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与白清欢据理力争,只能在一旁含笑旁听,不泄露出自己的半分情绪。 而白清欢也因说错了话而住了嘴,她望着霜儿许久不说话,等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 “是本宫说错话了。” 这话也算是向霜儿服软了,只是霜儿听后却还是那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整个人沉静的像一缕缥缈的青烟。 白清欢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只是除了眼前的霜儿以外,她不知道还要把自己心里的隐秘告诉谁?刘玉书吗?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她怎么能把这些小女儿心思告诉他,让他徒增烦忧? 其余的嫔妃们就更别提了,只怕她们个个都巴不得她早日气死了才是。 谁成想她白清欢竟然可怜到了这个份儿上,普天之下能倾诉的人竟然只剩下了霜儿。 只是今日她心情不佳,又因说错了话而愈发愤懑不堪,便索性与霜儿沉默对坐着饮了两杯茶,而后才对霜儿说:“你先回去吧。” 霜儿颇为意外,今日白清欢竟是这么痛快地就将她放走了,也没有多磋磨她。 “是,皇后娘娘。”得了白清欢这句话之后,霜儿便立时从团凳上起身,当即便要往凤藻宫外头走去。 直到出了宫殿门的时候,白清欢都没有出声唤住她,霜儿霎时松了一口气,想到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女们在等着她,立时就加快了脚步。 谁曾想在她还没走出凤藻宫殿门前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叶谨言便冷不丁地出现在殿门前。 这也把霜儿唬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儿,便火急火燎地询问:“怎么了?” 叶谨言也上前攥住了霜儿的皓腕,确保她身子无恙,脸色也没有半分惊惶与无措之后,才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两人在红墙瓦砖的宫门前四目相对,望向彼此的眸子里漾着缱绻的情意,即使是那些绝了六根的宫人们瞧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当真是好生恩爱。” 两人相携着离去时,正巧天际风云突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幕忽然下起了大雨,此处离轿子还有些距离,便见镇国公叶谨言解下了披在外头的外衣,罩住了怀中的娇妻后,方才任凭自己的身躯暴露在无边的雨帘之中。 而被外衣罩住的霜儿也怕叶谨言淋雨淋多了着凉,便将外衣也给叶谨言披上了。 纵使雨势再大,夫妻二人相携与共的情思足以盖过这场大雨。 这一幅伉俪情深的画面深深震颤着来往宫人们的心,一时间都对霜儿与叶谨言这对夫妻议论纷纷。 不出三日,这些闲言碎语便传到了白清欢嘴里,彼时她正因为刘玉书忘了她的生辰而闷闷不乐。 如今新朝百废待兴,她这个国母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耽误国事。 她一直要忍,一直要体谅,却没有人在意她心里的感受。 今日本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色,可白清欢却捧着手里的香囊嚎啕大哭了一回。 周围的宫女们也不知晓她在哭什么,便没有一个敢上前去规劝,只能离得远远的,任凭皇后娘娘发泄着自己的哀伤。
第186章 宫宴事端 回了镇国公府后,叶谨言便把柔姐儿和岁哥儿唤到了身前,召开了第一次的“家庭会议”。 彼时的叶谨言还衣衫湿透着,霜儿虽想劝他先去净室把衣衫换了,可望着他身前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儿,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谨言知晓柔姐儿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且与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不太一样,只是听她身边的奶娘说,这些日子她愈发大胆妄为了。 昨日西街口有一男子对一妇人大打出手,言辞中听出来他是那个妇人的丈夫。 清官难断家务事,既是两口子的事儿,别人也不大好插手。 可偏偏柔姐儿骨子里是个侠义忠胆之人,瞧见了这一幕之后便愤慨的厉害,当即便指派着小厮与忠仆们上前拉扯开了那个行暴的男子。 那男子也是混杂在六教九流里的混不吝,若不是听出了柔姐儿非富即贵的出身,只怕是立刻把拳头挥到柔姐儿眼前。 叶谨言听小厮们禀报了此事之后,怒意与心疼便窜到了天灵盖的地方,他先是让人挖地三尺把那个男人找了出来,几乎是打的他断了两条腿。 而后才把柔姐儿和岁哥儿唤到了身前。 只是如今的岁哥儿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他正奶娘们抱着,张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叶谨言。 叶谨言败在了儿子童真无惑的目光下,挥挥手对照顾岁哥儿的奶娘们说:“把二爷抱下去吧。” 奶娘们忙福了福身,领命退下。 当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叶谨言与柔姐儿两个人以后,当叶谨言灼灼的目光落在柔姐儿身上时,柔姐儿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已是六岁了,也在奶娘和霜儿日日精心的照顾下懂了些道理。 “爹爹。”柔姐儿嘟囔一声,好似是觉得今日的叶谨言太过严肃,把她给吓着了。 可若是不这么严肃,只怕柔姐儿日后真要养成一副飞扬跋扈的性子了,所以叶谨言才会连湿衣服都顾不上换,便把柔姐儿叫到身前教训一通。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叶谨言肃着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冷厉的味道,哪怕他平日里再宠爱柔姐儿,此刻也严厉如山。 柔姐儿这下连小声嗫喏都不敢了,只敢呆呆地望向叶谨言,而后便忆起了在来外书房前奶娘的谆谆教导。 奶娘说,爹爹这次虽十分恼怒,可只要柔姐儿肯撒泼打滚地落泪,爹爹便不会再生气。 柔姐儿福至心灵,在叶谨言即将开口训斥她前夕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后便道:“爹爹,都是柔姐儿的错,爹爹可别为了柔姐儿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可怜她一个稚儿,却要学着大人们的认错模样,向叶谨言低头认错。 到底是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女儿,即便叶谨言心里再愤怒,却也不愿过分苛责。 所以他愣了一会儿之后,俯身上前把柔姐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如幼时劝哄她安睡一般将她抱在了怀里,而后便放软了语调说:“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柔姐儿为何要去多管闲事?若是你身后没有多忠仆们,柔姐儿就要被那个男人打了,你被打了,你娘亲和爹爹我会有多难过,柔姐儿想过没有?” 柔姐儿当即便点了点头,而后道:“就是因为我后面有这么多人,我才敢让他住手。” 既有侠义忠胆,又不是一味的愚昧莽直。若柔姐儿是个男孩儿,只怕又是个将相之才。 叶谨言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后,便对柔姐儿说:“可若是对方的人手不像表面上那么少呢?柔姐儿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权衡利弊实在是太过困难。柔姐儿听得此话后只是扬起了疑惑的眸光,不解地望向了叶谨言。 此时的叶谨言也放柔了声调,说道:“柔姐儿还小,不知晓这世道多么险恶,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连京兆府尹都不能管的事儿,柔姐儿只是个孩子,自然也不能管。” 谁知柔姐儿听了这话后,却反问:“爹爹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对娘亲吗?” 叶谨言霎时暴跳如雷,“怎么可能?我如此爱重你娘亲,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那苏伯伯会这么对百灵婶婶吗?”柔姐儿又问。 叶谨言也立刻回答道:“你苏伯伯心里也十分爱重你百灵婶婶,自然不会这么对她。” 柔姐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说道:“爹爹和苏伯伯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都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妻子。所以会在街上暴打妻子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我这是在为民除害,爹爹不该说我,该夸我才是。” 叶谨言:“……” 他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柔姐儿绕进了这怪圈子里,若柔姐儿是个男孩子,如此有侠肝义胆自然是件好事,可偏偏柔姐儿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们在这世道上处事时本就多有擎肘,更何况若是柔姐儿彪悍跋扈的名声传了出去,只怕将来不好嫁人。 父母爱子,所以计深远。 “柔姐儿的做法的确没错,可是那两个人是夫妻,是写过婚书的家人,家人之间的事儿不能由外人来决断。柔姐儿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叶谨言仍是不放心,好声好气地规劝柔姐儿道。 而柔姐儿却听不进去这话,只见她呆了一会儿后便道:“为何只是多了一个婚书,女子便能被男子肆意凌.辱?” 这话可把叶谨言问懵了,他低头望着柔姐儿泛着水光的眸子,已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要怎么说才好呢?告诉柔姐儿这世道本就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子要以夫为天,乖乖地被囿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面对柔姐儿热切的目光,他说不出来。 正当叶谨言绞尽脑汁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回答柔姐儿的时候,他的救兵霜儿赶来了。 霜儿带着一碗亲手做的牛乳羹,叩响了外书房的大门。 而柔姐儿听见牛乳羹这三个字之后便把先头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从叶谨言身上爬下去,由霜儿抱着把那碗牛乳羹喝了个干净。 * 三月后。 乃是本朝第一次的国宴,新帝刘玉书日日忙于政务,难得有闲情逸致来办一次国宴,此次国宴便宴请了三品以上的所有官员。 镇国公府自然也在宴请名单内,非但如此,叶谨言等人在国宴上的座位更是无比靠前,以此彰显刘玉书对叶谨言的爱重。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望着底下的大臣们,刘玉书心里也十分感叹。这段时日他日日只睡了两个时辰,才把崇珍帝堆积下来的政事处理了个干净。 剩下的就是要出兵征战鞑靼,打的他们这辈子再无力进犯中原,为此他便要好生谋划一番,以备来日不时之需。 这一场国宴上,刘玉书率先起身向座位上的大臣们敬了一杯酒,只说:“爱卿们不必拘谨,只把今日当成是家宴即可。” 话虽如此话,却有哪个大臣敢把国宴当成家宴,不过站起身来喝了这一杯酒之后,便道:“谢陛下恩典。” 其中承恩公府白相也高举杯盏,回敬了刘玉书一杯。 到了国宴后半程,不少女眷和孩子们便去了华清池旁的耳房内休息,霜儿见柔姐儿也是一副困倦无比的模样,心里也颇为疼惜,便与奶娘说:“把柔姐儿抱去耳房,让她睡上半个时辰吧。” 国宴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等柔姐儿一觉醒来也能回家了。 谁知就是把柔姐儿抱去耳房的这半个时辰里,出了件让霜儿追悔不及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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