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你放开我。” 薄宣听言,稍稍撤离些许,看向她嫣红的眼尾。霎时间,漆黑的眸底划过浓重的欲色。 他置若罔闻,华服之下,大掌绕到她的后背,顺脊而下,来到腰间,扯开她腰间的束带。霍暮吟只觉得腰间一松,便见衣裳被他从华裳下掏出来,丢到一旁。 霍暮吟睁圆了眼,眸光中写满不可置信。此事上一世未曾发生过,难不成薄宣当真要在这里对她为非作歹吗? 她的视线带着震惊和羞怒,无声谴责。 薄宣垂头对上她的视线,眸色发沉,压低下来,落在她的唇角,声线沙哑而发紧,“母妃,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别这样看着我。”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染了欲,越发往人心里钻。 霍暮吟的心怦然跳动了一下,纤细的手臂用力,将他的脖颈往上推拱,放软了声音道,“那你先起来,先放开我。” 虚张声势的猫儿终于收起了爪子,喵呜喵呜地认输。薄宣难忍地在她唇畔舒了口气,才将手从华裳之下撤出来,去解她手腕上的玉带。 烈日将他晒出满身薄汗,他的掌心却干燥得很,摩挲过她手背的那一刹那,霍暮吟的心也跟着像被抚过一般,倏然发麻,凛凛战栗,被压在他身下的纤长双腿也不自觉动了动,却不期然撞上一记坚硬的触感,随即便听薄宣闷哼了一声。 霍暮吟心知那是什么,脸上滚烫。缩缩腿,却被他一手摁住,便听阴恻恻的声音猛然耳畔响起,“还动?” “不、不动了,你快起来。”她的双手终于重获自由,想来推他,却又不敢。 薄宣面色不虞,总算从她身上起来,坐到小舟的另一头,曲起一条腿,揭过散落在侧的蔻梢色襦裙,挑了没湿的一小块,虚虚盖住擎天的地方。 为皇子们做衣裳的料子都是极好的,炎热的夏日里,华服完美遮去烈日,贴在皮肤上竟也不闷,触感冰冰凉凉。可霍暮吟总觉得不妥,华服之内凉飕飕的,她本就紧张,风从下摆钻入,更叫她难以自制地起了羞人的反应。 因此霍暮吟想传回襦裙,虽是湿了大片,却也好受些。 她的关注点原本就在那襦裙身上,是以薄宣用它遮盖的时候,她的视线难以避免地随着襦裙去,瞥过他那处时,心里咯噔一声,颅内乍响,慌忙收回了视线。 霎时间,回忆像开了道口子,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上一世的灭顶之欲|活色生香奔涌而至,一时间,脸颊上竟有滚烫得发疼。 薄宣抬眼,见她反应有些不同寻常,问道:“着凉了?” 说罢,他看向胯间的蔻梢色襦裙。 他这一眼没有旁的想法,意思是想问她面色绯红,是否方才襦裙湿了着凉所致。未想霍暮吟误解了,双腿不自觉并了并,往后退了些许,一张脸更是红得要滴血。 薄宣望过来,又垂眸看了一眼,恍然间洞悉了她心中所想,顿时额角狂跳,眸中才要褪去的赤红卷土重来。他难耐地闭上眼,可掠过眼帘的,却是方才掌下触及的温香软玉。 要疯了。 过往梦境一一在脑海重现,那些梦真实极了,那种紧绷和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脉的冲动也真实极了。早前白玉案上那回他知晓先机,尚能勉力克制,可这回毫无预兆,事发突然,却叫他比当时更为难忍。原想逗逗她,未想难捱的是他自己。 滇南千人阵里他尚能浴血生还,在她面前却无端缴械。 薄宣保持着一种坐姿,阖着长眸,在风吹荷叶的意境中犹如入定。霍暮吟裹着他的华裳,也转眸看向别处的风景。 良久,她才偷偷转动眸子瞥向他,却未想他旗帜未倒,便慌忙又收回了视线。 夏日静谧,蝉声隐没在远远的树梢之间。小舟随风飘荡,隐入一处高高的莲叶下,凉爽随之而来。耳畔的风声荷声都很疗愈,加之薄宣入定久久未动,一时间让人放松下来,渐渐生出困意。 待薄宣冷静下来,睁开眼看,霍暮吟已经蜷在小舟的那头,裹着他的华裳缩成一团,酣睡起来,面色竟比头顶的荷花还粉嫩淡雅。她睡着的时候,没有醒时那样张牙舞爪,亦没有那份小心翼翼的紧张和地方,一切松弛极了,白皙的脸蛋,完美的骨相,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以及粉嘟嘟的唇…… 世间俗事好似突然远去,静好的岁月就盛在这叶狭长的原木小舟里。惠风和畅,时光曼妙,荷花香沁人心脾。 遮盖在霍暮吟头顶的荷叶随风轻轻款摆,阴影来回移动,水润的红唇在日光和阴影之间徘徊。 突挺的喉结动了一下。 随即,小舟轻晃。 霍暮吟困倦极了,眼皮发沉。睡梦之中还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她唇上,一触即离,有些些痒。她迷迷糊糊想,琉璃说得对,这藕花深处确有蚊虫,于是抬手挠了挠,又陷入梦乡。 她倒是心大。 薄宣抬手,摩挲着她的脸。 霍暮吟,你究竟怕我什么呢? 薄宣放轻动作,坐回原处。他将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盯着霍暮吟的脸,回想着从遇见以来发生的一切。 在紫薇庵和承恩寺的时候,他还叫十七,手执利刃,满身血腥,她却是不怕。那时候她便说要找薄宣;后来确认薄宣是他,她却是避之不及,费尽心思要高他一头,落个母子名分,是想以关系牵制,怕我杀你吗? 薄宣陡然想起,霍暮吟说她也曾做梦梦见过他,难不成他在梦里给他带来了无尽威胁,甚至有可能杀她?可她护着薄安又是为何? 想及薄安方才在案上同她拉扯,薄宣的眸色便沉了下去。 他看向霍暮吟的脸。 父皇的贵妃? 呵。 他嘲讽地勾起唇角。这个身份,恐怕不仅他没有放在心上,薄安也渐渐疏忽了。他没放在心上不要紧,可薄安是该有人提醒提醒了。 眼见天渐渐晚了,小舟驶入荷花丛中已有一个时辰,现在还没回来,琉璃在岸上等得团团转。她刚想叫人满湖去找,便听见那边的荷花丛里传来轻微响动,原木色的小舟渐渐冒出了头。 琉璃顿时欣喜起来,快步下了涉水台阶要来接应,“娘娘”二字还未出口,便收到了薄宣一记警告的眼神。 她头皮一麻,一打眼,才发现她们家娘娘裹着一身皇子华裳,在小舟上睡着了。原先穿在身上的蔻梢色襦裙湿了大半,散在舟面上。 琉璃看清眼前的场景,如遭雷击,慌忙环顾四周,好在周围没有旁人,抬轿辇的那八名宫监也到法华庵附近一处荫凉的墙根下歇着话闲。 小舟缓缓靠岸,薄宣先下了船。他俯身将霍暮吟身上的皇子华裳拢紧了些,才将人打横抱起。 也不知为何,兴许是先时紧张太过,又或者这几日因为想家夜间睡得不好,总归霍暮吟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细微的动静轻易惊她不醒,便是薄宣抱她,她也只是挪腾出一个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去,恍惚之间与上一世在外头云雨之后薄宣带她回宫的场景重合。 法华庵与重华宫之间有段距离,往日里宫婢宫监常有走动,如今天热了,这段路上绿树成荫,便多了好些人行走经过。 这日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好些黑衣人,大热天的斗篷披身,满身肃杀地把守在各个出入口,有的宫人想从其间过去,远远见到,都吓跑了,还有胆子大些的多嘴多舌要强行闯过,都横尸当场,血色溅上宫墙,渗透了青石板路。 大盛皇宫风云渐起。 掌控风雨的人此刻抱着霍暮吟,长腿交替,步履沉稳地走在树荫之下。琉璃提着篮子,里头装着霍暮吟湿透的蔻梢色襦裙,埋着头远远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霍暮吟睡了个冗长的午觉,颇有些昏昏沉沉,到傍晚竟发起热来。 太医来瞧过,说是湿气入体,调养一段时间便没有大碍,开了方子,让煎成药服下。又叮嘱说不可贪凉,莫要泡太久的澡。 琉璃跟着太医去太医署抓药。 薄宣坐在榻边的凳子上。 玳瑁拧了帕子来换霍暮吟额上的湿帕,起身时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不敢说。 琉璃回来,拿了火炉药罐在廊下煎。 玳瑁出去换水时看见她,索性将玉兰锁金盆放到一旁的廊座上,坐下身来道,“咱们家娘娘近不得水你又不是不知道,穿着湿透的鞋袜都要发热的。上回在承恩寺,就是春露打湿了鞋头未及时换下,回府之后便烧了两日,和你一道出去采莲,你也该看顾着娘娘,不叫她打湿了衣裳才是。” 琉璃有些委屈,扇着炉子里的火,红了眼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是没看见,当时宣皇子和太子险些就要拔剑杀起来了,娘娘登舟的时候宣皇子跟了上去,那小小的一叶舟,怎能再容得下我,总不至于叫宣皇子下来换我上去。” 玳瑁闻言,脸色越发难看,蹲近身来小声道:“你不说还好,说起这个,娘娘刚回来的时候,怎么只穿着一件皇子服,那里头、那里头什么也没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你快休说这个!” 琉璃慌忙丢了扇子来捂她的嘴,“这可是杀头的罪!” 她说着,环顾四周。 却见回廊拐弯处,漆红的柱子后面冒出一截裙摆来。点冰花的绿绸裙,这重华宫里,娘娘只赏了琥珀。 玳瑁与琉璃对视一眼,起身来,悄悄走到柱边,猛扑出去将人抓住。 琥珀今晨受了杖责,因着霍暮吟暗地里吩咐手下留情,是以伤得不算太重,行走虽然不便,也不至于卧床不起。眼下她合该在宫门前的影壁下跪着的,谁曾想她会跑到这里来? 琉璃和她有矛盾在前,见当真是她,面色很不好,虎着脸问道:“你听见了?” 琥珀脸上没什么血色,闻声别过脸去,道:“听见了。” 琉璃道:“为着娘娘,为着你我,奉劝你守口如瓶,一点也不要透露。” 琥珀急了眼,鼻尖一红,眼泪滴落下来,阴阳怪气道,“是,就数你忠心,就数你机灵,就数你最得主子心。我又算什么呢?” 玳瑁见两人又要针锋相对起来,忙将琉璃拉开,往两人脸上各瞧了一眼,劝道:“咱们一起随娘娘入宫,计较谁先谁后做什么,全是为了娘娘,为咱们重华宫好,何必说这些?快些回去上了伤药,既领了罚,也该规规矩矩罚完才不会叫下面的三等宫婢说嘴。” 她这些原是抛弃前嫌的肺腑之言,没想到琥珀却不领情,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淡淡讽道:“是,谁不知道玳瑁姐姐是最得娘娘心意的,咱们重华宫首屈一指的大宫女,你自然不计较谁先谁后,却问问她计较不计较?” 她,指的自然是琉璃。 事到如今琥珀竟还如此离间,气得琉璃怒从心起,上去就要撕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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