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天斟了杯茶,醒了醒酒,这才慢条斯理劝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早些歇着吧!” 姜栋过来饮了一杯茶水,收了怒色,眉眼发愁道:“这裴啸凌成婚了,我们何时动身回京去?” 玉晏天心中一沉,连裴大国的面都未瞧见如何回去。面上打趣笑道:“我看你是,思念家中娇妻了吧?” 姜栋这个憨憨,依着二人的关系,他可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反倒呛道:“我当然想得紧,我就不信,你不想太女殿下。” “嗯。” 玉晏天轻嗯了一声,算作承认,接着面色凝重小声道:“没弄清楚,裴大国是死是活,怎能轻易离开。” 姜栋不禁为难道:“也是,临行前,我父亲也交代我,务必弄清楚此事,那我们究竟该如何做?” 姜栋向帐口瞧了一眼,意在说,哪里都有人监视,如何去见裴大国。 玉晏天暗自算算日子,明日或者后日,左不过几日圣旨便会到。 若裴泫铭的死讯,都不能令裴大国露面,这其中必有蹊跷。 莫非裴大国当真早在那日,便命丧魏子越剑下,如今不过是秘不发丧。 这几日玉晏天猜测,如若裴大国未死,久久不露面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父子再次反目,裴大国被软禁起来了。 “听说那裴大国帐外,有重兵把守,想要混进去,比登天还难。” 姜栋想起今日曹勇打探来的消息,不由长吁短叹,愁结百肠。 玉晏天拍了拍其肩膀,宽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你不必如此忧心,静观其变,早些歇着吧!” 酒劲上来,姜栋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与玉晏天各自上了床榻上就寝。 而那边,裴啸凌入了营帐,却不去为魏子越揭盖头。 而是坐到桌前,将用于合卺的酒壶拎起,继续一杯接一杯灌起酒水来。 裴啸凌一入洞房,魏子越便如坐针毡,静待着被其揭下盖头。 可她只闻见一杯杯的倒酒声,迟迟不见裴啸凌过来揭盖头。 如此过了好一会,魏子越终究失了耐心。 仍旧蒙着盖头端坐着,只是厉言质问:“裴啸凌,你答应娶我,为何如此,既如此,又为何要娶我?” 怒问语毕,竟又觉得矛盾可笑至极。 明明是两个多月前,裴大国突然到了军营,张罗着要给裴啸凌娶妻。 更听闻裴啸凌,竟然破天荒同意了娶亲之事,魏子越不甘之下,慌乱前去质问。 裴啸凌面对魏子越斥责谩骂,毫无怨言。待魏子越发泄完毕,承诺要与其成婚。 接着便是裴大国,无论如何不同意二人婚事,更出言中伤其母魏英南。 魏子越原本只是想,找裴大国理论几ʟᴇxɪ句。如今想来,当时裴大国是故意为之激怒自己。 究其原因,还是为了阻止她与裴啸凌的婚事。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她伤了裴大国。 而裴啸凌仍旧要与自己成婚,当真只是为了补偿多年痴等,给她一个交代不成。 裴啸凌慢悠悠放下酒杯,无奈自嘲道:“越想醉,反倒越清醒了。” 他举着一杯酒水,步履缓慢行到榻前,猛地将盖头扯了下来。 魏子越有些吃惊,仰首盯着有些醉意的裴啸凌。 只听裴啸凌,满嘴歉意道:“阿越,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如花年华,是我裴啸凌对不起你,可我……” 眼前似乎一瞬浮现,豆蔻年华一身戎装,风姿绰约的魏子越。 魏子越再听不下去,这套说辞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这些话早听腻了,是个男人,换个说法。” 魏子越挺了挺背,这一动不动端庄坐着,比她舞刀弄棍都累得紧。 说着抬起手腕,活动起筋骨。故意漠视假装看不见,裴啸凌眼中的愧疚。 又径直夺过裴啸凌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豪爽道:“合卺酒也算喝过了,该洞房了,别磨蹭了。” 裴啸凌微微闭上眼目,苦笑道:“阿越,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若我能给,绝不会等到今日,方才娶你。” 魏子越怔了一瞬,无所谓道:“婚已成,你说这些作何?难不成,你有何隐疾不成?” 魏子越不由分说伸手向裴啸凌手腕,搭起了脉。 脉象有力略有急躁,十有八九是饮酒引起的血涌沸腾。 “你莫要诓我,你身体康健,又要编什么理由糊弄于我。” 魏子越的医术,是跟温太医所学。虽不能说有多精通,普通的症状她自然辩得出来。 裴啸凌叹了口气,索性坐到魏子越身旁,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患有心病,不信改日,你问问温太医便知。” “你究竟要说什么?给个痛快话,不过最好是实话。” 魏子越被裴啸凌的话,弄得有些没了耐心。只觉得裴啸凌是为了不圆房,搪塞编造的借口。 裴啸凌突然一反常态,握住魏子越的一只手,摩挲着满是茧子手心,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我既已成婚,从今往后,我裴啸凌必会好好待你。” 魏子越从未被裴啸凌,如此温柔待过。只觉得掌中的茧子,被其温热的指尖烫到一般。 一时竟有些扭捏起来,面上泛起红晕。幸好今日的胭脂够浓,看不出异样。 “阿越,我的心病,令我不能人道……” 原本魏子越将头靠向裴啸凌肩头,闻此犹如惊雷震耳,愕然起身。 魏子越身子颤抖思绪凌乱,又觉得裴啸凌仍在诓骗自己。 身子一倾向前,将裴啸凌扑倒在床榻上。主动封唇,堵住想要言语的裴啸凌。 半月当空清辉透亮,却透着几分无精打采。 温太医从裴大国营帐内出来,立马有亲兵上前询问:“温太医,要去何处?” 温太医与白日不同冠发整齐,更上了洁净的太医官袍。整个人容光焕发,俊朗中透着高雅。 温太医神色严肃回道:“国老的药缺了几味,我去药房取些。” 亲兵不再多问,任由温太医离开此处。 温太医的确去了药房取了几味药,拎在手里改了道。 月光下,一位红甲亲兵,蹲在角落里打盹。 本就昏昏欲睡中,鼻前忽而被人捂住。头一歪,栽倒在地呼呼大睡。 只见温太医从暗处出来,将昏睡的亲兵拖到一旁的角落里。 温太医大摇大摆进了一处营帐内,此时过来一群夜巡的兵士。 接着另一队人马过来,这军营里来来往往巡逻的兵,发现睡着的亲兵也未有反应。 方才温太医进的营帐,正是玉晏天的营帐。 那些巡逻的兵士无反应,只因每晚都有亲兵守在不远处。 有人熬不住长夜睡着,也是常有的事。 温太医入了营帐,却不出声唤人。而是径直去了左手边,玉晏天的隔间。 温太医见烛火未灭,人却一动不动躺着,小声嘟囔了一句:“睡了?” 又走到榻前,盯着玉晏天的面容打量了半天,不自觉冒出一句:“长得确实不错。” 说话间,伸手搭脉,眉宇一挑冷笑道:“哼,这个裴啸凌,竟然下蒙药。” 原来裴啸凌为防止,玉晏天趁他成婚钻空子。命人在玉晏天与姜栋的茶水里,下了蒙药。 原本心事重重,辗转反侧的玉晏天,躺到床榻上,不消片刻便昏睡过去。 温太医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玉晏天鼻子晃了晃。 玉晏天陡然拧眉醒转过来,见一个陌生男子,猛然撑起身子,厉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温太医不慌不忙收好瓷瓶,起身退了两步,恭恭敬敬拜道:“下官,太医温若飏,拜见永诚王。”
第166章 “温若飏, 温太医。” 玉晏天随意重复一句,慢条斯理从床榻上下来。 趁这功夫已将有关温若飏的记载,在脑中回顾了一遍。 惠安帝手里有裴啸凌身边人的所有记档, 这个温若飏的太医名号, 是后封的。 他并非是惠安帝派去宫中的太医, 而是医术精湛,被裴啸凌上奏请命赐封的。 有关温若飏身家的记载,只说是名弃婴无父无母。 从前以行乞为生,后在一家医馆打杂做伙计。 温若飏天资聪慧,暗自偷学医术。 医馆掌柜觉得其是个人才,对其偷学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十年前, 朝廷招募郎中入伍。 这医馆掌柜只有一个独子, 自然舍不得,便将温若飏推了出去顶替上去。 温若飏的名字,据说是由裴啸凌亲自取的。 玉晏天的母亲温若雨,乃是若字辈。取这个这名字, 分明与他母亲有关。 温若飏瞧着玉晏天,也不知为何一副长辈关切的口吻,说道:“从前听闻你身子孱弱, 如今看来,也都是些虚言。” “温太医,深夜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玉晏天以为温若飏是奉裴啸凌的命, 此刻只关心裴啸凌要做何。 温若飏一拍脑门, 笑道:“你看我这人,我没有将话说清楚, 我叫温若飏,温若飏,你知道温家吧……” 温若飏眼神中透着急切,只是他看玉晏天面不改色,连追问都没有。 玉晏天冷漠回了句:“温家的人,早死完了,难不成你是温家人?” 温若飏重重点头,郑重其事道:“我若不是,又怎会姓温。” 玉晏天实在想不起来,他祖父家有这么一号人。 “温太医既来此,不会便是想与本王,攀亲戚吧?” 玉晏天其实是故意说此话,与其他一句一句浪费口舌盘问,不如让对方自己交代。 温若飏听出几分质疑与嘲讽,也不恼怒,竟还替玉晏天开脱道:“也不怪,你有疑虑,我是你外祖父亲妹妹的儿子,我原姓章,唤章风飏。” 听到章风飏的名字,玉晏天眼神微变。他外祖父确实有一个妹妹,那位姑奶奶是有一个儿子。 不过当年外祖父被贬官,章家便急着与温家划清界限再无来往。 就连外祖父的丧事,都未露面。是听说那位姑奶奶多年前便过世,留下一子。不过没几年,得了急症也跟着去了。 玉晏天盯着温若飏,也不知为何,竟觉得与外祖父的眉眼有几分相像。 温若飏自顾自又言道:“舅父被贬官之后,章家生怕得罪了权倾朝野的裴家,又不能无故休妻,便将我母亲当下人使唤,可怜我母亲,出生官宦人家,哪成受过苦,整日被人使唤打骂折辱,熬不住,上吊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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