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则是地貌复杂,难以行路,且与西戎接壤,西戎和北厥之间是一群附属于他们的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落与西戎北厥一起,彻底封住了大魏的西北面。 这两个地方详细的舆图,大抵只有嘉康帝和戍边将军手里有。 近年来,北厥寇边频次增加,而西戎也似乎屡有动作,这两个彪悍的民族足以让人两股颤颤。否则嘉康帝也不会紧抓住西陵这个联姻对象不放,对他们百般容忍。 皇帝年老,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以致三王对立,局势迫人,恐怕西戎、北厥会趁着改朝换代动荡之际跑出来分一杯羹。届时内忧外患,不堪设想,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将被侵占的国土收复回来。 三王党各有势力,一定会在京外某处经营自己的势力。 许澄宁目光挪向南地。 秦弗已经去那打造自己的后方了,那么她…… 纤指一挪,点在了大魏西边。 那她就去西境。 她要把完整的西境绘在图上,带回来。 腿上突然挨了个软软的东西,许澄宁低头一看,见丫头摇摇晃晃地抱着她的腿,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桌上的水壶。 许澄宁把她抱在腿上,倒了一杯水。 “喝、水。” 她念了两遍,教她说话,丫头噘着嘴唇,隐约发出了「水」的音,许澄宁微笑了笑,喂她喝了几口。 想明白了接下来的行程,许澄宁和李茹便带着弟弟妹妹去买御寒的衣物。 挑完了衣服付好了钱,许福却不见了,许澄宁让李茹和丫头先回客栈,她自己去找。 陌生的地方,如果是自己跑的,能走多远呢? 果不其然,转过一个街角,许澄宁就瞧见了他,他又跟人打架了。 对方有三个,许福时而被他们围殴,时而扑向一人狂揍,各有输赢。 “臭小子,敢踩了我的糖,我打你,打死你!” “不许打了!” 许澄宁走过去制止住几个孩子,把鼻青脸肿的许福带齐了,塞到身后。 对方的大孩子横眉竖眼:“你是谁?” “我是他哥哥,你们打他作甚?” “他踩了我的糖了。” “踩了糖,赔你便是,你为何要打他?” “他也打我们了!” “先动手便是不对,难道我弟弟还得老老实实挨打?” 她往许福身上一摸,摸出一块断裂的玉,顿时啊呀叫了一声。 “天!这是我们祖上的传家宝,值五千两银子,是你们打碎的?快,给我赔钱!” 三个孩子一听五千两,吓得白了脸。 “我们没有!不是我们干的!别来找我们!” 三人一溜烟逃了。 许澄宁这才掏出帕子,给许福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疼不疼?” 许福闷闷地垂着头,倔头倔脑的,像是准备好了挨训却不打算听的样子。 许澄宁道:“打不过的架为什么要打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下回你得机灵点,你有错在先就老实赔罪;你没有错则想个法子报复,不留把柄,全身而退。” 许福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她大概是第一个教他怎么应对人的,而不是一句话不问就开口训斥,怪他打架。 许澄宁以为他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总有很多人会找你麻烦吗?” 许福摇头。 “因为你太弱了,成天蔫头耷脑,看着就好欺负。” 许家养出来的,大约不是蠢而不自知就是这样的鹌鹑模样。 许澄宁把许福肩头扳正,头抬高。 “想要不受欺负,你得自己变强,别人才会怕你,敬畏你,不敢随随便便踩你头上。” “你要是喜欢打架,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就请云叔教你武功,好不好?” 许福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烁着微光,末了他低下去,点了点头。 许澄宁拍拍他的肩,道:“走,回去给你上金疮药。” 她带着许福回到客栈,五人一起吃过了饭,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这次云九抢过了她手里的马鞭,示意她坐到马车里。 许澄宁笑道:“让一等一的暗卫头子赶马车,不屈才吗?” 云九无所谓地耸耸肩:“进去吧,你赶太慢了,我停停歇歇追得累。要出发去哪儿?” 许澄宁点点头:“去雁门。” 她说完,坐了进去。 幸而当初马车买得大,放了那些个行李,一个狗笼子坐三个人还绰绰有余。 丫头看到她很高兴,张着手就要她抱。 许澄宁把她接过手,逗着她,教她喊哥哥。 丫头鼓着腮帮子,最后竟真的喊了一声「哥哥」,声音脆响。 许澄宁惊喜地亮了眼睛。 “再叫一次,来,叫哥哥。” 有了第一遍就有第二遍,丫头后面越喊越顺,到了晚上,基本能说喊就喊了,不管想做什么,都会指着喊哥哥。 李茹笑道:“昨天还只会嚷嚷呢,丫头学得越来越快了。” 许澄宁被她一说,突然受提醒了。 “总是丫头丫头的叫也不好。” 她说着,望了望天。只见月色朦胧,倒是天边稀疏的几颗星星穿破云层,发出明亮的光。 “小福,我给你们重新起名好不好?” “你叫灿星,你叫彤星。”
第286章 相思甚苦 日复一日,谢琼絮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五十杖打下来,伤口好得极慢,她每天都病恹恹地趴在床上养伤,期间还往宫里抬了几回,伤好得更慢了。 她现在不能洗澡,只能靠奴婢给她擦洗身子,翻个身都痛不欲生。 而王氏说不来看她当真就不来看她了,不单如此,还不让谢容铭来看她。她这里治伤的药管够,大夫也随叫随到。但以往那些她唾手可得、吃都吃腻了的名贵补品,现在是一碗都见不着了。 谢琼絮身上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委屈得直哭。 杜鹃期期艾艾地安慰她:“郡主,您别哭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谢琼絮哭道:“我如今已是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关心我在乎我的身体!” “郡主,您别这么说,大夫人是最心软最疼爱您的人了,怎么会不管您呢?她只是一时气头上罢了。” “她女儿被赶走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找我麻烦!” 寿王世子也是,母亲也是,连祖父都对她冷淡了,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杜鹃看她泪痕一层叠着一层,加上天寒干燥,她脸上皲裂得厉害,便道:“郡主,再过不得多久就过年了,您把伤养好,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擦擦脸。” “过年?”谢琼絮心里一突。 “现在什么月份了?” “十一月初六。” 谢琼絮尖叫起来:“那我的生辰过了?!我的及笄礼呢?怎么没人告诉我?!” 杜鹃也忘了这件事,一时愣住了。 谢琼絮拽住她的手道:“我的及笄礼呢?府里有没有办我的及笄礼?”她是郡主啊,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把谢琼韫压过去。 杜鹃被捏得吃痛,怕被骂便道:“郡主,大夫人肯定是顾虑到您还受着伤,哪里起得来身子及笄呢?没准是要把及笄礼往后挪半年呢。” 谢琼絮听得果然放松下来。 “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及笄,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一定是往后挪了。” 她突然摸了摸脸,入手粗糙不已,急忙叫道:“快,快拿镜子来!” 杜鹃捧来铜镜,谢琼絮照了照,看见镜中人脸色憔悴,双目无神,头发枯色无泽,本该饱满无瑕的脸蛋不知什么时候也瘪了下去,两道若隐若现的纹路爬在脸颊上。 这是年仅十五岁青春靓丽的自己? 怎么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谢琼絮把铜镜往地上摔去,又发起疯来。 “我不漂亮了,我不漂亮了!” 她看着手腕上排布着的几条刀痕,那外翻的刀口慢慢变成一张张大嘴,无情地嘲笑着自己,发出刺耳的笑声。 “啊!!” 不提谢琼絮怎么发疯,许澄宁缓行在西行的路上。 他们走得不紧不慢,许澄宁有时会叫停马车,带他们一起下车走走,向过往的土著问问民风民俗,听听乡野流传的民间故事,歇脚的时候,许澄宁会把听到的东西记下来,走过的地方照旧绘成图。 有时住店打尖,有时风餐露宿,这么走走停停,就从寒风瑟瑟一路走到了大雪纷飞。 北地雪大而厚,纷纷扬扬一个晚上,外面就积成白茫茫的一大片。 雪太大了也不好赶路,索性就找户人家租住下,许澄宁生着炉火,看彤星穿得像个小球在外面咯咯咯地笑,学她哥哥捧雪又扔出去。只不过灿星扔出去的是一个球儿,她只是撒出去一巴掌粉末。 她鼓着脸,摇头晃脑地说着:“二哥,球球,球球……” 一路走来见的人多了,她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爱笑了,现在也不怕生。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彤星太吵,他们住客栈很不受欢迎,现在彤星慢慢学会了不动辄大嚷大叫,能好好说话,逐渐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许澄宁一笑,跑出去拎起妹妹,种萝卜似的一把将她栽进地里,然后哈哈大笑。 彤星挣了几下没挣出来,朝她张着小手:“大哥抱——” 许澄宁把她拔了出来,看了看天。 “之后雪当不会那么大了,你要玩玩,还是走走啊?” 彤星奶声奶气:“玩——” 说着她把手心里捏着的一点雪沫塞进了许澄宁的脖子里。 “哎呀!坏彤星!” 彤星嘻嘻哈哈地跑掉,扑上了灿星的大腿。 这时外面噼里啪啦响起爆竹来,孩童们开心地跑来跑去,寒冷的空气里也传来香火的味道。 原来过年了呀。 许澄宁摸摸头,她竟给忘了。 他们四个连着云九,都是没家的人,都给忘了。 外面的店铺大多都打烊了,只能买到点肉菜做点好吃的。 许澄宁忽然记起自己高中归乡之前给弟弟妹妹买过礼物,现在倒是正好,当了他们的新年礼。 一对彩塑给了许灿星,许彤星则拿到了一对布偶和一对银镯。 许澄宁和李茹一人一只手帮她把银镯戴好,她就像得了宝一样,抱着布偶,伸着手腕。一会儿给这个看看,一会儿给那个看看,玩得不亦乐乎,连云九和黑将军都不得不配合地夸了她好几遍,才把她哄睡下。 闹腾的孩子睡了,云九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殿下给你的。” 这好像在意料之中,但许澄宁心里还是淌过一阵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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