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孩子命再如何硬,也没有故意去害过旁人……” “总好过那些心肠歹毒,胆敢谋害主家的刁奴……” “有那泼脏水的心情,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的下场……” 骆金芝心头发颤,她当然知自己下场不会太好! 可恨那酸儒竟不知何时练就了如此好武艺,连大公子都被欺瞒住! 先前在临安城却轻易被敲了闷棍,想来是故意示弱,好让旁人放低戒心! 如此心机与手段,岂会容她三番两次陷害?错过方才的好时机,留给自己的,便不是条好走的路。 然而骆金芝到底是从大宅院出来的管家娘子,面上一点不显心慌,柳眉倒竖,大声呵斥。 “尔等一介罪犯,胆敢对朝廷官员的事多加置喙,就不怕罪加一等吗?” “我乃是国公夫人所亲自委派,你们竟敢如此编排,便是觉得国公夫人想要谋害内侄?”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却没骆金芝所料想般露出畏惧之色。 他们也算是与其相处一路,对其往日里的做派本就看不惯。 国公夫人? 如今流放到北境,只怕一辈子也只能面朝黄土,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难不成,国公夫人还能为自己的两句闲话,特地从京城找到这来? 那可忒看得起自己了。 “国公夫人远在天边,就怕某些人阳奉阴违……我反正没见过在贼匪面前故意提起自家老爷的……” “得亏薛县令身手好,才能让某人如意算盘落空!” “蔚大人,若是咱指谪一个管家婆子也能定罪,那这谋害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 有人大着胆子询问。 正在做安排的蔚达闻言抬起头,冷冷扫了眼骆金芝。 “自是杀头的大罪。” 骆金芝眼角抽搐下,忽得奔出人群,直接哭倒在薛永安脚边。 “奴自幼伺候伯爵夫人,后随大小姐嫁来国公府,二十载间从未出过差错,岂敢随意加害主家?这不是……给伯爵府与国公府蒙羞吗!便是老爷听信了谗言,要将我打杀,等到了地府,我也是决然不会认的!” 薛永安往后连退三步,与其拉开距离后,小心地抖了抖衣衫下摆,嘀咕了句:“真到了地府,谁会管你认不认……” 他说的乃是大实话,判官那自能查到平生过往,容不得虚假。 可落入骆金芝耳中,便是以为他打定主意,要趁此机会除掉自己,忙低声啜泣。 “老爷当真如此狠心,要任由旁人污蔑于我?方才我字字句句中,明明都是对老爷的关心,便是有差错,也不过是关心则乱!敢问蔚大人,无心之失也能定罪否?” 蔚达抿唇,倒也诚实:“我朝律令中,确无此条。” “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啊,定然不会让忠良蒙冤……”骆金芝垂首,眼里闪过得意。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般结果,只要自己不认,谁敢强行降罪? 众人听得直嘬牙花子。 方才兰丫头的事儿便听着够气人,可也没此刻这般糟心。 人不要脸当真天下无敌! 好在沈家永远不会令他们失望。 沈春行在旁边撸了会儿猫,耐心把话听完,缓步走过去,冲仍跪在地上的骆金芝微微一笑。 “管家娘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老爷方才所言,字字句句,何曾有要治你罪的意思?” “明明是你自己辩解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原来不是啊?” 骆金芝猛地抬起头,蹬着沈春行,眼神轻蔑:“你一个通房丫鬟,何德何能与我对话?” “那你一个家奴,又何德何能做朝廷命官的主?我这通房丫鬟,还不是你强行塞给他的。” 沈春行直接翻起白眼,“律令虽无法定罪,可人心不得不防。” “既然官家娘子口口声声是为了老爷好,以后便少管些后院之事,当继续安分守己,也好让老爷能高枕无忧。” 骆金芝脸上的凄婉瞬间转为怒火,“就凭你也想夺我的权?” “官家娘子这话又说错了,啥夺不夺权,咱做奴才的,只有听命老爷的份儿,哪有什么权可言……” 沈春行柔情蜜意地看向薛永安……把他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背着众人连连拱手。 奴才? 他不配啊! 沈春行……收回目光,见骆金芝还是一脸不服气,又变了脸色。 “这世间的聪明人不算多,可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有些事儿,大家心里明白便好,勉强也能相安无事。可若真要碰个鱼死网破,就不知那马前卒,到底有没有被救的价值。” 小姑娘面色极冷,连那双天生会笑的眼睛,也在此刻盈满威胁,配合着旁边浑身沾满血迹的男人,似有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而来。 “听闻老爷的一位车夫在混乱中跑失,也不知咱该不该去寻?” 骆金芝彻底败在沈春行的最后一句话中,闷不吭声站起,兀自上了骡车,像是默认了她夺权的说辞。 派去杀人的没回来,该被杀的却毫发无损,想也知结果。 这不比她方才的胡言,若车夫被对方所擒,便是人证。
第45章 混后宅的心都黑啊 看了一场热闹,见骆金芝吃瘪,大伙儿终于心气顺畅,自发地打扫起战场。 虽然眼下遍地血腥,扫上一眼都得多做几日噩梦,可许多人的行礼都在逃跑中掉落,捏着鼻子也得翻找回来。 而且茶棚还在那儿,里面有茶亦有吃食。 方才大伙儿都已尝过,如今仍能跑能跳,想来并无毒,必须带走! 人群散后。 沈春行嗤笑声:“想要以权势所压,也不想想,如果国公府真的与你有亲,又岂会看你被赶出京城?” 方才骆金芝特意提到伯爵府与国公府,便是在提醒他们,打狗也得看主人! 可惜,虱子多了不怕痒,沈家的麻烦早就够多了。 “我都敢在殿前得罪皇帝,还怕这个?”薛永安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当然早听出来,只是懒得与死人多言。 可既然酥酥想留上一留,定然有所谋划。 便习惯性地不做声。 “难得人家特地提醒,索性也不白费她的心思,且先叫人暗中盯着,会有收获的。” 沈春行翘翘嘴角。 正愁着对京城那边所知甚少,这不就送上门来? 既有人将骆金芝安排到薛永安身边,无论一路上如何遭遇,只要人没死,必有后招。 她不是很喜欢被动拆招,可若在这过程中,能换来些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未尝不可。 “混后宅的心都黑啊……”男鬼默默飘开几丈远,不敢再听。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得心性不稳,当场化为厉鬼! 也就没敢去问,救下赵四后,该去往何处? 众人收拾好行装,重新赶起路。 男鬼在空中虚发了会儿呆,见沈家大姑娘似忘记自己存在,茫然看看四周,至今未见地府来人,只得咬咬牙跟上。 沈春行漫不经心抬眸,笑得越发明艳动人。 她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只等把老白约来聊上一聊。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并无好时机。 经过马匪一事,蔚达明显谨慎许多,连番下令加紧赶路。 既沿途并无城镇,便不再刻意寻驿站,只于夜里歇息上四个时辰。 流犯们是苦不堪言。 沈家与村民有马车坐还好,后来的那些,也被准许骑马。 毕竟收缴而来的马匹,总不能奢望其能自己跟上。 可他们却是只能靠步行,便是去了那沉重的脚链,亦是累得够呛。 等到感觉实在走不动时,流犯们便将目光放到李家身上。 见其一干人不光要赶路,还得轮换着去背虚弱的李氏,在那一声声抱怨与互相指责中,他们顿觉疲惫散去,又生出一股子力气。 老李家没一个好东西!李氏那般强势的人,如今落得要由旁人照料的地步,往后少不得要生出间隙。 这瓜能错过吗? 把脚磨没了,也得跟上啊! 如此半月后。 一行人终于抵达赤岭关。 面对着瞭望无边的黄土地,以及遍布旧痕的城墙,众人的心情与步伐一般沉重。 恰逢小雪(节气)。 天气越来越冷,许多流民被冻得嘴唇发青。 沿路所采摘的药包再度派上用场。 在官署交接时,沈春行让知夏去熬了最后一锅药汤。 “人生在世,难得相识一场,又共同走过这许多路,只盼大伙儿往后平平淡淡,吃饱穿暖。” 两百多号人,自然不会都分到一处。 乍提起分别,流犯们还有些舍不得。 毕竟路上见的多了,他们也明白,自个儿能囫囵走到赤岭,除了遇上宽厚的官爷们外,便是沈家的功劳。 别看刁氏性子够厉害,沈家大姑娘又时常“发疯”,可只要不胡乱招惹,反倒能沾些照顾。 什么地里埋的,树上长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沈家寻到,又吃不完,都会随意分给大伙儿,从未有过半分犹豫。 跟着这样的人,肯定饿不死。 于是,当有官差带走蒋家旁系,又领走两批犯人与流民后,告诉剩下的人,将被送往一处村子时,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走出官署时,沈春行并未见到蔚达与薛永安,倒也不意外。 一个是注定分道扬镳。 一个是早已约好,分头行动,他得先去县衙报道,而她则要先顾好沈家这边。 至于丫鬟为什么能不跟着老爷……李氏跟骆金芝闭了嘴,就无人会不知趣地去询问。 快离开时。 忽得有人从后喊住沈春行。 “丫头,我同你们一起走。”常大夫快步走出官署大门。 老头别的没干,竟偷空换了干净衣裳,依旧是一身白。 “您老不用回临安吗?”沈春行转了下眼珠子,不显意外。 “说要把你家老四治好,怎能不算数?丫头莫不是从未信过老朽的话?”常大夫还不高兴了。 “怎么会,您若是愿意屈尊,我去捡垃圾都要把您供起来啊。”沈春行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知夏跟老三把常大夫搀上板车。 打从沈宴冬于树林中回来,刁氏捉着他去给老头看过后,老头便对沈宴冬倍感兴趣。 小小三岁孩童,又是在流放路上,吃的什么大伙儿都能瞧见,身体素质竟强过十几岁少年,他如何能不惊奇? 又闻沈宴冬至今未能如常人般说话,似智力低下,常大夫更奇了。 把了几天脉,没把出任何毛病,反而对小老四的“年轻力壮”深感羡慕,当即决定,一定要医好他! 再加上那半个哑巴徒弟……老头是背起行囊,连声招呼都没打,便随沈家离了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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