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尸体腐烂,趴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定远侯和裴凛,也红了眼眶。 见此悲惨之景,心肠软的女眷们,也都不忍再看,悄悄抹泪。 谢苓心里也不好受,她别过眼去,暗叹了口气。 娇宠大的女儿惨死在寺庙这一方小池塘,可谓是剜心之痛。 谢苓又忽然想起,梦里她死的时候,父母和长姐,以及在麓山书院任教习的兄长,都未来见她最后一面,似乎已经忘了还有她这个小女儿。 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真的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吗? 也未免太过无情。 良久,定远侯一家才短暂压下心中悲痛,定远侯夫人拿帕子擦着泪,颤声询问谢珩和薛怀文情况。 薛怀文把仵作和净一的话简洁说了,定远侯夫人一听是她杀,擦泪的手一顿,头猛地抬起来,目眦尽裂道:“他杀?!” “我的芸儿是叫人害死的?!” 裴凛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杀意,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母亲莫哭,敢害我妹妹的,我定将他千刀万剐!” 定远侯虽是个脾性温柔软和的,此情此景也怒不可遏。 他转头看向薛怀文,语气不容商量:“薛大人,若是查到凶手,劳烦您行个方便,交于侯府。” 薛怀文自无不答应,他拱手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应该把犯人交给苦主出气,只是李大人那……” 薛怀文口中李大人正是他的上署,大理寺卿李行。 裴凛道:“李大人那你不必担心,尽管查案,越快越好。” “劳烦薛大人了。” 得了话,薛怀文知道就算出了事也跟自己没关系,便笑着回礼道:“裴世子客气,只是你要谢的另有其人,”他目光看向谢珩,解释道:“薛某明后日休沐,贱内上月前就打算好回娘家省亲,实在抽不开身,因此托谢大人帮衬一二。” 裴凛虽和谢珩政见不合,但对他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毕竟谢珩可是替陛下稽查过贪僚的人,这样的人再怎么着,都不会是个心思狭隘的小人。 再者他觉得朝堂是朝堂,平日是平日。 想着,他便大大方方朝谢珩拱手道:“那就劳烦谢大人了,有线索了务必告知裴某。” 谢珩颔首不语,算是应下。 谢苓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拐了几道弯。 梦中此案谢珩查了两日就抓到了凶手,并且按约交给定远侯府。 自此身为新贵的定远侯府和身为簪缨世家代表的谢家,正式交好,打破了新旧世家间的一层坚冰,起码表面上都和睦了不少。 朝中之事波诡云谲,暂且不提。 这案子令人意外的是,凶手是个卖货郎。 高门大户的小姐居然爱上了一穷二白、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谢苓不愿看定远侯府和谢珩交好,她给折柳使了个眼色。 折柳的脸色倏地变白,犹豫一瞬后,眼一闭心一横,想着若真能成,她和姐姐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心中自嘲,谁说他们家只有兄长爱赌,她不也是个赌徒? 折柳按了按心口,安抚住狂跳的心,按照自家主子教给她的,快步跑到默默垂泪的定远侯夫人面前,挺直脊背跪下。 “夫人……奴婢似乎知道凶手是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谢珩目光一凝,转头看不远处的谢苓。 只见谢苓骇得不轻,美眸迅速蓄满水光,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侍女,身体摇摇欲坠。 另一个侍女扶住她,神色也是迷茫不解。 谢珩看她仅 踌躇了一瞬,便白着脸走过来,显然是要为侍女说情。 他心说这柔弱的堂妹,倒是心善。 谢珩不知道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抬手拦住谢苓。 他略微一顿,垂眸对上谢苓泪光涟涟的乌眸,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怎么回事?” 谢苓像是被他吓到,慌忙低下头,咬着唇瓣低声道:“苓……苓娘也不知。” 第10章 造梦追凶引疑端~ 谢珩生得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白玉般的细颈。 他往下扫,堂妹修长的手指仿佛是被他的视线刺到,忽然攥住衣摆,微微颤抖。 是怕他,还是怕自己侍女惹事,得罪了安远侯府? 谢珩自诩在外人跟前都是正直温和的,又因这副皮囊,被建康的百姓起了个“玉面书生”的称号。 哪怕他对人疏离冷淡,那些贵女们也会说他是“谪仙下凡”。 不论怎样都不该怕他。 谢珩突然想知道,自己这柔顺到木讷的堂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他收回视线,放下手臂淡声道:“堂妹该好生管教侍女才是。” “知道了,堂兄。” 谢夫人眼神在二人身上游弋了一番,慢慢垂下眼皮。 谢苓余光瞥到谢珩神色难辨,似乎带着探究,赶忙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飞快点了两下头。 转而上前几步跪在了折柳旁边,求情道:“夫人莫要宽宏大量莫怪罪,我这侍女近日得了魇症,说得都是胡话。” “小女回去定看管好她!” 说着,她满脸焦急地按住折柳的后背,想带着她叩头。 折柳却一把甩开手,转过头对着谢苓神色认真道:“小姐,你不用担心,奴婢真的知道凶手是谁!” 谢苓呆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谢珩,投去求救的神色。 从她的角度仰头看去,谢珩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颀长的身姿遮住弯月,在地上投出一片暗淡的阴影。 他就这么沉静地望着她,眸光淡漠地好似山巅的积雪,无动于衷。 谢珩望着堂妹的目光逐渐暗淡,指尖颤了两下。 他复而转过身去,同官兵交代话。 定远侯夫人看脚下跪着的主仆,听完两人的对话,目光定格粉衣侍女的身上,对上她上挑的狐眼时,瞳孔微缩。 这侍女的眼眸,竟然同她的芸儿有八九分相似! 刚干涸的泪水又簌簌地落下来,定远侯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看向谢苓,声音有些沙哑:“既然你侍女说知晓凶手,那便让她说,”顿了顿,她看向折柳的眼睛,语气温柔了几分:“哪怕说得不对,本夫人也不怪罪。” 看在这双眼睛的面上,她心说。 谢苓顺从地退到一旁,飞快朝折柳眨巴了下眼。 随后紧张地望着折柳。 折柳收到了眼神,又看到定远侯夫人一个劲地盯着她的眼睛瞧,明白这件事已经成了三成。 她朝定远侯夫人磕了一个头,恭敬道:“夫人,奴婢前些日子曾连续七八日做了同一个梦,梦到一个莲红衣裙的貌美女郎在一个池塘边站着。” “奴婢在梦里问她在干嘛,她说她在等心上人。” 听到此处,定远侯夫人的神色失望了几分,但由于性子温柔娴静,故而没打断折柳说话。 斐凛本就对这个突然冲上来的侍女不喜,之前还抱着侥幸,期望她能说出点什么。 谁知这侍女竟胆大包天到,妄图欺骗他的母亲,还污他妹妹清白。 斐凛大步靠近她,拽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扯了起来,目光如剑地望向身高仅到肩膀处的侍女。 她痛呼一声,错愕地对上他的眼睛。 裴凛看到她那双同妹妹几乎一样的狐狸眼,顿时愣住了。 “世子,劳烦您放手,奴婢话还没说完。” 裴凛这才回过神,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折柳还没松口气,脖颈蓦然一凉。 她身体僵住,一点点侧低下头,就见光可鉴人的宝剑上,印出她茫然的眼眸。 她顺着宝剑看过去,裴凛手握着剑柄,凌厉的眉眼带着怒火:“若敢有半句假话,本世子当场刮了你。” 裴凛望着侍女愈发苍白的脸,刚想催促她开口,就看到两根葱白的手指抵在剑面上,轻轻一推。 脖颈间的凉意消失,折柳飞快后退了好几步,站定后喘出一口气。 裴凛“锵”得一声收回剑,就听到母亲低咳了一声道:“好了凛儿,先让这侍女说完。” 裴凛是个孝顺儿郎,心里再不愿意,却还是收了动作。 折柳重新跪到定远侯夫人脚下,继续说道:“说完这句,奴婢好像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没一会,奴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的男人出现在湖边。” “二人说得话,奴婢梦得不清晰,只隐约听到‘卖货攒银子’,‘私奔’之类的字眼。” “二人说着说着,情绪忽然激动起来,那男人把裴小姐,一把推倒在地,裴小姐的头撞在石头上,出了很多血。奴婢梦里想去救人,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那男人慌乱地跌坐在地上,好一会,他爬起来,撕了衣摆,绑住了裴小姐的双腿,把石头捆在脚踝上……将裴小姐坠下了池塘。” 话音刚落,定远侯夫人就俯下身,颤抖着手拨开了裴若芸湿漉漉的头发,定远侯和裴凛也蹲下身查看。 待看到头发下的伤口后,定远侯夫人泣不成声。 在场的人对折柳了话信了大半。 裴凛却皱着眉,犀利地看着折柳道:“本世子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你口中的梦…当真是梦吗?” 折柳倔强地对上他黑沉的眼眸,忍住心中惧意,冷声道:“世子明鉴,奴婢说得都是实话,没必要,也不敢欺骗您。” “再者,奴婢对于您只是蝼蚁,撒谎又有什么好处?嫌活得不够长吗?” 裴凛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侍女说得对。 不会有人明知欺骗会死,还上赶着撒谎。 但她真的没什么目的吗?她是否和凶手有关系? 他狐疑地看着折柳,似乎想把她从心到肝,看个透彻。 定远侯夫人此时也管不得什么真真假假,她只想找出凶手为女儿报仇。 她上前一把抓住折柳的手,红着眼道:“好孩子,你还记得什么吗?比如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做什么的?” 裴凛想阻止母亲,就看到父亲轻轻摇头。 他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不管是真是假,母亲此时最需要这样的希望。 折柳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的的手握住,略微不太习惯,却也没挣扎,她思索了一番,按照主子教的话道:“那男人衣着普通,是灰褐色的粗布麻衣,年龄约莫二十五六,” “除此之外……” “对了!他脖子里好像挂着个黄鱼坠子!” 定远侯夫人抓着她的手,回头朝薛怀文和谢珩道:“两位大人,劳烦二人顺着这条线索,快快查!” 谢珩和薛怀文拱手道:“夫人放心。” 定远侯夫人这才松开了折柳的手,复而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道:“好孩子,若你的梦是真,定远侯府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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