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叶谨言年岁大了些后,才从那些年迈世叔的嘴里知晓了废太子身死的真相。 原来是先帝执迷于长生不老,后因此不理政事,将全部的权力都交给了废太子,每日只顾着求丹问药,与那些诡秘道人混在一起。 那些丹药们损害了先帝的身子。 若废太子一心只顾着权势地位,他定是不会去劝先帝,只怕是巴不得先帝早日吃出个毛病来,一命呜呼了才好。 可偏偏废太子仁德良善,对先帝又是一片孺慕之情,便不怕死地上前劝诫。 起先还只是嘴上劝两句,见先帝不肯听从,便将那几个蛊惑人心的妖道斩杀了个干净。 也正是因此,已被那些丹药腐蚀了心的先帝才会勃然大怒,料定了废太子是在阻他得到升仙,必定是心怀不轨,对他这个君父不敬不尊。 那时的废太子已然得了文武百官们的拥戴,手边的侍卫力量之大,甚至可以将先帝架空。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或许是不相信,一向对他慈祥仁爱的先帝会对他痛下杀手。又或许是,做不出谋逆父亲的事来。 在被那御前总管绞死之前,他含泪说出了这一句“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叶谨言将这事原原本本地说与了霜儿听,霜儿听后心内一颤,也感念于废太子的心气。 “不知先帝临死前,可曾会有一丝懊悔。”她感叹道。 谁知那秋生听后却冷笑一声,只说:“必定是有的,可他的懊悔又值什么呢?难道还能换回殿下的命不成?” 几个皆是一叹,后来叶谨言便望向了秋生,问道:“你们将废太子的儿子救了出来?” “嗯。太子太傅郑太师还用自己的嫡孙换了太孙的命,救出太孙后,他心内有愧,不过半年便撒手人寰。”秋生眉目黯淡的说道。 既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刘玉书就是废太子唯一的血脉,被太子旧臣们从东宫救了出来,改名换姓后养在京城。 原来如此。 “我也不知太孙要这玉佩有何用,既是碰上了你们两位贵人,便劳烦你们将这玉佩带回京城吧。” 话毕,那秋生便要将女儿从偏屋里叫出来,嘴里只说:“收拾东西,爹爹带你走。” 说着,便要去收拾行李。 叶谨言与霜儿听后心内大惊,忙起了身,出言问道:“可是我们两个待在您家里,给你造成了什么不便?为何要走。” 秋生停了手里的动作,朝着叶谨言粲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解脱与释然。 “我在这别州等了五年,不过是为了这块玉佩。如今玉佩能有机会物归原主,我自然也该带着蓉儿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叶谨言勉强起了身,将袖袋里的几张银票统统递给了秋生,言辞恳切地说道:“请您千万不要推辞,这几张银票应是能给您女儿添置些好嫁妆了,也算是我和我夫人的一点心意。” 秋生一愣,倒是没有推辞这些银票。 而秋蓉也颇为不舍地瞥了眼朗神俊逸的叶谨言,心里知晓她粗鄙的如地上的泥土,而眼前的这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后,只能跟着父亲离开了别州的这件茅草屋。 她想,从前的父亲总是一副心事颇重的模样,如今却是如释重负,整个人背上的重担都卸了下来。 虽然那贵人郎君很俊俏,可比起爹爹来说,还是不值一提。 秋蓉不过神伤了一会儿,便走到爹爹身后,听爹爹笑吟吟地说着:“我们去江南,听说那里风景秀美,处处都好。” “将来蓉娘嫁个读书人,好生过日子,爹爹也跟着你们一起过活。” 秋蓉笑盈盈的回道:“好。”
第94章 崇珍帝的承诺 休整了几日之后,叶谨言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与霜儿一起离开了别州。 两人赶到燕州时已是一个半月之后。 比起刘玉书就是皇太孙一事,还是眼前燕州的荒芜景象更让叶谨言讶异。 空荡荡的街上没有半个百姓的身影,各处屋门前都是一副灰败的模样,锅碗瓢盆等物杂乱无章地落在地上。 叶谨言的一颗心高高悬起,身子微微一颤,险些从马背上跌落而下。 霜儿不曾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即便是那一日被那些死士们逼至如此捉襟见肘的地步,他也不曾害怕过。 “爹爹……”叶谨言喃喃出声,立时翻身下马,与霜儿一齐走向了燕州街头巷尾。 按照叶奇政亲卫的守信,他们应是在燕州知府家中养伤。 一路上,都遇不到什么百姓的人影,直到往繁华的城区靠近些后,才瞧见了几个面容凄苦的老妪,正相携着坐于一处墙角。 叶谨言忙走了上前,尽量不让自己急切的态度吓到她们,嘴里和缓地问道:“婆婆们,你们可知晓燕州发生了何事?” 那几个老妪们不会说官话,也听不懂叶谨言的话,只得巴巴地握住了他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霜儿见状实在是于心不忍,就将自己腰间的碎银统统拿了出去,一一递给了那些老妪们。 谁知老妪们却是摆手不要,只作出了一个吃的手势。 这才霜儿也明白了,燕州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老妪们被迫沦落到了饥肠辘辘的境地,不需要银子,只要吃食。 霜儿愕然,便将干粮分了一点给这几个老妪。 不多时,浑浑噩噩的叶谨言才与霜儿一起寻到了燕州知府的府邸。 * 此时此刻的皇宫内。 胡氏正坐在慈宁宫里,等着前去乾清殿的太后归来。 身侧的刘玉书正在饮茶,姿态有些说不清的拘谨。胡氏瞥了一眼他,实在是不知太后为何会见了他就如此失态的原因。 她猜不透,索性就不猜了,只满心盼着梅音公主会得到崇珍帝的惩罚。 不多时,太后便回了慈宁宫,神色瞧着比去时要疲累的多,胡氏等人连忙围了上去,谁知太后却摆了摆手道:“陛下给梅音公主定了罪,治了她一个顽劣不逊的罪名,让她在公主闭门思过三个月。” “只是如此?”胡氏错愕地望着太后,眸中有深深的震惊。 她一个一品诰命夫人,梅音公主正儿八经地婆母,险些被梅音公主暗害得葬身火场。 手指处的腐肉仍在隐隐作痛,胡氏一时气愤,竟是忘了卑称,只道:“陛下此举,可将我叶国公府的门楣放在眼里?” 太后瞥了她一眼,虽有满心的劝诫之语,可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胡氏气愤难当,如今才是真真切切地懊悔起了从前逼迫叶谨言的尚主举措。 早知,便不把梅音公主娶进门,这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叶夫人消消气,她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还有苏皇后和承恩公府联手作保,陛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呢。” 太后心内感慨,嘴上便如此说道。 胡氏失了态,怒意涌上心头,一时消了下来以后才说:“太后娘娘赎罪,是臣妇失态了。” 太后疲累至今,余光牢牢地落在刘玉书之上,心里想的都是自己惨死的儿子,又怎么会和胡氏计较? “哀家知晓叶夫人受了委屈,这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太后说完这话,便朝着刘玉书招了招手。 她道:“你是叶夫人的侄子,凡事该多劝着些叶夫人,你可明白?” 刘玉书望向了那个慈祥、仁爱,眸光里染着深深怜惜的太后,见她眉目间似是染着些伤心之意,竟是能感同身受她的悲伤。 他在心内叹息了一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玉书知晓了。” 如今已近黄昏时分,宫门即将落钥。 即便太后满心的不舍,可却也不能再多留胡氏和刘玉书,她便对胡氏说:“叶夫人,早些回去吧。” 胡氏呆呆愣愣地起身,往日里强硬的面容里露出了几分疲态,她谢过了太后的赏赐,领着刘玉书出了京城。 * 而此时的倚梅阁内。 庞氏正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将其抵在了自己脖颈处,美眸里捎带上了几分不管不顾的癫狂。 那匕首紧贴着她的皮肉,只需要再往里面一寸,就能割破她的皮肉,将里头的血如流水般渗了出来。 崇珍帝举着头,额头上密布着细汗,整个人既害怕又惶恐,正立在庞氏身前,柔意万千地说道:“爱妃,你别冲动。” 庞氏不许崇珍帝靠近,也不许那些宫女们苦劝。 她只知道她的孙女儿差点葬生火海,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只被罚了禁足。 这样的惩罚简直就是狗屁。 是了,那个梅音公主是崇珍帝千娇万宠般养大的女儿,自然不一般了。 庞氏隐隐约约知晓崇珍帝对她执念极深,知晓了这个消息后,便也顾不上什么韬光养晦之说,只想着以死相逼。 “陛下说爱我,可我瞧着,你还是更爱苏皇后与她生的女儿一些。”庞氏心如死灰地落下了泪,以争风吃醋般的话语来让崇珍帝心中愧疚。 这样的法子的确十分有效。 此刻的崇珍帝就好像丢了魂般对庞氏说:“爱妃,你先把匕首放下来,有什么事冲着朕来,别伤了你自己。” 庞氏却满脸是泪地挪了挪匕首,细薄的脖颈已是被匕首划出了一两道血痕,瞧着好不吓人。 “陛下。” “臣妾只有一个女儿,臣妾的女儿也只有一个女儿。她还那么小,却差点死在你女儿的恶毒心肠里。” 庞氏泪流满面,眸中已是涌现了些颓败之色,仿佛一道捉不见踪影的青烟,下一瞬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般。 崇珍帝瞧见了庞氏脖子里的血痕,一颗心险些被人凿穿了一半疼痛无比,惊呼声已几近嘶吼地说出了口:“爱妃,并不是朕不想惩罚梅音。一切都要等到皇后生下子嗣之后,才能从长计议。” 可此时的庞氏却是听不进去这等话语,她苦苦相逼,只为了听崇珍帝的一句承诺。 “臣妾不敢再相信陛下的话。”如此说着,庞氏的神色也有所松动。 “朕想你保证,梅音绝对不会再伤了你的女儿,也不会再伤了你女儿的女儿。”
第95章 燕州寻人 梅音公主被罚在公主府禁闭,若非崇珍帝手谕,一步都不能走出公主府的门槛。 比起那日崇珍帝怒极时扇在梅音公主脸上的那一巴掌,这样的惩罚属实是轻了许多。 只是梅音公主却郁结于心,只是不明白待她事实妥帖的父皇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变得如此残酷严厉。 莫非就只是因为一个梅妃庞氏? 梅音公主气愤难忍,砸了手边的不少器具,可更令她愤懑的是,今日御前总管福佑特地来了一趟公主府,把方姑姑与伺候她的丫鬟们统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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