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困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尚未睁开。 霍暮吟把玩着手里的匣盒,含糊地辩解道,“这匣盒边角尖锐,你放在手边,本宫不忍惊你好眠,又怕你磕伤了才来拿走的。” 薄宣闻言,眸光探过来,“当真?” 他眸光灼灼,视线滚烫,专注瞧人的时候,自有一股顺昌逆亡的威压感。 霍暮吟视线一颤,看向手里的匣盒,牵唇笑,“自然是真……” “真”字还没完全说出口,薄宣便按住她的后脑,侵上她的唇。 霍暮吟本是想挣扎的,又觉得眼下挣扎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便半启朱唇,反抿住他又软又凉的唇瓣。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 薄宣明显愣了一下。 霍暮吟也停了动作,两人稍离些许。 葱白的指尖落到他唇上,轻轻擦去上面沾染的水光。 缱绻眸光落在那性感的下唇,指尖轻轻点了点,抬眸柔声问,“这是吃过糖人的唇吗?” 霍暮吟的本意,是想说他的唇不知哪里来的甜意。落到薄宣耳中,便是不一样的调|情话语。 毕竟,糖人是照着她的模样捏的。 吃过糖人,和吃她没什么两样。 霍暮吟趁他若有所思,趁机脱出他的怀抱,抱起匣盒跑入里间。 绯紫轻纱在半空缱绻,灵动的身影没入轻纱帘中。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来看,笑薄宣脸上难得的诧然。 她的笑声空灵好听。 薄宣舔唇,抬起的眼皮里,写满难以掩饰的侵略。 里间的霍暮吟抱着匣盒,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将匣盒放入箱笼之前,她打开匣盒伸手往里探了探,在里头摸到一个小小的暗盒,总算松了口气。薄宣该是没有察觉这个暗盒才是。 “肚子饿了,传些膳食来吃。” 她走回来,双手交叠倚在椅背上,对着薄宣发号施令。 禅修院的客房是无法传膳进来吃的,可霍暮吟觉得薄宣能办到。 她实在不想换衣服。这样的天气,穿这样的轻衫,凉爽得宜,少了束缚,心情也好了不少。 薄宣见她骄矜如此,眸色写尽深长意味。 半晌,淡淡道,“过来。” 霍暮吟望进他眼里,察知翻滚欲色,警觉地扫了一眼他腰带之下,果真不同寻常。 她不自然地调侃道,“过去了本宫还能吃上晚膳?” 薄宣顺着她的眸光,垂头看了一眼,道,“你换身衣裳,孤带你出去吃。” 说着,起身往外走。 霍暮吟瞬间蔫了,“本宫要是想换衣裳,还用得着你带着出去吗?” 未想薄宣驻足道,“总要换的。” 没等霍暮吟体会此话深意,他又道,“若不换,晚些时候就这么带你出门。” 霍暮吟咬牙切齿,“你去哪里?” “让你吃上晚膳。”薄宣沉沉道,“洗个冷水澡。” “……” 临近秋日,天晚得快。 千里红霞还没铺开,便已迎来沉沉夜色。 薄宣带霍暮吟去禅修院二楼雅座吃了些小食和热茶,看环山的河流里河灯闪烁。 只有风声的夜里,霍暮吟听见他突然问,“你为你姑母放过河灯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竹廊·大眼
第64章 白玉锥(五) 霍苒苒。 霍暮吟的福与祸, 皆由霍苒苒而来。活成一个人的替身,被爱和被恨,很多时候, 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直面这个事实。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辩白过。 仿佛不在意, 这个事实就不存在。 然而今夜, 薄宣问她说,是否曾经祭奠过霍苒苒,她突然觉得有些燥郁。 山下万家灯火,坊间篝火热闹无极。 然而这些都离她格外遥远。 她没有继续吃东西的兴致,搁下手里的水晶点菊糕, 道:“我是为我姑母放过河灯。” “可是,”她抬起眉眼,眸子里的骄傲不甘示弱,“可是, 那又怎么样呢?不应该吗?她是我姑母,纵使你恨她, 她也是我姑母。” 霍暮吟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姑母又有什么错?该死的人不是她, 她也不知道她会害死你孪生兄弟, 你母亲的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 她憋了很久很久, 一字一句, 都往薄宣心里的最痛处戳。 “别说了。” 薄宣面色不大好。 霍暮吟偏不。 “说到底, 我姑母只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明明是你父皇做的好事,却都要她一人承担恨意, 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 “我说, ”薄宣眸色如厉, “别说了。” 霍暮吟没见过他这样可怕的眼睛,有种她再说一句就会立即死于非命的威压。 她心里一窒,偷偷攥紧手心,面色却强撑着恢复如常。 “我未曾说错,你该恨的人不是我姑母,更不该是我。” 说罢,她将面前的茶盏往里一推,起身下楼。 薄宣捏碎手中的茶盏,起身追下去。 竹廊的夜晚光晕朦胧。虽说是七月半月正圆,可月亮清辉被云层遮去了一半,霍暮吟心情仍难以平复,于她而言,前世今生的幸运和苦难都是命运无礼的施压,仿佛是要用来偿还对霍苒苒的亏欠。 被人当成替身的滋味不好受。 委屈染红她的眼眶。 可是不能哭。 哭什么呢? 哭薄宣错恨了她?哭他恨她而不是爱她? 霍暮吟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又心酸。 急快的步履踩上竹片铺就的地面,发出急促的笃笃声响。 薄宣从后赶来,一把攥住霍暮吟的手腕。 他的眉眼陷在一片朦胧的黛青光晕里。 “你说什么?说清楚。” 声色之厉,一如修罗恶煞,天神夜叉。 霍暮吟不惧,豁出去一般,揪着他的衣领,直逼他面容。 “你听清楚了。我说,你恨的人不该是我姑母,更不该是我!听明白了吗?” 她甩开手腕间薄宣的桎梏,纵手一推,转身便走。 薄宣眉目越发深邃森冷。 他大步上前,将人扯入怀中,垂颈而问,“我恨你?” 霍暮吟狠狠瞪着他。 眼角滑落一滴晶莹,仍旧不屈。 “那你在白玉案上,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我欢好?” “你不知道吗?”霍暮吟揭过泪,冷声道,“自然是为了救桓二。” 许是这句回答深深刺痛了薄宣,比方才的所有话都来得锥心刺骨。他红了眼,攥着她的手将她推至竹制的栏杆上,虎口扼上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 霍暮吟有些吃疼,刚要呵斥,眼前便压下一道阴影,紧接着,唇上便传来一股湿润。 他的吻狠厉凶蛮,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犬齿厮磨,纠 | | 缠到两人嘴里都尝出了血腥味。 薄宣问,“再说一遍,为了谁?” 霍暮吟哭得厉害了些,眼尾飞红,斜眼道,“总之不是为了你。” 薄宣的眸色深如沉渊。 他往前跨了一步,将霍暮吟挤在他和栏杆之间。 他的视线随着手游移,像糖人的糖丝,所过之处,都无端滚烫。 霍暮吟察觉他的意图,冷笑道,“太子殿下对白玉案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次吗?怎么样,对着仇人的外甥女胡作非为,觉得爽是吗?” 她的言语直白大胆,薄宣的手顿了顿。 霍暮吟得寸进尺,“怎么?不敢了?哦,我说错了,是对你爹的小妾胡作非为,觉得爽吧?” 薄宣眸色深浓。 他静静看着霍暮吟,见她冒着血珠的唇畔启启阖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地狱边缘狂舞。 她点点头,“也是。即便是仇人的外甥女,你爹的小妾,说到底,也是因为本宫天生丽质。实话告诉你,你这根玩意儿,也是本宫用过的最好用的。” 薄宣眯起眸子。 霍暮吟腰间的系带陡然四分五裂,声色冷得像千年寒冰,“你还用过谁的?” 霍暮吟轻哼一声,仍嘴硬道,“你说呢?” “我说,”薄宣道,“你只用过我的。” 点点亲吻在她耳畔落下,轻轻啮咬着。 他将她抱坐到栏杆上。 竹廊的栏杆很高,外侧是小有深度的排水沟,再过去才是花草。霍暮吟坐到栏杆上,摇摇欲坠,下意识寻求一处可靠的地方,抬腿圈住。 可靠的地方,自然是他的窄腰。 有什么地方相触,薄宣额角暴跳。 他倾身而近,压低了声在她耳畔厮磨,“再嘴硬试试?” 霍暮吟起了一身战栗,感觉全身筋脉都纠集起来。 她绷着头皮咬牙道,“比你硬。” 针锋相对。 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明显。 风飒飒,黑夜已经如漆。 薄宣脸色融入夜色里。 霍暮吟想起昨夜的激烈,有些后怕。半晌,才听他冒出一句,“言之有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扶着她的腰,单膝跪地,埋下了头。 浅紫轻纱碎成片缕。 薄宣的青丝从来都束得一丝不苟,眼下几缕散落额前,薄唇轻裹,换得霍暮吟惊呼出声。 他突出骑兵。 纸上谈兵的胜将反而在举刀相拼时仓皇败北,勉强抓住薄宣有力的臂膀才能稳住身形,眼尾绯红,隐约呜咽。 半晌,薄宣唇色也嫣红,水光潋滟。 偏生他还正经,“没觉得比我硬。” 说罢,柔软的舌尖探出,舔过唇周,好似品啧人间极品美味。 如此,霍暮吟鼻尖都红了,泪延眼尾垂下,指尾丹蔻报复地掐入他坚实的手臂肌肉里。 薄宣“趁人之危”,纵军入阵。 染着丹蔻的指甲猛然嵌得更深。 嫣红檀口呼出一声难 | 耐的惊呼,白皙的脚尖紧紧蜷起。 “嘴比我硬吗?”他说。 天上明月渐渐从云层里崭露头角,寄托希望的孔明灯点点,繁如星幕。 美人娇娇说不出话,檀口微张,缓不过来一般喘 | | 息着。 冷冽松香遇上薄汗,好闻的气味发散潜入鼻息。橙花香交叠而缠,缱绻如绞丝的仙烟。 月光的涟漪里,她看到薄宣臂膀上的细密轻汗。 他棱角分明,太好看。 大抵是色令智昏,霍暮吟有一瞬间想,就纵情这一回。 薄宣没给她多想的机会,身体力行地让她立刻潜身陷入浪海之中。 旖旎之声染遍院落。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脚步声打破这场和煦。 薄宣耳力极佳,一下子就听见了。他停下动作,拍拍霍暮吟白嫩的臀,示意她侧耳细听。 是太后的声音,隔着高高的围墙传进来。 “什么规矩,哀家的侍婢也不能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2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