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郑宏业来说,有如天助。 他将两个孩子对调,真正的小世子一出生,便被送去了东山城。 惠安三年,郑宏业趁机逼宫。 长公主在宫中闻讯,自然是拼死护在惠安帝身前。 宫外,早已被郑宏业的人团团包围。宫内的禁卫不足千人,与对方五千人悬殊太大。 惠安帝深知郑宏业不会杀长公主,便将虎符交与长公主,求长公主出宫调兵。 裴泫铭的父亲,作为御前禁卫右卫将军。 奉惠安帝之命,护送长公主出宫到京郊大营调兵。 哀嚎满宫,血流成河。 裴泫铭的父亲拼死杀出重围,长公主纵马独自赶往京郊大营。 长公主调来一万精兵,将郑宏业的手下杀个片甲不留。 斜阳坠山,余霞成绮。 长公主一身朱红铠甲,手持长剑亲自将郑宏业逼到宫墙角。 朱红宫墙染上殷红之血,残阳之下宛如彼岸花开。 郑宏业身负重伤,头冠歪斜,早无往日英俊威武的模样。 “南宫甯,只差一步,我便成了……” 长公主含泪不语,提剑刺了过去。 “南宫甯,你的儿子还在我手里呢!”郑宏业挥剑抵挡,狰狞威胁。 长公主手腕颤动,抬足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快说,我儿在哪?” 郑宏业伏在地上,强撑阴笑:“你一入宫,我便命人将其送走了,你这辈子也妄想再见到你的儿子,哈哈……” 长公主仰首甩泪,再无一分夫妻情意。 挥剑穿膛破肚,一剑结果了郑宏业。 惠安帝这才匆匆赶到,只见长公主恍恍惚惚将剑从郑宏业心口拔出。 轻风拂面撩动她微乱的青丝,余晖映在她哀伤的面容上。 骤然间,长公主回眸凄然一笑,哀求道:“陛下,皇姑姑求你,饶小世子一命。” 不待惠安帝答应,眼色一夕决绝狠厉,挥剑自刎。 暮晚已至,掩盖惨烈血色。 乌鸦嗜血而来,盘旋诡叫。 “不对啊,我还是不明白,那哪个才是真正的小世子?” 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这些陈年往事仿若夜逢鬼事,南宫盛蓉拽紧了玉晏天的衣袖。 玉晏天拍肩安抚道:“那个厉傲,你可还记得?据他所ʟᴇxɪ知那个郑千归,一直养在东昌国皇宫中。宇文轩宁在位时,便养在宫中。” 南宫盛蓉此刻忽觉饥肠辘辘,没了耐心催道:“别卖关子了,究竟谁是?” “郑南归是长公主的儿子,而是郑千归是郑宏业与旁人生的儿子。” 南宫盛蓉愕然瞠目,惊恐自语道:“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南宫盛蓉曾亲自审问过,郑南归的老仆。那老仆说是奉命,将出生不久的世子带走。 养在东山城中,郑南归十岁那年迁入了惠州城。 “我父亲一直暗中接济郑南归,直到我去年离宫归乡,与你在此圆房,我父亲彻底舍弃了郑南归。” 南宫盛蓉越发糊涂,质疑道:“可那个郑南归,从未提起过你父亲啊,包括他那个老仆。” 猛然间,南宫盛蓉觉得寒凉渗人,她恨恨道:“我明白了,郑南归想重归南宫家,便需要有人帮衬,你父亲之事,正是他的踏脚石。” “陛下还不知晓,若知晓,必然容不下我。” 玉晏天郑重之言,更让她惶恐不安。 她握紧他如玉冰凉的手,六神无主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倘若郑南归将一切告知父皇,那一切为时已晚,你我远在东山城,与京城千里之隔,有心无力,这该如何是好?” 玉晏天嗤之以鼻冷道:“他隐忍蛰伏多年,随意咬出我父亲,于他又有何益。陛下一时半会,弄不清楚那两人真正的身份,我尚且不会有事。” 南宫盛蓉凝神慎之又慎道:“总之,这二人都留不得。” 黑暗中,玉晏天挑高她的下颚,轻狂道:“怎么,要为了我,灭口不成?” 南宫盛蓉方想言语,玉晏天温热的气息贴面而来。游移至娇软花唇,顺势厮磨纠缠。 本就是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一点便着。 心醉迷糊,忘乎所以地纠缠不休。 衣衫被不耐烦扯开,房门却被人“嘭”得撞开。 魏子良几人在院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夜色如墨,也未瞧见屋内掌灯,更别说动静了。 周小婉以及小宁子先与阿昌,领着宇文沐颜与云楚清,安排住宿到了西院。 魏子良没了耐心,又起了好奇之心。 不顾姜栋半推半就,拉着其去听了墙角。 他二人贴耳在门口,房门方才只是被南宫盛蓉虚掩着。 闻见女子媚吟嘤语声,姜栋虽然面红耳赤倒还好。 趴在姜栋身后的魏子良,却心生澎湃。念起与云楚清还不曾圆房,一个慌神整个身子,压在了姜栋后背。 姜栋被魏子良压倒,撞开房门扑了进去。 “谁?” 玉晏天恶声厉言,迅速用锦被盖住南宫盛蓉的身子。 南宫盛蓉憋着笑,既羞又觉得甚是好笑。 这黑灯瞎火,哪里能看到什么。 姜栋慌张爬起,心虚结巴道:“晏,晏天是我啊。” “阿栋,你也来了。” 玉晏天抹黑整理好衣衫,口吻不似方才那般戾气。 “那个,还有我,我也来了。” 魏子良心口硌在门槛上,疼得紧。捂着心口,龇牙咧嘴言语。 玉晏天下了床榻,嘀咕一句:“怎么都来了?”惠安帝的密函,只说了南宫盛蓉要来。 玉晏天大步流星到了门口,瞥了一眼仍愣在房内的姜栋。 借着几分月色,那眼神含刃。 姜栋心慌拉上门口的魏子良,奔离了好几丈方才停下。 玉晏天关上房门,追了上去。 魏子良可不是姜栋笨嘴拙舌,有些话还不敢说。 他抚着心口,调侃道:“本以为你会冷着太女殿下,果然是干柴烈火,咳,倒是我与姜栋瞎费神了。” 姜栋不客气与魏子良,一唱一和道:“可不,快马加鞭,一刻都不敢耽搁,哪知殿下一哄,你便好了,嘿嘿。” 夜风凉,玉晏天吸了口凉气,咳了起来。 “咳咳咳……” 这咳得气急声促,魏子良一拍脑门道:“都忘了,你还病着呢。” 姜栋亦催道:“风寒,你快些回房歇着吧,明日你我再叙。” 姜栋抬脚向前,魏子良捉弄打趣一句:“长夜漫漫,来日方长,可要注意着身子,悠着点,嘻嘻……”不等言毕,拔腿便跑。 玉晏天也不恼怒,兄弟重逢斗嘴打闹。一夕间,想起了昔日墨韵堂的日子。 玉晏天回到房内,掌了灯。 白烛孤冷摇曳,今日却添了暖意。 床榻上,不知何时南宫盛蓉已梦会周公。 玉晏天坐在床沿,凝着玉容疲惫。 不禁心疼自责,她身为天子娇女为了他不远千里赶来。 而他,深知有一日东窗事发。惠安帝定会设法,将二人拆散。 他多年隐忍如履薄冰,起初虽是为了报母亲之仇。 可他明白,他想有能力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比肩而立。 他毕竟是男子,她将来成为女帝。 他想为她承担起一半江山责任,好让她清闲自在,如昔日那般烂漫爱笑。 大婚前夕,白日微雨。 淑妃凉亭相劝,玉晏天无奈回府与玉国公相谈。 那夜电闪雷鸣,玉国公将埋在心中半辈子的秘密,如实相告。 那时玉晏天未放在心上,只当父亲是为了玉晏城袭爵之事,编造的故事。 直到他碰上郑千归,方才知晓父亲所言属实。 当年郑宏业做了万全准备,让死士先将不到三岁的郑千归,送到东山城藏匿。 若他起事成功,再派人接回。若不成功,便将人送入东昌国去。 而真正的长公主之子郑南归,一直在东山城被郑宏业的家仆养到了十岁。 郑宏业起事失败后,相关人员一律抄家问斩。 惠安十年,彭远山到任东山城。 彭远山命奉牵线,让马娇芸与玉国公相识。 其实玉国公正想为郑南归,弄良籍上籍册,让其远离东山城。 各怀心思,玉国公糊弄彭远山为郑南归主仆三人入了良籍。 随后玉国公暗中命人给了一大笔钱,供郑南归日后生活。 郑南归并未见过玉国公,也不知玉国公真正的身份。 那郑南归的老仆,如今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 “王爷,您晚膳还未吃呢?” 阿昌端来清粥,与几样小菜。 是温若飏到厨房特意交代,近日永诚王不易食荤腥。 玉晏天随意应了一声,阿昌入房放下晚膳。 “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莫要冷待了,他们的吃食,可送去了?” 阿昌机灵回道:“王爷放心,小婉与那位宁公公帮衬着,都安排妥当了。” “下去吧。” 阿昌应声慌张退出,这位王爷虽说不难伺候。 但那份冷若冰霜,总令他心生畏惧。 玉晏天舀了一碗赤豆熬成的粥,端到床榻前放在一旁承具上。 他轻柔推了推南宫盛蓉,温和唤道:“蓉儿,起来用些粥吧。” 南宫盛蓉睡意正浓,挥了挥手臂,梦呓痴语:“不要喝粥,玉晏天,我要吃了你……” 玉晏天难掩怡情欢笑,径直俯首贴上朱唇。 西院,厢房内。 魏子良在家中,与云楚清一直是分房而居。 此刻二人被安排进一间厢房,彼此都觉得不知所措。 云楚清心慌意乱,躺在床榻里侧。魏子良则坐在床沿,踌躇再三不敢躺下。 魏子良与云楚清一直相敬如宾,并无过分之举。 云楚清也不好主动,总想着他若想她便给。 可如今魏子良,也只是与她牵手相拥而已。 一路上,太女殿下没少说教。 什么正常男子,面对喜欢的女子,不可能毫无反应,坐怀不乱。 云楚清思前想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道:“子良哥,舟车劳顿,快些歇着吧!” 魏子良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应道:“好。”闭着眼,一咬牙准备躺下。 猛地身子一坠,被云楚清拽伏在床上。 魏子良惊愕睁眼,却见云楚清仰首,将樱唇贴在他侧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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