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信,展开读了起来。 信中没有写什么大事,只是絮絮叨叨地写自己去鲲州路上的所见所闻,不小心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问她吃没吃过,没有则将来带她去吃。 信后面还说不能陪她一起过及笄,随信之物便是及笄礼。 及笄礼是一根玉簪,是一只展翅的仙鹤,却飘逸灵动,形如风和雾,玉色的深浅变化被用得恰到好处。 一看就是他自己雕的。 “相思甚苦。” 许澄宁口中噙着这四个字,觉得既甜蜜又苦涩。 她即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告诉他他可能会路过哪些地方,哪里有好吃的,他有空可以派人买去尝一尝。 同时,把她整理重绘的一份舆图复本给他捎去。 信中叮嘱他舆图注意藏匿,她绘的舆图比官方的详尽十倍不止。一旦嘉康帝看到了或被冠上谋逆大罪。 最后道:“我欲往西境,把剩下的舆图带回来。” 纸的下角绘了一枝红豆。 “吾亦甚念君。”
第287章 年节 年节的礼早一个半月送出,正好在除夕抵达了边关。谢允伯随便看了看府里的东西,招呼送礼的长随过去,把一个箱子交给他。 “这里是打猎拿到的皮草,你给送回家去,老国公、夫人、世子和五公子各一张,剩下这一张,让夫人收拾干净,谁也别给,我自己留着有用。” 他单独拿出来的那一张肉眼可见是最好的。 长随心虚得不敢抬头,只是连连道好。 他从主帐退出来,被大将关鸿叫住了。 “他没怀疑吧?” 长随苦笑着摇头:“没有,还要劳烦大人帮着瞒下去。” 关鸿叹气道:“战事这般胶着,哪敢不瞒着?只是等他回去知道了,脾气一定小不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跟我儿子都猜,这回连你们世子都要挨打了。” 长随辩解道:“出事之前,世子恰好被派出去剿匪了,等他回来,事情已经成定局,府里还混入了奸细,生生拖着夫人他们不能去看小姐……世子发卖了一通,现在还在查谁在作怪呢。” 关鸿吐出一口气,挥挥手,道:“放心,我跟你们公爷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女儿就是我女儿,将来你们小姐要真没有出路,我就让我儿子八抬大轿把她娶过来!” 长随愣了一下,道:“关将军,少将军二十五了,大得有点多吧。” “大一点算什么,你们小姐刚出生的时候,子越还抱过她呢,这就是缘分——放心,你们小姐要是嫁过来,子越敢待她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长随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关将军想得有点远哈。” 关鸿摆摆手:“不远不远,我把话放在这儿,你家小姐不成亲,我就不让那小子成亲,我们随时接着。” 长随被感动了,握住关鸿的手连连点头:“关将军啊,您是大好人,大大的好人啊!” 关鸿豪气上头,也把手握过去:“那就这么说定了!” 长随感动得热泪盈眶,也有点上头:“嗯!” 谢允伯的呼声从军帐里传来:“关鸿!再喝一壶,你跑哪去!” “来了!” 关鸿大喊,然后倒退着无声朝长随捶了捶心口,进去了。 长随过了一夜便往回走,而京外一架马车却在此时抵达了京城。 “王骥安!你这个懦夫!” 邢夫子站在王家门外,撕着嗓子大喊,痛彻心扉。 长安府离得远,他听到女状元之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法回转。他平生最喜爱的学生经历了幼时的苦痛,好不容易爬出深渊,竟又遭此劫难,被人唾弃驱逐,而她明明是有许多的亲人在京城的,为什么没人护她? 他生了一场大病,本想立刻上京,却害怕许澄宁离开了京城会回长安,会去找他。所以他在家等啊等,直到没了希望,才怀着一腔怒火找了过来。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哪些罪名是真哪些罪名是假我难道不知道吗?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吭声?别人是碍于官声我不说什么,可你是她的亲外祖父啊!这辈子的官已经做到头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王骥安!你出来给我说个明白!” 王老翰林让人把他请进去,满面沧桑。 “我并非不想救她,为她说话,只是一来人微言轻,二来家被闹事的人围住了,孔氏又在生产,根本救不了她。” 他也心疼许澄宁,心疼这个身世坎坷的外孙女,可他也有儿子、孙子、孙女,他不能与儒林为敌,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王骥安,我从前只当你是斯文守礼,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软蛋!” “邢学善,我不是你可以无牵无挂,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我若是孤寡一人,我也可以不顾自己一切为她说话,可王家连着谢家、孔家、连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叫我如何能不顾虑其他人?” 邢夫子喘着粗气,枯瘦的身形裹在冬衣里也觉衣衫单薄。 “好,好,你就顾虑去吧,你不认她,我认!以后她就是我孙女,你们谁也别认她!” 邢夫子拂袖离去。 王老翰林捂着脸流泪。 身在名利场越久,就越畏手畏脚。邢学善说得没错,他就是懦夫。 年关的雪下了几天便停了,许澄宁看其他几人也都过足了年瘾,便决定退了屋子,继续西行。 路上有人烟的地方,多少有点红色的炮皮子在地上,没有人烟的地方,便是一气儿的白雪皑皑。 有云九在身边,还有一整支暗卫,许澄宁胆子比当初跟着燕竹生大得多,便是深山老林也敢走。 正拿着拨浪鼓叮咚叮咚逗彤星玩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怎么回事?” 她刚问出口,就听见有人嚣张地说道:“这个山头是我们的,想活命,把钱财都交出来!” 云九都沉默了。 许澄宁推开车门看了一眼,只见马车前方被一行六七个汉子挡住了去路。 汉子有肥有瘦,衣服穿得不大正经,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长刀,为首的是个胖子,肩头架着长刀,头顶的发髻像颗种子,两颊通红,一边嚣张地昂着头,一边流下了鼻涕。 许澄宁沉默片刻,开口道:“大过年的,你们山贼都不休息吗?” “休个……” 胖子脱口而出又住了嘴,将鼻涕一抹,大喊道:“老子要财,管你过年不过年!少废话,小白脸儿,把钱财留下,老子饶你一条小命!” 云九翻了个白眼。 许澄宁道:“年节不要财,不应该是你们山贼的行规吗?大过年的,当儿孙的才会找长辈要红包啊。” 胖子老脸一红:“你居然知道这一条!” 许澄宁点头:“我知道呢,你们还要不要啊?” 彤星举起了捏着红包的小手,奶声奶气:“红包包——” 胖子羞耻得犹豫住了,手下人悄悄道:“杀了他们,就算守住行规了吧?” 胖子纠结,小小声声道:“这就杀了?不好吧?太残忍了。” “可小的要饿死啦!” “那……让他们把吃的留下?” “那不成乞丐了嘛。” 许澄宁高声道:“你们商量好没?放不放行?” “你等等,我、我们去问问寨主!”
第288章 山贼 一个短小精悍的山贼把刀别在腰间,飞快跑回山上。 云九无语地看向许澄宁:“要搞得这么麻烦?” 许澄宁道:“没事,我们有时间呢,且看看。” 她因为认识西南流匪,所以并不先入为主地把所有山贼当恶人。若这帮人是好的,结个善缘,也未尝不可。 毕竟,如今她也是出来混的人啦。 小喽啰很快跑回来,在胖子耳边说了几句,胖子便收了刀,道:“我们寨主说,过年了,路过我家门口即是客,请几位上去喝杯茶!” 许澄宁与云九对看一眼,然后爽快道:“行!” 她跳下了马车,然后就在山贼的注视下,从车里接下了…… 三个孩子和一条狗? 山贼们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胖子低声道:“看在都是孩子的份上,只要他们把食物喝钱财留下来当见面礼,咱就饶他们的命。” “嗯嗯!”小喽啰们点头。 许澄宁一只手牵着李茹,一只手牵着许彤星,许灿星则牵着狗,许彤星扶着狗背,云九则高高大大站在他们身后。 不知为什么,就是莫名有一种震得住人的气势。 许澄宁低声对李茹道:“别怕。” 李茹咽了咽唾沫,用力点头。 五人一狗,在山贼的带领下,进了他们的老窝。 山贼口中的寨主其实是个二十来岁满脸络腮胡的青年,大约是被冷的,鼻子红通通,却依然摆出一副山大王的样子,看到他们时,浓眉下的眼差点跳出来。 “你们……” 许澄宁从容地给他拱手施礼:“寨主,久仰大名。” 寨主似乎是出于本能地站起来,毛手毛脚地也差点拱手回礼,最后反应过来时挠了挠头,烦躁地甩了甩手。 “坐吧坐吧!” 他这个样子,别说旁人,连李茹都有点怕不大起来了。 许澄宁像在自己的地盘坐下,把调皮乱动的彤星抱在了自己腿上。长大一岁,许澄宁学着燕竹生的装扮,拆下了总拢的圆髻,而是把头发用发簪束起一半,垂下一半,飘逸如仙,彤星便坐在她怀里捏着她的头发玩。 “寨主怎么称呼?”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马游章!” “原是马寨主,年过得可好?” 马游章抿住了嘴,随即道:“好,好得很!” 但他的肚子却不听话地叫了起来。 许澄宁哈哈笑了。 “马寨主是正人君子。” 马游章藏在胡子里的脸一红:“为什么这么说?” “从通县到阳泉有官道和另一条小道,相较之下,这条路是最隐蔽的一条,马寨主安寨于此,可是觉得只有心怀不轨之人会走这条路?” 马游章愣住了,不说话。 许澄宁道:“此路隐蔽,因此人也少,不怪你们饿成这个样子,马寨主是最近才当山贼的?” 马游章反驳道:“谁说的?我当了有七八年了!这辈子专门劫富济贫!” “那你们是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 马游章好像被气到了,噎了噎,最后骂道:“还不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占了我的山头,还占了好几个山寨的山头,拿着老子创下的基业去作威作福了!” 许澄宁倒是没猜到是这种情况,有点吃惊,问道:“你们打不过吗?” “打不过,对方人太多了,武器还多,我们几次要攻上去,都差点被射成个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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