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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崇珍帝便也放下了心，只要太后的病与什么下毒、宫斗没什么关系，他这个“儿子”就不会担心了。 至于太后何时死，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个病会不会让她痛苦，就不在崇珍帝的考量范围之内了。 他只随口吩咐了几句后，便摆驾去了凤藻宫。 如今苏皇后与他闹起了脾气，卸了凤冠只日日待在凤藻宫里，也不理宫务，好似是真的冷了心，什么也不顾了。 崇珍帝为此心烦不已，甚至连倚梅阁都不去了，整日只想着该如何和苏皇后重修于好。 苏皇后到底是出身大家的贵女，这些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前朝后宫无人不称颂。虽然承恩公府的男丁们个个都不成器，可女子们却是个个出众。 单说鞑靼常年进犯边境，崇珍帝不得已以和亲之举来讨好鞑靼军士们，只是梅音公主已死，王夫人所出的清音公主也已嫁了人，另还有思音公主这个尚且不满一岁的襁褓婴儿。 和亲，实在是不知该让谁去。 穷途末路的崇珍帝便把目光放在了承恩公府的嫡女苏若宜之上，那可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端庄秀女，随便封个县主的名头下去，便能去鞑靼和亲，解了崇珍帝的燃眉之急。 而和亲仪式上，苏皇后又是一国之母，又是苏若宜的亲姑姑，和亲仪式上再不能缺了她。 所以崇珍帝只得将梅妃等人先放在了一旁，在凤藻宫外做小伏低地与苏皇后说话。 苏皇后身边的宫女们见状便偷偷捂嘴笑道：“陛下这番模样，倒是像极了刚成婚的时候。” 那时崇珍帝也只是个落魄的皇子，苏皇后却是出身大族的贵女，刚刚成婚时只有崇珍帝捧着苏皇后的份儿，那小意温柔的模样谁瞧了不眼热呢？ 那时候的梅音公主还不叫梅音公主，还只是个王爷所出的县主，她出生时，正是崇珍帝与苏皇后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们膝下也只有梅音公主一个女儿，故万分宠爱她。 若没有后来的事儿，兴许这也会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只可惜废太子死的如此仓促，崇珍帝这个落魄皇子竟是被封为了太子，当了太子不过半载，先帝便一命呜呼地去了。 坐上帝位的崇珍帝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先是大肆地充盈后宫，寻的都是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虽然对苏皇后仍是礼待有加，可却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温柔？ 如今，这点消失许久的温柔总算是回来了，那些宫女们瞧了自然高兴。 只是凤藻宫内的苏皇后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若说她从前还对崇珍帝抱着一丝丝的幻想，再女儿死后已是一点也没有了。 这个男人薄情寡性，眼里只有自己的江山社稷和无上权势，最多还装得下倚梅阁的那个贱婢罢了。 她算是明白了。从她从一众皇子里挑选上了崇珍帝开始，一切就都是错的，她的真心错付，白白蹉跎了二十年的光阴。 苏皇后此刻只觉得疲累至极，一点也不想搭理屋外的九五之尊，她只想拖了皇后的这条外衣，循着本心做几日自己。 外头的崇珍帝立了一个多时辰，见苏皇后仍是没有半分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心里已是恼怒不已，只是却不好发作。 “皇后，你当真不愿意见朕吗？”崇珍帝忍着怒意问道。 里头无声无息，好几个宫女想上前去推门，却被皇后身边的心腹姑姑拦住。 “娘娘不愿意见陛下是因为冷了心，这心一旦冷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崇珍帝又唤了两声皇后的闺名，见没有应答后才拂袖离去。 不多时，太后宫里的小太监们赶到了乾清殿，恰巧遇上了盛怒不已的崇珍帝，话还没出口时便听得里头一阵茶盏碎地的声响。 “贱人。”声音宏亮，好似出自崇珍帝之口
第118章 宫斗那些事儿（二） 太后今日晨起后精神忽而好了不少，刘姑姑伺候太后用了早膳又喝了药后，却背着人偷偷哭了一场。 回光返照，令人心碎不已。 不多时，薛贵妃赶到了慈宁宫，往日里总光彩照人的她却着素衫、只绾了白玉碧簪在头上，整个人单薄颤抖的可怕，好似被冷风拍打的一朵娇花。 刘姑姑瞧见薛贵妃这副形容时也红了眼眶，走上前去朝着薛贵妃行了礼道：“见过娘娘。” 早些年太后不知为薛贵妃摆平了多少杂事，如今太后身子支撑不住了，薛贵妃伤心也是应该的。 往日里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却如此朴素冷清，刘姑姑心里实在是感动，便把薛贵妃引到了软榻上，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后，说道：“娘娘别伤心，太后最疼您，总不希望你为了她形销骨立。” 话毕，慈宁宫外边传来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再是崇珍帝身边的福佑的通传声。 方才还泪眼涟涟的薛贵妃立时坐直了身子，伸出柔荑将自己的腰肢掐的更细了些，显得比方才还更俏丽几分。 可真是应了那句“要想俏，一生孝”了。 可她身边立着的刘姑姑一见薛贵妃这副翘首以盼着崇珍帝的模样，脸上的暖意立时落了下来。 原来薛贵妃并不是多关心太后的病情，而是为了在崇珍帝跟前卖个好。 刘姑姑立时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头也不回地掀开屋帘坐在了太后床榻身旁。 * 崇珍帝心绪不佳，在苏皇后那儿碰了壁之后如今是看谁都不爽。 可偏偏薛贵妃没有审时度势的本事，虽是见崇珍帝脸色不佳，却还是娉娉婷婷地走上前，攀住了崇珍帝的胳膊，笑盈盈地唤了一句：“陛下。” 这一声如莺似啼的妙嗓，饶是福佑这般的阉人听了心里都是一颤，无根之人也不清净了。 可崇珍帝的面色却愈发难看了几分，几乎是瞪着薛贵妃说道：“爱妃也在这儿。” 说出口的话已是冷硬无比，仿佛能拧出汁水来一般。 薛贵妃当即便红了脸，朝着崇珍帝又靠过去了几步，整个人几乎都要倒在他身上了，嘴里只娇娇怯怯的说：“太后娘娘病势险重，臣妾实在是担心，熬了好几个大夜不睡，为太后娘娘写了祈福的经书，陛下可要去多华宫瞧瞧？” 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让崇珍帝去瞧她给太后写的经书，分明是要争宠才是。 坐在太后床榻旁的刘姑姑冷笑一声，望向太后的眸子里已是染上了几分哀切的伤心。 太后娘娘一生仁善有德，却中年丧子，晚年也没有真心敬爱她的晚辈。 虽居于九天宫阙之上，可却活的还不如她这个奴才呢。 刘姑姑心里疼惜不已，便见太后倏地睁开了眼，此时她尚且能张嘴说上几句话，虽然只是零碎的几句话，可刘姑姑还是听明白了。 太后在唤“舒哥儿”，兴许是那个早已死了十几年的废太子，又或许是如今正值英年“书哥儿”。 外间的崇珍帝也听见了里屋的动静，他忙推开了挡道的薛贵妃，急忙撩开帘子走到床榻旁，轻声唤了一句：“母后”。 病中的太后已是神智不明了，听得这一句母后后，还以为是废太子的声音，当即便有汹涌的泪水从她眸中滚落。 “舒哥儿。”她也不知是从何处有的力气，竟是冲着崇珍帝唤了这样一句。 声音极为清晰，非但是刘姑姑、崇珍帝听见了，连插屏后的太医们也都听见了，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个个噤如寒蝉，什么话也不敢说。 崇珍帝也收起了方才的尊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床榻上瘦弱不堪的太后，心里竟是生出了些扭曲的快意。 早些年，他的生母位份卑微，只能在太后的手底下讨生活。太后不是个阴毒严苛的人，虽不曾暗害过母妃，在母妃被贵妃娘娘责罚的时候却也只是袖手旁观。 崇珍帝对这个嫡母的观感十分复杂，既是感激她在一众皇子里挑中了他，让他成为了这个九五之尊。又恨她早些年对母妃的不管不顾。 只是如今他身为皇帝，不得不尊敬这个嫡母皇太后。即便此刻并没有什么宗亲大臣在，崇珍帝也作出了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说了一窝子安慰太后的话，便匆匆离开了慈宁宫。 他甚至都没有问刘姑姑太后的近况，也没有问那些太医们太后的病情，连薛贵妃也不搭理，就这么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而在崇珍帝走后，薛贵妃也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冷静神色，整个人要比刚才的模样更灰败几分，身形也微微有些发颤。 可如今的刘姑姑却是不想上前再与她说话了。 薛贵妃略坐了坐，问了问太后的近况后也离开了慈宁宫。 倒是时常不怎么出宫的梅妃来了一趟慈宁宫，带了些亲手做的好克化的糕点，陪着刘姑姑说了一会儿话，趁着太后清醒的时候在侧服侍她喝药。 引得刘姑姑在人后感叹道：“没想到从前日日来慈宁宫请安问好的人不见了踪影，从前不声不响的梅妃却在太后跟前侍疾。” 人情冷暖，实在令人心生感叹。 “梅妃娘娘，天色已晚，您便先回倚梅阁吧，太后身边还有奴婢在呢。”刘姑姑笑着对庞氏说。 庞氏听罢也点了点头，由几个丫鬟们提了宫灯将庞氏送回了倚梅阁。 等闲杂人等都散去后，刘姑姑才走到慈宁宫的角门处，打开了上头的锁头。 不多时，便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跟在一个太监身后缓缓地走进了慈宁宫，刘姑姑一见他便红了眼，只说：“太后娘娘怕是不行了，您快些……” 话未说完，刘玉书已是急急匆匆地走向了慈宁宫的正殿，眸中盈满了泪水。 明明他上一回进宫时还一切都好，怎么短短的几日之内，皇祖母就不行了？ 太后已是刘玉书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是最后一丝牵挂了。 他急急慌慌地推开了殿门，往里面走了进去。
第119章 丧礼争端（一） 太后娘娘已是到了弥留之际，崇珍帝本要亲自过来陪着太后，可不巧的是梅妃在此时“病了”，他便只是打发了福佑来问太后的情况。 刘姑姑放福佑进屋瞧了眼太后，而后便让慈宁宫里最貌美的丫鬟京珠将他领去了隔壁的厢房，这之后才让刘玉书进了正殿内寝。 太后迟迟不肯离去，便是因为心中总还是放不下刘玉书，总要秉着一口气见他最后一面才是。 不多时，刘玉书便走到了床榻旁，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见太后眉目已失了生气，整个人枯瘦的就像一朵惨败的花儿一般。 饶是刘玉书在心里千百遍地告诉自己，不许落泪，都已到了这个时候了，就让皇祖母快快乐乐地离开人世吧。 这时刘姑姑早已带着其余宫女们退出了内寝，也好让这些阔别多年的祖孙再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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