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个偌大的公主府里,只剩下一个粗使丫鬟和一个烧火的婆子。 她自生下来以后,便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而这一切都是拜王氏女那贱人和那贱人的娘亲所赐,她心里已然恨意滔天,只巴不得那日叶国公府的火能烧的更旺些。 苏皇后实在放心不下女儿,派了个身边的心腹太监来了公主府,捎带了几句话语。 话里话外都是让梅音公主收敛一些,崇珍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犯了崇珍帝的机会。 梅音公主心有不逊,可还是应下了这些话。 她如今被剔除了爪牙,外边的消息一概不知,只能日日待在公主府禁闭,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的尊贵体面? * 燕州知府后院内。 叶谨言被知府的亲兵挡在屋外,不多时那知府才由人簇拥着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叶谨言后说道:“你父亲不在我这儿。” 话里的敷衍意味太过明显,叶谨言嘴角的笑意落了下来,直勾勾的目光落在知府身上,嘴里说:“我父亲乃是一品叶国公,何以被知府如此不敬地挂在嘴边?” 那知府立时意识到了自己出言的不逊,当即便将脸上的敷衍掩去,对叶谨言说:“世子就别难为我了吧,我当真没见过叶国公。” 叶谨言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了那一柄泛着银辉的匕首,眸子里的嗜血意味已是万分明显:“今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什么也见不着,就拿你这一院子的护卫们开刀。” 哪怕他是个蠢钝无知的人,也从燕州的怪异景象中瞧出了一些端倪。 也不知他的父亲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如今所受的重伤有没有好全。 那知府听见叶谨言这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话语也不如方才那般硬气,只遥遥地注视起了叶谨言,似乎是在掂量他身上的武艺。 叶谨言也不曾让他失望,只在一瞬之间,便将手里的匕首扔出,那打着旋儿的匕首如疾风骤雨般向知府袭来,擦过他的头发丝,好似下一息就要割开他脸上的皮肉一般。 是了,他差一点就忘了。 眼前这个叶国公世子乃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叶国公的嫡子,那满身的武艺都是由叶国公亲自教养出来的。 那知府艰难地吞咽了口水,对叶谨言说:“叶世子何必逼我?” 话音甫落。 叶谨言已身量一轻,在那些护卫们的眼皮子地下飞快地掠到了知府身旁,以手刀拍了他的颈部,将袖袋里的一瓶丸药都倒进了知府的嘴里。 待知府和那位护卫们反应过来时,那些丸药已顺着喉咙而下,入了知府的肚子。 丸药哽在知府喉咙口,险些让他生生呛死。 叶谨言朝着知府笑道:“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内你就会毒发身亡,敢赌吗?” 那知府自然不敢,他如今官途亨达,又有娇妻美妾在怀,自然不敢以命相搏。 那知府既是吐不出那些丸药来,便只能将那几个护卫们遣退,而后才与叶谨言说:“并非是我不想告诉叶世子您父亲的下落,只是那日有一队刺客袭击了叶国公,如今叶国公……也是下落不明。” 叶谨言一愣,而后便上前攥住了那知府的衣领,声音凄厉地问:“你说什么?” 那知府欲哭无泪地说:“叶世子武艺高强,如今又攥着我的命,我不敢欺骗你,就是如我说的一般,你父亲遇了袭,如今下落不明。” 叶谨言听后就要转身出知府府邸,谁知那格外惜命的知府却拦住他道:“叶世子,解药。” 叶谨言眼风都没递给他,转瞬前已运气上了屋顶。 “那不过是精气补神的药。” * 从知府府邸里走出来后,叶谨言就去寻了被他藏在桥洞里的霜儿。 霜儿见他面色冷凝,忙问:“找到了吗?” 叶谨言摇了摇头,只说:“知府说又有一队刺客要刺杀爹爹,如今他也不知晓爹爹的下落。” 霜儿闻言也蹙起了柳眉,喃喃道:“燕州这么大,该去何处寻国公爷呢。” 叶谨言也未曾忧愁不已,可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为了父亲他也不得不去闯一闯,只是在那儿之前,要为霜儿寻个去处。 而此刻的霜儿好似是瞧出了叶谨言的纠结,便上前环住了他的臂膀,眨着忽闪忽闪的杏眸问他:“爷莫非是想我撇下我?” “前路多艰险,我怕我会护不住你。” 霜儿叹了口气,将手边的臂膀抱得更紧了些,“我不会拖累爷。” 她说这话时眸子里染着些湿漉漉的祈求意味,仿佛林中即将要被人抛弃的小鹿一般,当即既让叶谨言软了心肠。 叶谨言思索了一番,便将手里的匕首递给了霜儿,朝着她温温润润的一笑道:“你我夫妻一体,是要在一起共进退。这匕首交给你,若是遇上了什么险况,我护不住你,你就自己护住你自己。” 霜儿接过了那匕首,郑重地点了点头。 * 叶谨言先去寻了个燕州附近的深山,一是趴地听有无马蹄之声,二是去瞧深山密林里有无血痕。 寻到夜色寂寂时,仍是没有发现叶国公的踪影。 他与霜儿靠在一块儿,面容上隐隐露出几分疲惫来,“我小的时候,爹爹和娘亲就经常不在一处。可爹爹对我却是慈祥和蔼的很儿。我那些狐朋狗友们个个都羡慕我。” 霜儿笑盈盈地听着他的话语,心里也不自觉地忆起了她的爹爹。 可惜的是,她的爹爹已成了黄土一抔。 而叶谨言的爹爹还有的救。
第96章 叶国公 叶谨言与霜儿寻了整整三日,不知放了不少花火。 却还是了无音讯。 叶谨言甚至猜测,他的父亲是否已经不在燕州? 他二人都已到了疲累的关口,叶谨言还好些,霜儿因来了月事的缘故脸色惨白的很儿,不过是忍着身子的不适而已。 叶谨言兀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身见霜儿走路一滞,眼瞧着就要软倒在地,他忙上前一把抱住了霜儿。 如今把霜儿抱在怀里时,才觉得她格外瘦弱,就像一缕清淡的薄烟一般缥缈无痕。 叶谨言顿生懊恼之意,忙抱起了霜儿,要去寻大夫。 可燕州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白日里甚少有人去大街上游逛,夜间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没法子,叶谨言只能一户一户人家地踹门而进,他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霜儿,顿时横眉竖目地对屋里藏着的人说:“可有大夫?” 他面色冷硬,借着月色而来便如可怖的罗刹恶鬼一般,足以让旁人心生惧意。 那几个燕州百姓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瞧着好不可怜。 叶谨言也无暇与他们浪费口舌,直接冷声质问:“燕州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唬人,便有胆小些的百姓朝着他磕了个头,只说:“是那些鞑靼,他们隔几日就要来抢我们的吃食和钱财,或是抢走了貌美的女子们,所以我们都只敢藏在家中。求大爷别杀我们,我儿子才两岁。” 配合着男子的说话声,一旁的稚童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叶谨言哪里是真要杀这些百姓们,都是在这世上艰苦活着的百姓而已。 “我不杀你们,只是我的妻子晕了过去,我需要大夫为她诊治。”叶谨言沉声道。 那几个百姓见叶谨言当真没有要伤他们的意思,就也胆子大了些,说道:“那边西北的屋舍里有个大夫。” 说着,又连声念起了佛,只道:“大爷可别往西北再过去了,那里可是会有鞑靼出没的。” 叶谨言扫他们一眼,到底是扔下了一两银子,那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撞着地时发出了些清脆的声响。 从那百姓的家中出来后,叶谨言便抱着霜儿去了西北边的屋舍,用同样的方式恐吓了一通,那大夫便战战兢兢的答应给霜儿看诊。 不诊治还好,一诊治就诊治出了喜脉。 叶谨言心中虽高兴,可不免也生出了几分对霜儿的疼惜。燕州荒僻简朴,也没有奴婢丫鬟们在一旁伺候她,更没有锦衣玉食。 这一胎,来的不是时候。 那大夫见叶谨言面色隐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之中,似是明彩万千,又似是阴晦不已,便道:“这位姑娘胎象不稳,兴许是受了惊吓或是劳累过度的原因。” 叶谨言也软了语调,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霜儿,对那大夫道:“我给你百金,你可否好生照顾她?” 那大夫吓得双腿发颤,他家娘子也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知为何,此时沉着脸的叶谨言比那鞑靼瞧着还吓人呢。 这两人被叶谨言的气势吓得一愣一愣,连话也不敢多说,只道:“自然可以,不需百金、不需百金。” 叶谨言却不是吝啬钱财之人,当即与那大夫说:“天亮时,我会回来。好好照顾她” 说着,就翻身离开了这间屋舍。 * 燕州最西边的深山里,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 再往近了细看后,能瞧见上头的栅栏与土坯,叶谨言遥遥地眺望了一番,几乎是可以肯定叶国公会在其中。 只是,这一处山头里,装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谨言缓缓潜入了山林,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一个守山之人,而后便越来越逼近那一处灯火阑珊之地。 那地方人丁众多,且也不想一般的土匪窝子般穷凶极恶,叶谨言翻找了几间屋舍,却是没有寻到半点叶国公的踪迹。 他心下不虞,离开一间屋舍时不慎弄出了些声响,那声响不过如银石落地般细微,可在一息之间,却有不少人上前围住了叶谨言所在的屋舍。 叶谨言已坐好了死战的打算,可推开屋门闯进来的人却让他惊讶无比。 “耿世叔?” 叶谨言放下了手里的匕首,脸上的欣喜神色已然到达了顶峰。 “我爹呢?” 耿忠认出叶谨言后也是一喜,喜色过后,整个人又迸发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所以,叶谨言就眼睁睁地瞧着他最敬重的世叔从初时的惊愕变成了如今的伤心难当,四十多岁的男人竟是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如此凄厉,也深深地刺痛了叶谨言的心。 他手里握着的匕首落了地,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喉咙间也好似被火烧过一般,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问:“世叔,我爹呢?” 提到叶国公,耿忠的哭声愈发震天动地,只听他声声凄厉地哭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护住国公爷。” 这话一出,叶谨言的心已凉了一大半,两行清泪从他眼眶中滑落。 “什么意思?” 耿忠这才哽咽着答道:“原先是我们班师回朝的路上,在燕州遇到了土匪们的袭击,可这普天之下哪里有武艺这么高强的土匪们,竟能伤了国公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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