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身的陈香玉走了出来,看见罗家两兄弟,她笑的轻蔑,意有所指道:“呦,你们家最近不忙啊。” 小时候安素雪没到陈家时,两兄弟总是和陈香玉一起玩,后来安素雪来了,他们俩就像是两条狗似的,跟在安素雪屁股后面。 陈香玉生气暴怒,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安素雪抢走了,她还曾私下里分别找过他们,让他们只和自己玩。 可当时他们怎么说来着? 罗文委婉道:“大家可以一起玩。” 罗武则是直白的捅人心窝子。 “我就爱和安安玩。”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陈香玉和安素雪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安素雪只知道继姐似乎不喜欢自己,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些在陈香玉看来,就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时候还好,等年岁见长,陈香玉懂的男女之情,再看罗家两兄弟和便宜妹妹,就觉得真是一场好戏啊! 罗武和小时候一样傻,一脸的痴样,就差把喜欢安素雪几个字写在脸上招摇过市了。 罗文聪明不少,看似对安素雪如妹妹般照顾,实际上早就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兄弟俩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她可太想看了! 所以每次见到他们,陈香玉就会嘲讽两句,扶扶发鬓挥挥衣袖,去了前面医馆,留下有点发懵的安素雪。 罗武是个憨厚的性子,他逗弄小竹子玩,罗文则是看着安素雪纯净的眼眸沉思。 显然,安安在男女之情上并未开窍。 他得想些别的法子来帮弟弟。 …… 春日乍暖还寒,生病咳嗽的人不少,陈家医馆来往的病患越发多,陈山让她们姐妹俩围了面巾,只露出眼睛。 “免得有病人咳嗽喷溅到脸上,预防好。对了,接触过病患后切记及时净手,出铺子回后院之前,用艾草熏一遍身上。” 陈香玉撇嘴,觉得陈山就是怕自己宝贝小儿子被传染生病罢了。 安素雪乖巧的点头,“我先回自己房里换身衣服。” 晚上陈山给家人盛粥,一家子坐一起吃饭,他道:“这些日子城里患病的人不少,出行时多加小心,这粥里我放了药材,剁了一只老母鸡。你们母亲守在灶台旁炖了两个时辰,来,都尝尝。” 老母鸡炖的软烂,鸡汤熬出来的粥香浓软滑,配上滋补草药,让人食欲大动。 桌子上摆了小菜,都是安杏花亲手做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桂花糕。 “香玉喜欢吃桂花糕,尝尝,是街角那家点心铺子刚出锅的,还热乎着。” 安杏花先给陈香玉夹了一块,然后才给安素雪夹菜。 “谢谢。”陈香玉客气的道谢,安杏花笑笑,让她多吃点。 弟弟小竹子也能用饭了,不过得把鸡肉撕成一条条,和粥水搅拌在一起喂给他。 安素雪吃饭快,然后就开始喂弟弟,陈山惦记铺子今日的账目,说去前面检查一番。 天色浓黑如墨,安杏花给他拿了灯笼,道:“把账本拿回来对吧,左右也没病患。” “行。” 只是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时候却多了一个。 陈山个头不矮,可他扶着那人高出他一头,脚步虚浮靠在他身上,耷拉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香玉,你去准备热水,安安,去将我药箱子拿来!” 陈山急促吩咐,两个姑娘连忙做事。 安杏花将睡着的小竹子抱去了内室,急匆匆的出来,着急道:“这人是谁?怎么伤成这样?” 一身玄色衣服破破烂烂,露出半个劲瘦小臂,头发蓬乱耷拉在肩头,盖着肩膀上堪堪结痂的伤疤。 “我那个远亲外甥。”陈山表明对方身份后,安杏花吃惊不已。 “季家那个孩子?” 他爹在茶马司任职,怎么说也是官家之子,谁有这么大胆量将人伤成这样,而且,他怎么自己来了?
第7章 一家人齐齐在正房外室,陈山已经将人放在外室供小憩的榻上了,但这人手长脚长,上半身落在榻上,小腿悬空,脚直接耷拉在地下。 安素雪放好药箱,陈山和安杏花过来给他脱衣服,他穿着与这里也不大一样,兴许是西戎吐蕃那边传过来的样式,类似于短打但更贴身,用的料子摸着像是细布但明显发硬。 刚脱了鞋,榻上的人乱动,陈山正在拿药,安杏花便道:“安安,你帮个忙,将他腰带解了,他腿上也有伤,我去拿剪刀剪开裤脚。香玉,你能帮忙去照看小竹子吗?他刚睡下。” 这人脏兮兮臭烘烘的,说不定是城里的乞丐倒在医馆,陈香玉才不想沾手,于是进内室去了。 安素雪留下帮忙,走到榻边,弯腰欲要解腰带,手刚沾上对方,冷不防一只大掌盖住她的手,又瞬间圈住她的腕子。 安素雪吓了一跳,忙抽开,手腕上已经落了一层血污,在凝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榻上乱蓬蓬头发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我帮你治疗。”安素雪立刻解释。 陈山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对方的身份,连忙道:“安安,他就是我提过要来咱们家的季公子,季公子,这是我二女儿,唤作安安。” 其实按照辈分,陈山完全可以叫对方名字,但问题是他只知道他姓季,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好像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好似在打量着什么,最后看向围着他的三个人。 “哎,你身上有伤,就先躺着。”陈山来扶欲要起身的人。 撑着手臂,他到底还是起来了,一只手撩过头发,露出一张明显和中原地区不一样的面容。 脸上还算干净,蜜色皮肤,眉骨略高,显得眼眸格外深邃。 “季飞白。” 声音清亮中带着低哑,嘴唇起了一层干皮。 陈山连忙点头:“好好,飞白,你快躺下,先处理伤势要紧。” 安素雪最见不得病人不顾自己身体,也跟着点头。 季飞白又看了过来,烛火下他的眼眸亮的惊人,安素雪一愣,安杏花率先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安安香玉,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去睡。” 将两个女儿都支走,左右季飞白醒了,便让陈山自己处理。安杏花坐在内室哄孩子,听见外室他们在聊天。 她记得陈山说过,季家那孩子和安安同岁,但没想到身量竟然这般高,比隔壁双生子都高出不少。还有他的脸,似乎也比寻常人更加挺拔好看。 听着听着,安杏花就发现几乎只有陈山自己的声音,季飞白偶有发声。 看样子这孩子是个冷淡的性子。 陈山给他处理好伤势,这些伤有新有旧,而且有刀伤有剑伤,陈山实在是憋不住了,询问道:“路上遇见了什么人?怎么将你伤成这样?” 季飞白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一件亵裤。他勉强支撑自己靠在榻上,对于身上缠着的纱布置若罔闻,神色平静道:“遇见了山贼。”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陈山知道其中艰辛。 “听说南边那边有乱党,你是从北边过来的” “嗯。” “我去给你熬一副药喝下。” 陈山把东西收拾好来到内室,低声和安杏花商量。季飞白虽然年岁不大,但身量极高,在外面小榻上无法将就,而且还是个带伤的病患,总得休息好才是。 陈山说让两个女儿住一间房,让出一间给季飞白住。 “那就让安安搬到香玉的房间好了,香玉房间大,住两个人正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安素雪已经躺下了,连忙套上外裳起身开门,那人就立在门外,低眉扫了她一眼,很快别过视线。 “安安,你去和香玉一起睡,让飞白住这。” “是。” 俩人错身而过,他身上血腥和药味混杂,不大好闻。 翌日。 安素雪从陈香玉屋里的小榻上醒来。 昨日换地方有些认生,所以许久才睡着,今天难得起晚了一刻钟。 她出来时候,陈山和安杏花俩人已经忙活好了一家子的早饭,院子里的小灶上放着药锅,锅里正咕噜噜煮着苦涩的汤药。 “娘,还需要准备什么,我帮你。” “都好了,你往屋里端吧。” 安素雪先是洗了把脸,这才端着两碟小菜往正房去。正房地方大,平日里他们吃饭都是在那。 这几日天气渐暖,房门打开通气,所以不待走近便能瞧见坐在桌边的一道颀长身影。 之前乱蓬蓬脏污的头发清洗干净,此刻梳的整齐,露出精致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悬挺的鼻子下,殷红的薄唇微微抿着。 果然不是中原的长相。 很像之前见过一个商队里的人,有胡人血统的男子,体格健硕俊美非凡。 但眼前的容颜更胜一筹。 似是察觉出她的视线,对方抬头,深邃狭长微微上挑的眼睛看过来。 竟是琥珀色的眸子。 安素雪身形微顿,而后耳尖发红的朝对方点点头,垂着眸子往桌边去,将小菜放在桌子上。 “我是安素雪,他们都叫我安安。” 对方也不知是吃什 么长大,肩宽腿长,坐在那隐隐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安素雪脑子一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报了自己名字。 “季飞白。”对方薄唇轻启,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 凑近了才发现,对方衣服大小不合适,搭在膝盖上的手臂露出一截。 很明显,这件是陈山的衣服。 吃完了饭,安杏花叫安素雪看着孩子,她去街上买件成衣给他。 过了许久安杏花匆忙回来,歉意道:“飞白,你身量太高,铺子里没有相当尺寸,得现做,两天后才能做好,这两天就委屈你穿你叔叔的衣服。” “有劳婶婶。”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人话不多,说完话就转过头去,侧脸硬挺英俊。 “安安啊,你去看看药熬好了吗?” 陈山说季飞白内脏也有损伤,得喝汤药慢慢调养。熬好的药放在一边,待晾一会能端了,安素雪刚要上手,便被人挤到一旁。 “我来。” 陈香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而且身上香脂味很浓,再看她的脸,描眉化唇,显然是打扮一番才出来。 安素雪眨眨眼,见陈香玉凑在季飞白说了什么,还捂嘴轻笑。 …… 下午时候,谢府的人来请大夫,正在铺子里帮忙抓药的安素雪赶忙应声:“稍等,我抓完这幅药就过去。” 来人是个脸生的丫鬟,她道:“不劳烦安大夫,让陈大夫去就成。” 陈山刚好送走一位病患,便提着药箱去了。 “之前不都是你去给谢公子看诊吗?怎么今日不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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