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受了这一刀,待缓过气来,便摇着头,艰难吐字,“都死了。” 霍暮吟红唇微张,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心脏却像是陡然被挖空了一般。 “怎、怎么死的?” “东、宫、太子。” 霍暮吟听见答案,有一瞬失神,缓缓坐回贵妃椅上。 “问完了?”薄宣掸掸膝上并不存在的灰,轻飘飘道,“问完就杀了吧。” “把我也杀了吧。”霍暮吟喃喃。 她转过头认真道,“把我也杀了吧,好不好?” 看清她眸中的渴求,薄宣盛怒滔天。 杀了桓二不算,还要把他悬到梁下倒挂起来,一寸寸剥皮抽筋。 霍暮吟被他摁在榻上的时候,恍惚听见他问,“你就这么想与他同生共死,就从来没怀疑过他对你撒谎?” 她摇摇头,“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的确都死了。 那一夜薄宣的狠厉,让霍暮吟以为她要死在榻上。可惜没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身上除了添些新痕,一切如旧。 廊下的两具尸体倒挂着晃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也已不见了踪影,空气里的血腥气荡然无存,只有她最喜的橙花香。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可如今,她闻到橙花香都要反胃。 天上的鸿雁不知仇,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南飞。 她借着胃口不好请来了太医,偷了一枚针灸用的毫针。 那夜薄宣果然来了。她亲手勾落他的腰带,一如从前的大胆和美艳,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欢愉。 趁他身心皆放纵,霍暮吟从枕下摸出毫针,眼见就要刺入他的玉枕穴,恍惚间看见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手抖了一下,针没有刺入,落在他扑散的青丝里。 她心如擂鼓,眼疾手快,要把银针藏起,慌忙之间划破了指尖,猛然瑟缩了一下,血滴冒了出来。 薄宣偏过头,眼里温存不在,眸光如晦,盯着她不断冒出血珠的伤口。 血色泛黑。 霍暮吟没看见,她正紧张,警惕地盯着薄宣。 良久,便见他了然一笑,满眼落寞。 霍暮吟一愣,她从未见过薄宣如此神色,没有往日杀伐的血腥气,反而有点像放弃挣扎,任由自己从空中翩跹而落的秋叶。 她还没回过神来,指尖便传来一阵柔软。薄宣叹了口气,勾过她流血的手指含进口中。 霍暮吟从他舌尖的力度里,多少尝出了些磨牙吮血的意味。 血止住了。 她张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岂料左手一股麻意顺着手臂攀爬而上,犹如寒冰绵延千里,袭向心间。而后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犹如烟火陡然炸开,那一瞬间,骨肉仿佛都要被刀剑割裂。 霍暮吟反应本来就快,此刻脑海中更是恍若惊雷炸响—— 她猛然看向那支银针。 眼前泛起一阵黑晕,朦胧之间,她仍旧确定,那支银针的尖端已经变黑。 中毒了…… 那支银针,怕是有谁专为她备的。 她愕然抬眼,看见薄宣唇唇畔溢出黑血。 是了,她到底还是成功了。 无论银针有没有刺入薄宣皮肉,他吮了她伤口的毒血,他也要死。 不…… 不是。 死就死,他那副成全和宽纵的神色,是要给谁看? 我是想戳死你,可不会自损八百!所以到底是谁在银针上动了手脚,到底是想杀她还是杀薄宣?手段也太肮脏了点! 作者有话说: 霍·大冤种:生气了,谁懂? —————— 开新文啦,按照惯例排个雷~ 1.姐弟恋,女大男2岁,双C(大写(想看女非男C的宝子们可以不用往后看啦 2.架空,官制啦服道化啦这些都是我凭空想象的,不要考据,本文也没有原型 3.暂时婉拒写作指导吼,我想开开心心地写完这本文,靴靴宝们~ 前8个留言的宝们有红包随机掉落~预收求收藏呀~ — 文名:九千岁,请自重 文案: 林错镜八岁的时候,和晏无荒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他浑身是血,垂死挣扎,她遥遥站在廊下,被她爹遮住了眼。 林错镜十二岁的时候,又见到了晏无荒。 那时他衣着高贵华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新贵,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九千岁,而她成了乱臣之女,满脸污浊,只能扯着他的衣摆,求他相救。 晏无荒收了她,把她养在宫里。 十年之后,她出落得窈窕诱人,只要一眼,就能轻易勾了旁人的魂魄,她是晏无荒手里最锋利也是最好用的剑。 剑要刺向东宫。 林错镜领命。 一切都照晏无荒的计划进行。 直到大婚那夜,她将东宫抵在椅背上,柔美的身段缓缓压低。 忽而一抹身影飞窜而入,男人带着满身寒霜闯进来,攥着她的手腕,寒声道:“本督还未下令,你敢擅自做主?” 林错镜不解,眨眨眼,看向他赤红的双眸,“督公不是这个意思吗?” 话音刚落,晏无荒冰凉的手指便抚了上来,意有所指地擦过她嫣红的嘴角,轻声又危险地呢喃。 “我们阿镜,长大了……” “擅自做主,要罚的。” “我养大的姑娘,当然只能是我的。” 排雷: 1.本文男女SC,1V1 2.晏无荒假太监,错镜不是好人,双疯批,男主更疯
第2章 倾城 庆历二十二年立春,阳光亮得有些刺眼,绿绿的芽尖儿从枝头冒出丁点,颇有些万物复苏的兆头。 霍国公府坐落在清雅僻静的金乌坊南鼓巷,府邸广大,富丽堂皇,连带着门口的大柱,都是漆了金,请老匠人精心雕过的。 一双如玉的大手抵在漆金的大柱上,成色绝妙的玉扳指在上面撞击出清脆声响,昭示着主人的不耐烦。 偌大的霍国公府前街御林军罗列,鸦雀无声。 御林军副统领身子绷得笔直,急汗从额角冒了出来。他躬身作礼,试探道:“太子殿下,不若臣下再去敲敲门?” 此时的太子尚还不是薄宣,而是薛美人所诞下的皇长子薄安。 薄安看着霍国公府紧闭的大门,颇有些怒不可遏,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再传!就说孤来了!” 御林军副统领看着他额角的青筋,抿抿唇,心道:早说过了,可人霍国公没将您放在眼里,不开门就不开门呢。 说起来,这霍国公也忒不长眼,凭着早年的救驾之恩和万贯家财就如此猖狂,竟将东宫太子拒之门外。若非近日内宫出了秘闻,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地位,太子殿下是万万瞧不上这家子人的,更别提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吃闭门羹,不过是为着陛下的身子,冲着霍大小姐“命格金贵,适宜冲喜”的传言来的。 府前街的气压低沉,府里也不见得多松快。 眼见门缝里又塞进来一封烫金的拜帖,门房也不敢延误,飞快送往中堂。 霍国公年近五十,仍精神矍铄,接了拜帖就往手边乌木沉香的案上一扔,吹胡子瞪眼,“想逼我女儿进宫冲喜,门都没有!” 国公夫人看着桌上那堆叠得歪七扭八的烫金拜帖,颇有些忧心忡忡,保养得宜的脸上挂上两行泪,轻声啜泣着。 霍誉年方十六,生得身材修长,面若冠玉,是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霸道太岁。 此刻他正一脚踩在交椅上,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去同他说清楚。凭他什么太子千岁,我姐姐不嫁他还能强人所难不成?” 说着便抽身往外走。 霍国公狠狠拍了拍桌子,“给我回来!” “爹!” “誉儿,听你爹的。” 霍誉安静下来,却也坐不住,“我去瞧瞧姐姐。” 他的贴身小厮慌忙跟上,猫着腰道,“爷,大小姐怕是还没醒呢。” 霍誉火上心头,转身踹了他一脚,“爷用你说!” 六日前,他姐姐去端歌县主府上赴宴,席间听闻好友府上被抄了家,一时急火攻心,又被大犬吓慌了神,推搡之间不知被谁撞了心窝,晕死过去,至今未醒。 原本便够让人心焦的了,偏生太子殿下在这时候来横插一脚,要他姐姐进宫冲喜。 这原也不是什么解释不清的,只是宫里早在此前就放出传闻,眼下若说她晕厥未醒,只怕会被说是推脱,醒了还得照嫁不误,正是赔了夫人又不讨好。索性一身骨头硬到底,不讨好不打紧,想法子把他姐姐护住才是正理。 霍暮吟的院子在西边,离得有些远,本要坐竹轿才能省些脚力。可霍誉心急如焚,竹轿一晃一晃地更是让人心烦,索性弃了轿子自己走。 走到半路,西苑侍奉的大丫鬟飞奔而来,“世子爷,世子爷,大小姐醒了!” “醒了?”霍誉忙转身,“快去告诉我爹我娘!” 说完便大步往西苑跑去。 霍暮吟坐在榻上,一张脸惨白。 琥珀拧了热帕子,要来帮她擦脑门上的细汗。她一把攥住琥珀的手臂,惊疑对望。 半晌,她从琥珀尚还稚嫩的脸上读出不解的神色。 “姑娘,别怕,是我。”琥珀安抚道,“玳瑁已经去叫大夫了。大夫就在咱们苑子里呢,很快就来。” 霍暮吟瞳孔皱缩。 苑子? 不是藏天光吗? 目光透过细闪的蝉翼轻纱帐,将屋内的陈设掠入眼底,最后的视线,定格在那个细雪飘花的西口天青观音樽上—— 那是霍誉的心头宝,是她从霍誉手里抢了来,临入宫前还给霍誉了的。 霍暮吟紧紧皱起眉头,攥着琥珀手臂的手渐渐收紧。 她收回视线,问琥珀道,“眼下是什么年份?” 琥珀吃疼,支支吾吾道:“庆、庆历二十二年。” 正是她入宫冲喜的那一年! 心窝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剧烈的疼痛骤然蔓延,仿佛斧凿刀剜一般。所有的记忆悉数回笼,如潮灌入脑海。 眼前闪回无数画面,她十里红妆辞别双亲,她内宫弹琴惹怒贵人,她于皇榻跟前喂药侍奉,藏天光里薄宣的脸…… 霍暮吟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她做了一场冗长而令人窒息的梦。梦里她和薄宣都中了小人算计的银针之毒,彼时她意识混沌,从薄宣身上翻了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汉白玉地砖上,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宫墙都是朱红一片,她一身零落,扶墙而走,岂料还没走出两步,后心便被一把匕首贯穿,她想回头,却只能看见自己的鲜血红艳,落在那人的鞋头…… “妗妗,妗妗……” 她听见有谁在急切地呼唤自己。 “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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