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脸上发臊,连忙摆手表示立场。 “多那几天又有何用?”刁氏一拍大腿,急吼吼要往村外去,“你们还瞎站着作甚,有这发愁的工夫,不如多找两里地,他一个半条腿迈进棺材的死老头子,还能蹦跶到多远?” 方才来喊门的几名妇人立马跟上。 她们早已习惯于听从沈家的指令,并且从中悟出道理——想要活得好,就得跟着沈家大姑娘走。 眼下沈春行没作声,自然是要听刁氏的。 其余人互相看看,也觉这话有理,反正都是死路,不如死里求生。 于是乎。 薛永安的马车在半道上不期然遇见了慢悠悠的沈春行,他从窗子探出头,纳闷指向前面眼屎巴乎的一群人,面露迟疑。 “咱奶她这是……带人晨练?” 沈春行挑眉,不答反问:“你这会儿怎么来了?” “自然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 车夫茂平抢着回答,被薛永安横了眼,却在见其下了车后,背过手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提着的心顿时放回肚里。 妥了! 他就觉得老爷看沈家大姑娘的眼神,不寻常啊! 反正不是看丫鬟那般。 指不定以后谁是后院的主事人……毕竟,两人之间压根就没签过契子。 “我那边都还好,县衙后面能住人,只等你过去看看还需要置办些什么物件。”薛永安把一个纸包递给沈春行。 触之微热。 打开一看,竟是白面包子。 沈春行当然不会与他客气,拿起一个,咬了口,嚼吧嚼吧,点评道:“肉汁鲜嫩,就是有些膻,羊肉的吧?” 薛永安点头:“此地多牧羊。” 粮食难种,可不就杂草丛生,唯有牲畜还好养活些。 “缺点滋味,看来本地人都不太挑嘴啊,”沈春行嚼吧完一个,又改了评价,继而转了话题,“还好?怎么个还好?你一个面嫩的县令,初来乍到,又无背景又无底蕴……” 她啧啧两声。 茂平忍不住接嘴:“昨儿咱到的时候,只两三个捕快在侯着,其余人连面都没露,明显是没拿咱老爷当回事……” 薛永安又横他眼,这回是略带不满,依旧只轻轻点头:“问题不大。” 他如此说,沈春行便信了。 彼此间从不需要遮掩。 便如同此刻她把人拉远些,压低声音解释:“我这边也没啥问题,但总归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你那,若你今日不忙,便先留下来,晚上陪我见位老朋友。” 薛永安想都没想便答:“好呀,我带了些肉和米面来,等会儿给你做臊子面吃。” 沈春行立马眉眼弯弯,递给他个赞赏的眼神。 “干得不错,给你加分!你现在离一百分只差九十九分了呦,加油哦。” 薛永安…… 一指前方乌泱泱跑来的人群。 “其实我觉得你这边可以有问题!” “解决掉这些人,能加几分?” 沈春行捂嘴笑,大声喊:“奶,有人想要解决掉你啊!”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刁氏整个人都是大写的“茫然”,闻声悚然抬起头。 “啥子?粮食真不是我偷来的!” “我也没杀人啊……”
第48章 有案子当然是找官府 方才面如死灰的一群人,如今皆是变得眉开眼笑。 听清刁氏话里的担忧后,连忙抢着作证。 “如沈家大娘这般良善的人,怎会做那谋财害命之事?其中必有误会!” 刁氏眉头直跳。 只觉这话,乍听像是在帮自己,细听又不太像… 旁边还有人帮腔。 “那些救济粮本就是属于咱的,如今不过是帮忙抢回来,何错之有?” “是极是极!” “我说句公道话,沈家那位平日里虽有些偏心,待孙儿过于刻薄,对街坊四邻也无甚热情……可她一介妇孺,绝不敢去杀人!薛大人您可千万别逮捕她啊!” 刁氏越听越不对味儿,正要开骂,被最后一句给惊着,又想起方才大丫头所喊,连忙往后退开,惊叫道。 “谁,是谁报的官?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懂了!合着在这儿设局等我!那老不死的是你派来的? “你这是想把我送进去,好霸占我孙女啊!” “我呸!瞧你长得像个人,咋不做人事!难怪被一个管家婆子骑到头上……”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中,乱哄哄的人群反而彻底安静了,皆瞠目结舌望着跳脚的刁氏,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劝。 就她这状态,谁站出来都有挨巴掌的可能…… 薛永安沉默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才是没地儿说理去。 莫名其妙挨顿骂,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奶,你误会了。薛大人是来给咱家送粮的,你看,我这儿还有热腾腾的肉包子,等会儿你多吃两个消消气。” 沈春行适时把一个包子塞进刁氏嘴里,这才将其安抚住。 “送粮?什么粮?为啥要给咱家送粮?”肉馅鲜美,足以令人暂时抛下成见,刁氏大口咀嚼着,心里却忘不了方才的事。 “先不谈这个,既然大人非是来捉我,那正好我要报案!” 她眼睛一亮,顿觉自己这主意好,使劲拨开人群,露出后面的两辆货车。 “没错,我就是要报案!我要告狭村村长意欲协粮私逃!” 此次送来的救济粮足有十二石,刚好装了十二袋,一袋足有百斤重,分装在两辆牛那车上。 “大人您也瞧见了,如此之多的粮食,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要如何运走?这里又是两辆车,必定是有同伴!” “可等我找到时,四周并无他人,只这一具尸体……” 随着刁氏的讲述,众人望向横卧在货车上的老汉,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当时大伙儿四散开去寻找,并不在现场,等听到尖叫声赶去时,只见刁氏推了推躺在地上的老汉,下意识以为两人因抢夺粮食而发生冲突,便是老汉身死,也只以为是推搡间的意外。 如今得知事情始末,才知其中有蹊跷。 “他昨日说自己孤家寡人,哪来的帮手?” “奇怪,就算是窝里反,怎没把粮食带走?” “图什么啊……” 大伙儿面面相觑,忽得,转头望向薛永安。 有案子当然是找官府啊! 薛永安缓步上前,食指与中指并拢,先翻看过老汉的头部与颈部,继而一路划过胸膛,轻按几下后,微皱眉。 “死者并无致命外伤。” 沈春行见他一本正经,甚感有趣。 活人问话,死人验尸。 那是对于寻常人而言,而对他们,其实可以很简单。 “既如此,大人不如先随我等回村,恰好常大夫在此,想来可以托他细查细查。”她清咳声,把话头引走,不愿在此多耽搁。 众人自然无不应是。 反正粮食回来了,至于什么同党,那是官府该查的事了。 于是一行人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刁氏一个没看住,便见孙女钻进了县令家的马车,不由从接来的纸袋中掏出个包子,狠狠咬了口。 她现在有点怀疑,到底是薛县令想霸占孙女,还是大丫头想霸占人家…… 这个念头实在出格。 刁氏呸了声,当即换了种怀疑——她怀疑包子里被下了迷魂药!不然咋吃着就那么香!以至于让自己昏了头! 等低头一看,发现袋子里只剩下五个,顿时后悔多吃了一个。 就杨一那体格,再给仨孩子分分,估摸也就能给大丫头再匀一个。 想起杨一,刁氏疑惑挠了挠头,她就说自己好像忘了啥……打早上递给自己俩鸟蛋后,就没再见过这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 很快回到狭村。 一个孩子远远瞧见便开始呼喊:“奶,不好了,那些人跑去外面抢粮啦!” 老妪闻声从院里走出来,略一眺望,拍了下孩子的脑袋,“瞎喊啥!明明是跟村长干了一架!没见那车上躺着一人吗,村长这是没干过呀……” 听语气,很是遗憾于没能看到现场。 “大娘好像并不怎么关心村长?”沈春行从马车内探出头,朝着老妪笑笑。 “我一个年迈的寡妇,关心一个老鳏夫,像话吗?”老妪把孩子拉到怀中,扫了眼嘴唇发青的老汉,不满地哼了声。 “瞧我这不会说话的……” 沈春行虚拍了下嘴巴,朝旁边让让,一指薛永安。 “既然被大娘见到了,我们也不瞒你。村长私自盗粮,如今被同伙灭口,若村里有谁知其与何人相交甚密,大可以来告诉薛县令,只要能抓住盗贼,官府重重有赏!” “县令?”老妪一愣,赶忙追问,“可是红泸县新上任的县令?” 沈春行笑眯了眼:“大娘虽居于狭村,消息倒很灵通呀。” 老妪这下不说话了,拿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眸使劲瞅沈春行。 似不明白这小丫头为何能与县令同乘一车。 “当真重重有赏?” 沈春行望向薛永安。 车窗内仅露出半张脸的男人颔首应道:“自然。” 茂平回头,欲言又止。 就眼下县衙内的情况,以及老爷带来的那点家私……他愁得肝都要颤。 “来了!常大夫来了!” 得知要验尸,老妪把孩子赶回院,顺手带上门,自己则闷不吭声走到人堆里。 “一大清早喊我来做甚!”老头刚换的白大褂,居然又成了灰袄子。 他抖抖衣袖,旁边人都得被呛得退避三舍。
第49章 我自己修 “您老昨儿睡得可还好?”沈春行跳下马车。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夜到了狭村后,沈家自是有邀请过常大夫同住,可老头不依啊,非说自己独居惯了,要图个耳根子清净,自己择了一院。 如今瞧他眼底发黑,应是睡得不太好。 果然。 听了沈春行的话后,常大夫当即把袖子挥得更厉害。 “瞧瞧,瞧瞧,怕是能抖下来三斤灰!我当年随军时都不曾如此艰苦过!这哪是啥狭村啊,改名叫灰村吧!” 墙头上冒出个脑袋。 “灰村在隔壁!” 老妪指着小孩的鼻子把他骂下去。 “长本事啦!你再爬一个我瞧瞧!又想吃竹笋炒肉啦!” 大伙儿都笑。 刁氏捂着鼻子,不满地拍了拍货车扶手。 “咱能先干正事吗?一个个咋都跟我家小老四一样……” 常大夫稀里糊涂被推过去,见车上躺着一人,似陷入昏迷中,当即皱着眉去把脉,手刚触上去,又嫌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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