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我后悔了,还要跟你交代吗?” 杜鹃呆愣住,门外几个仆妇进来,一群家丁抬进了足足十几口大箱子。 “大夫人,东西都在这了。” 杜鹃眼尖地认出箱子里东西都是清荷院的,惊道:“大夫人,这不是郡主的东西吗?” 王氏没怎么理会她,摆手:“不是她的东西。清点无误后就收进库房里吧。” “是!” 仆妇一摆手,家丁把箱子一口口全抬到了庭院准备清点。 杜鹃跪在地上哭道:“大夫人,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您不疼郡主了吗?” 王氏声音依然轻柔,却冷得无情。 “你既然关心你的主子,有空在此多言,不如赶紧回去照顾她。” 说完,她就让人把杜鹃推了出去。 杜鹃离开时还不停大喊:“大夫人,您真的不疼郡主了吗?大夫人,这不公平……” 她的声音渐渐消散远去,王氏垂下了眼睫。 以往是她错得离谱了,总以为以谢家的富贵,多养一个女儿也没有关系。所以她贪心不足,真女儿想要,假女儿也想要,自私地希望两人都在自己的膝下承欢,做一对和睦友善的姐妹。 可她却忘了,谢琼絮的存在本就是对亲生女儿的一种伤害,养孩子除了优渥的衣食住行,更要给予真情、关怀与理解,这样才是真正的对孩子好。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该把谢琼絮舍去的,而不是让她与真小姐平起平坐。 倘若……倘若他们最开始没有接错人,如今宁儿会不会像许秀春一样了? 王氏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真是亏欠了女儿太多。 “大夫人,曹家来人了,二夫人找您拿极品雪燕和上回那件净瓶,她要做回礼。” 曹家来文国公府做客一直很频繁,曹氏每次收了他们的礼都是自己留着,回礼却是找公中要,她中饱私囊多少至今无人知晓。 自己面软,又是出身清廉翰林之家,从没有贪墨一分一毫;而谢允伯手头宽绰,对钱财不甚在意,才一直纵容她到现在。 可现在她不想纵容了。 宁儿一走,谢允安就能上朝了,谢琼韫就病愈了,对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轻慢,连装都不愿装一下。 王氏道:“告诉曹氏,极品雪燕都让老夫人和她二房的人吃没了,让她自己翻翻她那儿还有没有剩的。马上过年,那件净瓶在给韩家的礼单里,给不了她。” “横竖曹家每次来都只私下见她,不曾来拜见于我,这礼,叫他们二房自己出了罢!” 这么多年,她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为了更配得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她苦心经营好名声,贤良持家,处处忍让,恨不得做得面面俱到,想要让人指摘不了。 原来竟是本末倒置了。 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她还在期盼宁儿有回来的一日,不能留给她一个乌烟瘴气的家。 王氏暗下决心之后,果真直到谢琼絮醒来,都一次没去看过她。 谢琼絮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摆设,恍恍惚惚地,竟以为自己在做梦。 “郡主!” 杜鹃顾不上她身子虚弱,哭哭啼啼地把这些天遇到的种种不公不忿之事说了出来。 谢琼絮实难相信王氏竟会这样对自己。 “你弄错了吧?母亲怎么会这样对我?” “是真的!我去找她,大夫人还把我赶出来了!郡主,大夫人这是因为许澄宁迁怒您呢。” “阮嬷嬷和冬嬷嬷呢?难道母亲就不怕她们去陛下跟前说?” 杜鹃哭道:“她们两个,被好生伺候着呢,住的院子比郡主您的还好,有人捧着,哪里管得上您的死活?” 说人人就到,阮嬷嬷突然冒出来:“郡主,圣上想下棋,着老奴送您进宫。” 杜鹃大惊:“郡主伤还没好啊!” 阮嬷嬷道:“陛下恩慈,特让御用太医给郡主看伤,别耽搁了,启程吧。” 说完就让人抬着谢琼絮走了。 谢琼絮知道此一去又要流血,而她身子实在不适,人又晕过去了。
第284章 郑功启之死 城卫所。 郑功启老神在在地在衙房里闭目养神,他手下的人巡逻了一圈进来,骂了句脏话。 “自从陆钦锋那小子辞了官,我们就忙了,真是麻烦!” 郑功启还闭着眼,懒洋洋道:“忙就歇着,少巡一趟还能死人不成?” 手下人嬉皮笑脸:“有指挥使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啦!” 郑功启眼看到了下衙的时辰便起身走了,打算去找宁王世子喝两杯花酒,去到宁王府时却被拒见了。 郑功启一问,原是宁王世子抬了两房贵妾,这次纳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母家的表妹,生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 宁王世子自从得了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胡天胡地,什么人都不见,什么事都不做,可劲儿地荒唐。 郑氏与尹氏一个是宁王母家,一个是宁王妻族,关系却一直不好。在郑氏看来,尹氏就是趴在他们背上肆无忌惮吸血的蠹虫。 郑功启心里极其厌恶尹氏,尤其看到其中一个贵妾居然尹俊堂的亲妹妹时,心里的憎恶更达到了极点。 尹俊堂偷运熟铁却换郑氏旗幡,差点把他们郑家彻底推入险境。要不是曾祖父力挽狂澜,世上恐再无郑氏! 这些祸害,宁王竟还留着他们! 郑功启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那女子从宁王世子的院子里出来,妖妖娆娆地被婢女扶着往后院走,郑功启脸色阴鸷地跟了过去,在假山处一闪拦下了她。 “你、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郑功启冷冷道:“我与殿下手足情深,有什么好东西向来一起分享,你既伺候过了殿下,便来伺候我罢!”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女子的手腕往怀里带,女子花容失色,想要高呼却被捂住了嘴。 婢女护主心切,拼了命想从他手里救下主子,混乱间,尹氏不知推到了哪里,竟把郑功启用力推开了。 郑功启脚下没有立住,额头竟撞到了假山上,流血如注。 婢女颤颤巍巍地拿手去探他鼻息,大惊失色。 “侧、侧夫人,他死了!” 尹氏脸色惨白:“怎、怎么办?要告诉表哥吗?” “不行啊!”婢女哭道,“侧夫人,这是郑家的人,殿下的表哥。一旦郑家知道您失手杀了他,一定会对您痛下杀手的!” 尹氏腿一软,跌坐下去。 婢女道:“少爷还在前院,奴婢去找他来想想办法。” 尹氏愣愣地点头,哆嗦得像朵寒冬里的花儿。 尹俊堂很快过来,看到郑功启躺在地上,头淌了一地的血,也是惊慌失措。 他办砸了河运的事,被宁王和郑家双双打压,好容易借着把妹妹送进来重新翻了身。如果这会子妹妹再闹出杀了郑功启的事,他们家就完了! 尹俊堂咬牙:“没别的人看见吧?” 尹氏摇头,哽咽道:“他趁着没人才扑上来的。” 尹俊堂想了想道:“正好,我出府时有批东西要送出去,一会儿我把他塞箱子里一起带走,路上假装不小心丢进河里。” “好妹妹,要是有谁问起来,你可千万记住,你压根没见过他!” 尹氏含泪点头。 兄妹俩快速对好了口供,尹俊堂果然让随从抬了口大箱子过来,和心腹一起把郑功启抬了进去,假山处则清理过血迹,弄死只猫丢在那。然后那口箱子便随着其他的礼箱一起送出了府。 趁着天黑,尹俊堂连人带箱丢进了城外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里,便若无其事地回家了。 郑功启最后是被冻醒的,他像是睡了很沉很沉一觉,昏昏沉沉,迷迷茫茫。 四下昏暗,只有一点昏黄的火光。 而他浑身湿漉漉的,手脚被绑缚住,完全动弹不得,一阵凉意脖颈里钻入,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郑功启抬起头,看见灯火被挑亮了些,更多的烛火点起,让他看清楚了眼前这张脸。 “秦弗?”郑功启又挣了挣手。“你竟敢抓我?” 秦弗正把一支小镖抛着玩,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小镖便掷了出去,扎在郑功启的大腿上。 郑功启惨叫起来。 “秦弗!你敢这样对我,郑家一定跟你不死不休!” 秦弗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郑功启业已身死,死在了宁王府,死在了尹氏手下,与孤何干?” 郑家、尹家还有宁王府都快闹翻天了。 郑家查到郑功启进了宁王府后就再也没出来,宁王和宁王世子则表示没有看见过郑功启。 郑家上下查过一遍,怀疑到尹家头上,尹家则咬死了不认。尹氏使出浑身解数把宁王世子缠得走不动道,宁王世子色令智昏,也出面表示不是尹家人干的。 郑家不死心,但除了在河里捞出一口带血的箱子,加深了怀疑外,别的证据他们一概拿不出,只能恨恨地看着尹家逍遥法外。 现在三家都已默认郑功启死了,但郑功启死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尹家和郑家到底谁家压了对方一头。 既然郑功启死不死不重要,那就随秦弗开心了。 郑功启脸色苍白,被人捏住下颌灌下了药,然后清醒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肉被一片一片凌迟下来,喂到狗嘴里,嘎吱嘎吱的,好像那是人间美味。 他不停惨叫,哀嚎,痛哭,惨绝人寰,胸口红肉流着红血,露出一根根森森白骨。然后那锋利的小刀又开始剜起了他腹部的肉。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错了,你快杀了我吧!” 秦弗神色冷漠:“在杀呢,别着急。” 郑功启觉得他像个玉面阎罗,白净的面皮下其实是嗜血的狠毒。 他痛苦地乱摆着头,在一刀刀无情的切割下,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285章 往西去 秦弗走后,许澄宁出神地呆了许久,抚着身上的狐裘,对未来稍稍生出一丝迷茫。 她该去做什么呢?继续游历? 她从书箱里翻出自己手绘的舆图,大观的,局部的,分门别类,最后把游历过的地方拼起来,与大魏版图比较了一下,发现三之有二的地方她已经走过,只有西境还有边疆极北之地未曾踏足。 许澄宁绘制舆图一般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实地勘绘,一个是从浩瀚书海中提取信息,一点点补充陌生之地的样貌。 像这简单而潦草的西境与极北舆图。除了因为许澄宁没有去过,也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书上能给的信息不多。 极北苦寒,且时常受到北厥侵边抢劫,那骁勇的铁蹄一踏,地里什么苗子都没有了,故住在那里的一般只有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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