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妙橙摇头。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吕妙橙觉得此事甚是诡异,她的魂魄说不定是跑进别人身体了,话本里都这样写的,穷姑娘穿进世家女君身体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露馅,否则会被人请道士做法的。 “不记得了。” “……”美人神色一凝。 “我在哪儿啊?这是什么地方,你和我为什么同床而眠?” “你失忆了吗……” 吕妙橙便顺着他的话点头:“对对对,应该是的!” 她那双茶色的眼眸透露出坚定的目光,观她神情不似作假,美人沉吟片刻,秀眉蹙起,掩了唇轻笑,紧接着煞有介事地附在她耳畔:“其实你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闻倾阁的阁主。这阁中尽是高手,你不得人心,受人忌惮,所以你失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说慢点,”吕妙橙逐字逐句地记下,“我现在是……闻倾阁主,咱们这是个杀手组织?!” “对呀,都是用武力说话的,我得罪了另一个杀手组织月蚀门,你武功高强,为了给我安身之所加入了闻倾阁。” 吕妙橙面色泛红:“我们是……妻夫?” “现在还不是,”美人委屈地垂下头,“我们没有拜天地……你说好了要在这个月内正式迎娶我的。” “……啊,是这样吗,太委屈你了。” 吕妙橙抚摸他的脑袋,“我、我说到做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回答道:“我叫窦谣。” “到了用早膳的时间了,”他躲开吕妙橙的手,拿起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遮住身体下床,“我去更衣。” “呼哧呼哧”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吕妙橙看见一只肥硕的黑影小跑着过来,前爪搭在床沿。她掀开床帘定睛一看,这不是黑狗大雪吗?脖子上还套着一圈粗金链子,太有钱了吧! 她摸了摸狗头,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如果只是穿进别人的身体,大雪怎么会在这里呢? 趁着窦谣在屏风后穿衣服,吕妙橙披着寝衣走到铜镜前,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副身体的面容。 澄亮的镜中,赫然是她的脸。 比十七岁的她年长一些,大概是二十五上下,眉眼长开了,她甚至觉得十分英气。再看身体,结实有力的肌肉覆在身躯上,手指多了几层茧,比种田时更加粗糙。 世界上会有人和她长相一模一样吗?
第2章 “窦谣,”吕妙橙生疏地叫他的名字,“我姓甚名谁?” “你姓吕,名叫妙橙。” 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吕妙橙。名字一样,面容一样,狗一样,但身份却天差地别。 这个吕妙橙是杀手首领,生活奢侈;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欠债的种田女,吃不饱穿不暖,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回去还要自己生火做饭。 啊哈,突然想起来昨天的晚饭甚至没能生火。 窦谣心不在焉地穿着衣服,密切关注着吕妙橙的一举一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阁主,究竟是不是装的呢? 可是她堂堂闻倾阁主,傲视群英,没必要在他面前装失忆啊,就算怀疑他来路不正,直接把他杀掉或是扔出去不就好了吗。 还需要多加观察。 窦谣迅速穿戴好衣裳,拿过吕妙橙的暗红衣袍向她走去,柔柔弱弱道:“尊上,我为您更衣。” 吕妙橙有些受宠若惊,但想着自己要假扮的角色,强装镇定展开双臂。 眼前的美人穿了一件水绿的衣衫,衬得肤色白如皓月,他与她面对面站着,略略低下头去系腰带。从吕妙橙的角度,能很好地看见他不经意间露出的雪白后颈。 若是咬一口,恐怕印子会留很久吧。 正暗暗想着,膝盖被狗爪扒拉了一下。狗爪多锋利,衣袍多昂贵啊,吕妙橙立即喝道:“大雪!” 缀着美玉的腰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窦谣蹲下身去捡,从手臂到指尖都在发颤。吕妙橙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会知道狗的名字! “尊上还记得大雪啊……”他讪笑着为她系上腰带,“看 来您真的很宠爱它。” “不用如此恭敬的称呼我。” 吕妙橙握住他的双手,“既然你是我的人,叫我名字就好。” 美人的手软乎乎,像街上卖的白面馍。 房门被叩响,门外有侍从叫道:“尊上,请用早膳。” “咳咳,”吕妙橙清了清嗓,“进来。” 端着食案的侍从们个个清秀水灵,身材苗条,这样的容貌身段在阁主这里只能做侍从,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她侧头看了看窦谣,心说有他在,侍从们也显得黯然失色了。 放好食物后,侍从们依次退下,吕妙橙坐在桌边,窦谣却不坐,弯着腰身为她盛粥夹菜,始终在身侧站着。 吕妙橙从前早起时,是啃个黍饼就咸菜,大冬天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灌进肚子里,身体得抖三抖才撑得住。 如今喝着热气腾腾加了肉糜的米粥,吃着炸鲜肉卷,桌上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精致菜品,吕妙橙每一样都尝几口,暖暖的食物从口腔到胃里,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都很好吃……”她不禁感叹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谢尊上……谢妙橙。” 窦谣拿不准她的心思,乖顺地坐下。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慢条斯理,尤为赏心悦目,吕妙橙托腮望着他,忍不住劝道:“你多吃一点,太瘦了,我方才摸着……” 美人的脸颊浮出红霞,她才笑着止住。 “妙橙,我必须要嘱咐你一些事。” 吃过早膳后,窦谣郑重地对她说道:“你在外人面前要自称‘本尊’,尽量少说话,不能笑。” 吕妙橙点着头,心想这个阁主“吕妙橙”性格跟她太不一样,居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她就算是自己住在那破草屋里,闲的无聊时也会自言自语呢,每天晚上还要和大雪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大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舔她的脸。 “吕妙橙”住着华贵的屋子,手下一帮杀手,又有温香软玉在怀,有什么理由不笑呢? 窦谣伸出葱白的手指,示意她去看窗下刀架上的一把长刀。 刀鞘古拙,一片墨黑,露出的刀柄上镌刻着两朵金色的梅花,吕妙橙走上前去,用手抚摸这把利器。 好看是好看,割草尚可,用来砍柴估计不太行。 “这把刀叫湮魄,是你的佩刀。” 她两手取出这把长刀,看似轻灵,刀身却异常沉重,吕妙橙单手握住刀柄,缓缓拔出刀刃。 兵刃发出一声清啸,凛冽的寒光映射在她茶色的眼瞳里。 这一刻,吕妙橙神情无怒无喜,眸光与雪亮的刀刃交相辉映,窦谣一时有些腿软,她仿佛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恶鬼,下一刻就要刀弧横扫,取他项上头颅! 但随着刀刃插回鞘中,那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息又消失了。 吕妙橙眼里冒着精光:“这把刀真好!” 她将湮魄刀通过铁扣固定在腰间,问他:“我……我是说闻倾阁主,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 “处理阁中事务,诸如调遣手下,分派事宜之类的。” 听起来也不算难……只要不让她亲自出马,吕妙橙有把握能蒙混过去。 收拾妥当,在窦谣的再三叮嘱之下,吕妙橙挺起胸膛推门而出。此处也是初春,她大步流星走在长廊之中,两侧扫雪的侍从纷纷躬身垂头,恭顺无比。身后的窦谣紧紧跟在三步之内,低声道:“继续往前走,不要停留。” 踏入议事殿内,早有四个身影等候在阶下了。 吕妙橙脑海中响起窦谣的话:“闻倾阁有四位护法,三女一男。手持双戟的女人是凛地护法,独眼的女人是风禾护法,戴着镂空面铠的女人是火伞护法,剩下的那个男人是沂水护法。” 凛地,火伞,风禾,沂水。 地水风火,取名字还挺讲究。 窦谣提醒她,这四位护法对阁主之位皆是虎视眈眈,尤其是火伞护法,根本不把她这个闻倾阁主放在眼里,言行多有冒犯;凛地不善言辞,心怀鬼胎;风禾办事积极说话好听,是个笑面虎;沂水护法擅长魅惑之术,屡次三番勾引她。 吕妙橙自然而然的把视线投在沂水身上。 原以为善于魅惑之人长相定是妖艳,却不曾想这个沂水面容只称得上是清丽,月白的长袍将全身上下遮住,严严实实,就连脖颈上也缠着绫子。 他感受到吕妙橙的视线,欣喜地回望过来,在看见她身后藏着的一截水绿衣角时,长眉微皱。 “尊上,您身后之人是……” 窦谣怯生生露出半张脸,紧张地攥着吕妙橙的袖子。 “窦谣?!” 沂水大惊失色,“尊上,此人来路不明,怎可登上议事殿!” 身后的柔弱身板害怕的打着颤,吕妙橙深吸气,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迎着四位护法各异的神色向前直走,踏上台阶。 这几个手下看起来都像背了几十条人命的样子。不过她们这本来就是个杀手组织,不杀人才怪。吕妙橙在心里默默念道,我是他们的老大,我最厉害,我不能露怯……怕什么来什么,她目空一切地向上走,靴尖不慎磕在台阶上,骤然失去平衡往前倒。 吕妙橙倒下的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堂堂阁主在自己大殿内的台阶上摔倒,也太丢脸了吧! 更何况吕妙橙方才可是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手挽美人,一副“为了他我可以与全天下为敌”的样子。 难道就这样摔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将窦谣拽到身前,手臂护住他的腰,将人扑倒在桌案上。 “不必惊慌。” 她勾起唇角,放开他,闪身坐在桌案后的尊位上。 暗红的大袖一挥,吕妙橙朗声道:“从今日起,本尊给窦谣上殿陪侍的资格。” 躺倒在桌案上的美人发丝如水披散,衣衫凌乱,被方才的举动吓得娇声连连。端坐高位的阁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搭在镶嵌着黄金兽头的扶手上,镇定自若,眉宇间充斥着肃杀之气。 无人发现的背面,吕妙橙磕在桌案上的右手攥成了拳头,痛得她使劲咬牙。 大殿内寂静无声,回过神来的窦谣立刻起身,向她行礼道:“谢尊上。” 失去记忆的吕妙橙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站在尊位右侧,乖顺地低下头去。 阶下四位护法面露疑色,但最终谁都没有再提起窦谣上殿之事。风禾率先开口汇报道:“尊上,关于前几日阁中查出月蚀门间谍之事,属下有了新的发现。” “说。” “那日,刺客刺杀您失败后踪迹全无,但火伞那边,恰好有人借口外出,至今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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