深长看着玉晏天,眼神阴沉低语道:“你想杀他?” 玉晏天不惧对方的质问,迎上目光准备颔首。 可温若飏又抢先,言道:“不必你动手,以我的医术,若想让他永远清醒不过来,也不是难事。” 玉晏天眼神微变,这温若飏的眼神中充满恨意。 不禁揣测,莫非温若飏故意不让裴大国清醒过来。 温若飏似乎看穿了玉晏天的心思,颔首承认:“没错,是我让他,至今无法醒转。” “他知道吗?” 玉晏天没有提及名字,温若飏知他所指的是裴啸凌,回道:“知道。” 这着实令玉晏天有些意外,裴啸凌这是要做何。莫非是请君入瓮,故意引他来边疆。 温若飏察觉到玉晏天的异样,抬手拍了拍玉晏天的肩膀,语气宽慰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他不会害你。至于为何如此做,只是怕那老头子,惹出更多的事情罢了。裴家有野心的,从来都不是大将军。” 若说这理由,确实能令人信服。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玉晏天又岂能全信。 温若飏自知今晚出现的过于唐突,上来便与一个王爷攀亲戚,换谁也不会轻易信之。 “你随我来。” 温若飏不由分说拉起玉晏天,向帐外走去。 玉晏天没有挣扎,他倒要看看温若飏究竟要做何。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一个重病把守的营帐外。 温若飏指着营帐:“这便是老头的营帐,你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还未等两人上前,看守的亲卫便叫嚣着围了上来。 “何人,竟敢到此?” “温太医,这是要做何?” 领头的亲兵语气缓和下来,指着玉晏天不明所以。 这些亲兵近来轮班在此守卫,并不识得玉晏天这个永城王。 温若飏不慌不忙,十分淡定道:“是大将军的意思。” 短短几个字,那领头的亲兵并未有质疑。竟然真的散开,让二人靠近营帐。 温若飏故意咳了一声,对玉晏天使了个眼色在前带路。 一入帐,浓烈的药味冲击而来,令人睁不开眼,险些流出泪来。 玉晏天微眯着双眼,想要看清帐内的情况。 这时,温若飏递过来一方手帕,交代道:“擦擦眼鼻,便能看得清了。” 玉晏天接过手帕,先擦拭双眸,果然瞬间觉得清爽了些。又擦向鼻尖,闻到一股发苦微酸的药味。 不用温若飏解释,玉晏天自然猜到,这是为了防止旁人闯入。 玉晏天将手帕放在鼻尖,以免再被辣眼的药味熏到。 他仰头打量,帐内正前被两张,古朴的梨木雕花屏风挡住。 屏风左边是两张长案,案上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种药瓶。 另一边,则摆放着一些书籍。 玉晏天有些心急,顾不得多想,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快步窜上前去,绕过屏风。 屏风后的床榻上,果然躺着昏睡不醒的裴大国。 几月未见,裴大国较之前有些消瘦。这把年纪被重伤,不死也要脱层皮。 面上的皱褶饱满红润,气色被养得不错。 “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温若飏在一旁开口,这才令玉晏天恢复冷静。 “你带我来见他,到底要作何?” 玉晏天此时有太多疑问,如此轻易便见到了裴大国,未免太不正常了。 温若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其实大将军,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可谁让他是裴家的人,又摊上这个父亲,他无法选择出身,自古忠孝难两全,既然要忠君,也只能出此下策。他躺在这里,对所有人都好。” 其实玉晏天从未怀疑过裴啸凌,若其真有反心,这驸马之位早便是裴家的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确实是你货真价实的表舅……” 玉晏天忽然冷冷出声打断:“即是温家人,为何听令裴家?” 温若飏神色一怔,有些无可奈何,摇头道:“我年轻时也这般想,若非裴家,何故吃那些苦头,我母亲不会羞辱自尽,你母亲也不会早早撒手人寰。这一切都是命数……” 温若飏抬起眼皮,发觉玉晏天眼神阴沉下来。急忙开口劝道:“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始作俑者是躺在这里的人,他如今活着与死了无异,也算是受到惩罚了。” 玉晏天缓缓看向平和酣睡的裴大国,心中却想的是。裴大国穷尽一生算计,可最终白发人送黑发人。 即便他没有昏迷不醒,得知裴泫铭的死讯,又可否能承受得住。 惩罚,如此躺着不知悲欢,哪能算惩罚。
第167章 日出东方, 惠州城内。 街道上,每隔半里黑烟滚滚。 有身穿褐色衣衫的蒙面人,在焚烧艾草, 整座城中充斥着草木味。 不远过来几人, 全部身穿浸泡了药水的褐色衣衫。 蒙着面看不清容貌, 直到一人开口,原来是南宫盛蓉等人。 “可有发现什么?” 原本在焚烧艾草的人,拱手回道:“并未发现活人。” 蒙着面,只看到南宫盛蓉眼里有一丝失望。她抬手一挥,那人便会意重新焚烧艾草。 昨日她领着张太医,在惠州城外煮药水。命人用唧筒,向城内喷洒药水。 药水清洗全城, 今日入城焚烧艾草驱除污浊。 “人, 带到了吗?” 南宫盛蓉询问一旁,同样穿着蒙面的肖柏州。 肖柏州回身一挥手,两名同样打扮,腰间挂着长刀的人, 押过来一名男子。 “这人名唤廖老三,他说可带路,去那个地方。” 南宫盛蓉使了个眼色, 肖柏州立刻凶狠对廖老三道:“还不快,在前带路。” 这个廖老三,正是那群难民里。那日不守秩序,被郑南归训斥的男子。 他原就是惠州城内的一个泼皮, 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亦没少干。 前日命肖柏州审讯这些人, 想弄清楚郑千归的底细。好笼络人心,让郑南归听令朝廷安置难民。 这群难民人人守口如瓶, 无人肯透露半句有关郑南归之事。 怕寒了难民的心,不敢妄动刑罚。唯有这个廖老三一顿吓唬,便什么都说了。 从廖老三嘴里得知,这个郑南归不是本地人。 郑家大约是二十年前搬迁至此,并非什么大户人家。 郑家搬到此处,便只有爷仨。那个郑爷爷懂些医理,平日里为穷人瞧病度日。 郑爷爷的儿子会些拳脚功夫,平日里在衙门里,衙役手下做帮闲糊口。 那个郑南归上不起学堂,平日里闷在家中跟郑爷爷读书识字,顺便练习拳脚功夫。 “前面便是,郑家了。” 廖老三畏畏缩缩,指了指前面胡同的拐角。话音落,便被拖着继续向前。 胡同里破败凌乱,可也只是躺着一些带不走的家用器具。 胡同后,确实一片荒地。往后半里,有青石围墙的一处民宅。 一众人随着廖老三到了大门前,南宫盛蓉不禁有些诧异。 这宅子不大用的木板门,竟然钉了许多铁钉。 门环落锁,当时仓皇逃离,竟顾得上闭门落锁。 肖柏州本想命人砸开门锁,被南宫盛蓉制止了。 她原想翻墙进去,这才发觉院墙,比平常人家高了许多。 暗卫的功夫,自然能轻易翻进去,两名暗卫率先翻了进去查看。 廖老三这时,谄媚道:“小的会开锁……” 话未完,肖柏州兴奋打断道:“你这斯,还不快将锁打开。” 廖老三有了表现的机会,掏出开锁的家伙什,没两下便将锁打开了。 门一打开,廖老三还没来得及邀功,便被人拖到一旁不远处。 肖柏州在前,与南宫盛蓉一前一后进入院中。 先前进入的暗卫,已将宅子里里外外查看一遍。 “回大人,只找到几本医术。” 肖柏州接过来医术随意翻看,南宫盛蓉走进左边一间房舍。 里面简陋,一张普通的床榻,连幔帐都是苍青粗布的。 再有便是ʟᴇxɪ一张长案,面上有散落的一些药草。 南宫盛蓉暗想这应该是,郑南归会医术的爷爷房间。 她去往右边另一间,里面还不如方才那间的摆设。 就只有一张短榻,桌椅都是缺角残破的。 唯有摆放的兵器架,看着还算光鲜,想来有人尝尝擦拭打磨。 正中间的房舍,南宫盛蓉一入门有些惊讶,愣了一瞬。 此时朝阳正盛,映得整个屋内通透异常。 与前两间的陈设不同,这间摆设十分讲究,简直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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