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越不动声色,与桂香对视一眼。其他女将士,各自忙碌着并未在意。 那边裴啸凌,换上新郎服饰从帐内出来。他面色肃然,亦无半分成婚的喜悦。 玉晏天穿着明黄蟒袍,端坐在右侧高堂之位。 姜栋在其身旁,仍是金甲在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左侧的高堂空位,自然是留给裴大国,今日裴大国也该露面了。 这时,韩百夫长过来,附在裴啸凌耳畔询问:“大将军,吉时快到了,要不要请国老出来?” 裴啸凌没好气,甚至有些讽刺道:“他愿来早便来了,他既不来,将事先准备好的牌位请来。” 韩百夫长自然听令,很快恭敬端着一个黑漆灵牌过来。 玉晏天瞅着牌位,放在了椅子上,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亡母裴江氏,竟是裴啸凌母亲的灵牌。 待玉晏天回眸,正好与裴啸凌四目相对。 裴啸凌快言快语道:“我父亲,今日不会来,你不必有所期待。” 玉晏天颔首并未作声,只等过几日裴泫铭的丧讯传来,就不信裴大国能不露面。 唢呐声响,欢天喜地,吉时到了。 魏子越蒙着盖头,被桂香扶着过来。 裴啸凌叹了口气,终于挤出了几分笑意。 这毕竟是在军营,只有不当值的士兵,在一旁围观欢呼。 “一拜,天地。” 韩百夫长扯着嗓子卖力吆喝,待一拜完,其余兵士爆发出热烈地叫好声。 “二拜高堂,永诚王。” 隔着盖头,魏子越拧着眉宇,垂下头便瞧见桂香一只手微微摆了下。 按照事先的约定,魏子越立刻会意。 魏子越心声嘀咕:“这裴老头,竟然连儿子大婚都不露面。” “夫妻对拜,礼成。” 人声霎时鼎沸,异口同声响彻云霄:“恭贺大将军新婚大喜,恭贺大将军……” 桂香扶着魏子越向前,入了裴啸凌的大帐。 一入大帐内,魏子越便迫不及待吩咐桂香。 “桂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想办法混进老家伙的营帐内,一探究竟。” 桂香将魏子越扶到喜床前坐下,这才小声应道:“将军放心,桂香这便去。” 桂香不待魏子越回应,便出了大帐。 在大帐口东张西望,很快过来两名女兵,替她把守在大帐外。 桂香瞄了一眼,自家男人韩百夫长。正领着兵士将裴啸凌,团团围住敬酒哄闹。 她急忙溜去伙房,端了酒菜。行至无人之处,在酒菜中下了蒙汗药。 那些亲兵护卫极为谨慎,即便今日是裴啸凌成婚,不见得会饮酒。 可饭菜终究是要吃的,平日里都是由她夫君,韩百夫长为那些人送饭食。 今日裴啸凌成婚,她夫君不得空,这个理由可是千载难逢。 桂香到时,竟见有人比她先了一步,送饭菜过来。 看来裴啸凌是做了万全之策,以防有人趁乱,混进裴大国的营帐中。 既已到此,岂有放弃的道理。 桂香换上笑脸,大大方方端着酒菜上前,招呼道:“大将军成婚,我替我夫君老韩过来,给各位送些酒菜来。” 那些亲兵护卫,已然有了饭菜,有人出声回道:“韩嫂子辛苦了,我等有令在身,不得饮酒,若想饮酒,也得等今日当完值。” 桂香不慌不乱,喜眉笑眼又道:“知道你们喝不得酒,这酒可是魏将军,让我给裴国老送来的,如今魏将军与裴国老是一家人了,今日成婚裴国老都未露面,魏将军心中惶恐,说她这个儿媳妇,不讨家公喜欢,让我替她送些饭菜进去,全一全她的孝心。” 领头的亲兵护卫面露难色,老老实实道:“韩嫂子,不是兄弟们不愿,只是没有大将军的命令,谁也进不得国老的营帐。” 桂香不急不躁,打趣道:“哎,嫂子知道你们也是听令行事,嫂子不为难兄弟,我呀,不进去,那这酒菜,你替嫂子送进去,可行?” “不是我等,不讲情面,兄弟们负责看守不让任何进入,我等也不得进入,至于国老的吃食,都是由温太医,亲自出来送进。” 其实这些桂香当然知晓,只是这些人绝不会放她进去。 只得退而求其次,若有人替她送饭进去,再向ʟᴇxɪ其打探帐内的情况。 “那劳兄弟,唤温太医出来,将饭菜交与温太医。” 那领头的亲兵护卫沉思片刻,总算答应下来。 那亲兵接过桂香手里的食盒,走到帐前喊道:“温太医,魏将军派人,为国老送了些饭菜。” 帐内,闻声出来一个男子。身材高挑,面相正派,甚至有些清雅俊俏。 这人正是温太医,他年近不惑,穿着墨兰袍衫。 腰前系着粗布白襜,抬着双手,手面上沾着些褐色粉末。 温太医的发髻有些凌乱,额前随意耷拉一缕青丝。 桂香一看见温太医出来,便急着喊道:“温太医,药吃完了,您给把把脉啊!” 温太医看向桂香,一拍脑袋,不好意思自言自语道:“竟把这事给忘了。”随即提高嗓门,冲桂香说道:“桂香啊,你稍等片刻。” 温太医有些滑稽,又自行嘀咕一句:“我先洗个手。” 便扭身又进了帐中,不消片刻出来。将沾着水渍的双手,在布襜上蹭了蹭擦干。 温太医从亲兵手里接过食盒,再一次折回营帐内。随后又一次出来,这才走向桂香跟前。 温太医放荡不羁,对桂香打趣道:“怎么,还没动静吗?按道理不该啊?” 说话间,便抓起桂香的手腕搭起了脉。随即沉了脸,嘲讽道:“你身子无事,你家老韩,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桂香与韩百夫长成婚五载,一直未有身孕。 头两年自然不急,只是年岁一年大上一年,岂有不急的道理。 起初是桂香找温太医诊脉,调养身子。她从军多年,确实落下不少毛病。 光是吃药,便足足吃了近两年有余。 如今温太医说她身子可以有孕,可又迟迟没有动静。 不用温太医提点,桂香便将心思打在自家夫君身上。 软磨硬泡不行,强拖着她夫君去温太医那里诊治。 大约正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自打裴大国被魏子越刺伤,温太医入了裴大国帐内,便鲜少出来。 韩百夫长的药早已吃完,他又不愿让别的军医知晓,自己隐疾之事。 “今日,大将军成亲,裴国老为何不去,莫非是身子还不好?” 桂香装傻充愣,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温太医撩了一下,额前垂着的青丝,摇头一笑,答非所问道:“还是请你夫君过来,本太医,再给他诊诊脉吧。” 桂香沉不住气,急切追问道:“国老,还是不肯原谅,魏将军不成?” 温太医冷哼一声,态度急转直下,告诫道:“桂香,你若是要打探,有关裴国老的消息,无可奉告,快回吧,大将军若是知晓了,怕是你不好交代。” 桂香心一横,故意亮开嗓门,嚷嚷道:“裴国老,是不是命不久矣,不然怎会,两个多月不曾露面。” 桂香原想着,激将温太医一箭双雕。若是裴大国无事,听见了定会露面。反之若无动静,便可断定当真是病入膏肓。 温太医可不吃这套,径直转身要回营帐内。 桂香一把拉住温太医的衣袖,不肯撒手,温太医与之拉扯想要挣脱。 领头的亲兵护卫看不下去,已过来阻止桂香在此闹腾。 桂香无可奈何松了手,冲营帐内继续激将,喊道:“永诚王,玉晏天来了,国老,您不想见见吗?” “你说谁?谁来了?” 温太医原本又将入帐内,听到此话,再次折返向桂香询问。 桂香只当温太医听令裴国老,是替裴国老问话,又一字一句敞敞亮亮道:“永诚王,玉晏天。” “何时来的?人在哪里?” 温太医表情有些凝重,这回轮到他有些失态,抓住了桂香的胳臂。 “来了五六日了,温太医,您不知吗?” 温太医猛地松手,有些气急败坏道:“五六日,竟然有五六日了,岂有此理……” 说着,气哄哄又莫名其妙,自行回了营帐内。 桂香无可奈何,也不敢再胡闹。 被人告发到裴啸凌那里,便不妙了。只得无功而返,回去向魏子越复命。
第165章 夜色降临, 篝火熊熊,将士们围着席地而坐畅饮喜酒。 说来也怪,去向裴啸凌敬酒的人不少。 可全部都阻止裴啸凌喝酒, 大约心中敬仰的大将军这个年岁成婚不易。皆体贴着不想裴啸凌醉酒, 入不了洞房。 玉晏天与姜栋周围, 被人有意无意围着。其实玉晏天心中清楚,是裴啸凌在提防着自己。 怕今日成婚分身乏术,被他穿了空子闯进裴大国帐内。 更甚者,不断有人向玉晏天与姜栋敬酒,分明是想将他二人灌醉。 就连曹勇那些人也是如此,看来只要是玉晏天带来的人,全部都在裴啸凌监视之中。 虽然旁人阻止裴啸凌饮酒, 可裴啸凌似乎巴不得醉酒一场。 一碗接着一碗猛灌, 直到手下人看不惯过来催促其。 “大将军,不可再饮酒,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些入洞房吧, 莫让新娘子等着了。” 这军中之人,谁人不知魏子越倾慕裴啸凌,早将这二人看作一对。 如今成婚, 所有人喜闻乐见。 裴啸凌慢慢拧着眉又松开,笑着数落道:“属你话多。” 随即瞟了一眼玉晏天等人,撑起了身子。 众人只当裴啸凌要入洞房,全部欢声雀跃起哄喊了起来。 “闹洞房, 闹洞房……” 韩百夫长瞪着起哄的人一眼, 劈头盖脸骂道:“兔崽子,闹什么洞房, 讨打不是。” 话毕一使眼色,几名将士过来围上裴啸凌。 几人连拖带推,将裴啸凌推进了营帐内。 “走。” 玉晏天径直起身,唤姜栋离开此处。 可他二人身后,一路有人尾随。直到亲眼目睹二人,回入营帐也未离开。 而是守在了玉晏天营帐的不远处,方便随即发觉动向。 “这不是,将我们当犯人看着了?” 姜栋撩开帐帘,冲着不远处的看守抱怨起来。 被人灌了不少酒,本就觉得憋屈,此刻更是面红耳赤的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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