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紧眉头,愈发感觉此人可疑,见他盯着姜严著,一旁有个门子凑上来说道:“大人,下午我往盐场去时,也瞧见这两个人了。” 姞方升一听,马上警觉起来:“你多带几个人,给我把这两个人扣起来。” 约摸过了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被五花大绑的姜严著和姒孟白两个人,已被送到了姞方升面前。 他在她们面前踱着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捻着肥硕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两个是哪个帮派请来的江湖人士,这一天了,去完码头去盐场,鬼鬼祟祟的。眼下新上任的江南节度使马上就要到金陵了,来日这新任节度使大人必定还会来扬州视察,你们还这样不知收敛,让我也难做。”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远迎 姜屠薇从衙门出来后, 跟姜陶岭到酒楼订了一桌席面,在家中摆好了酒菜,等了一个时辰都还未见人来。 打发了两拨执事人到客栈去问, 却都说早见姜严著带着姒孟白离开客栈了。 姜屠薇感觉不对, 正在焦急处, 忽见姜严著来时带着的那个亲兵来到门前,她忙让那亲兵进到院内。 等关上了门, 那亲兵才说:“我家大帅同姒公子, 被姞刺史带人拿走了!” 姜屠薇先是吃了一惊, 又想起姜陶岭跟她说过,下午曾带她们去了码头和盐场, 她心中便已猜着了几分原因。 又问那亲兵:“你家大帅临走前,可吩咐了什么没有?” 那亲兵说:“大帅让我来找少尹, 派人去趟金陵, 带上全副仪仗来扬州迎接江南道节度使。” 姜严著此刻被绑着坐在地上,看着那扬州刺史前后踱步, 身上的肥肉随着他走着一直晃动。 她笑道:“我们初来扬州, 不过四处逛逛,也没搜出什么贼脏罪证, 刺史大人就这样无故拿人,还有天理王法吗?” 那刺史转过头来, 一脸不屑:“哼,王法?在这个地界, 老子就是王法!” 说完也不等姜严著再分辩,朝手下摆摆手:“找个由头, 给她们送到牢房里关上几天, 等新上任的节度使姜大人来巡视完, 再放人。” 那手下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将她们押了出来,看来这样无故拿人的勾当,也干过不少。 姜严著被人押着,不紧不慢地走着,转头见一旁的姒孟白低头不语,因手被绑着,她便用身子靠过去轻轻撞了他一下。 姒孟白被她一撞,忙抬起头来,看她轻轻笑着挑了挑眉,意思是让他不要担心。 他浅浅一笑,低声说道:“当年我从安阳大牢逃出来的时候,发誓以后绝不再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了,没想到今日二进宫,还多了个人陪我。” 姜严著一听也笑了:“我可是头一遭,还要仰仗你这位老江湖提点着,免得我在大牢里错了规矩。” 说完她两个都低声笑了,直到后面押着她们的人喝了一声:“谁许你们交头接耳的?” 她两个笑着对视一眼,便都收了声。 那一伙人将她两个押进扬州府大牢,找了一间偏僻的东南角牢房,把她们一起推了进去,将大门一锁,一句话没说便都去了。 “诶?坐牢不分囚室的吗?怎么把我们关在一块儿了?”姜严著好奇地四处望着。 姒孟白摇了摇头:“从前有姜都护暗中打点,我在安阳一直住在单独的囚室里,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其他监房是如何分配的。” 姜严著站起来,走到那囚室门口的木头门边,使劲拽了拽,锁着门的铁链登时发出一阵细碎的脆响。 这声音吵醒了隔壁牢房的一个人,只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懒懒的嘲笑声:“都进到这里了,还想着把门拽开?” 她两个闻声望去,她们这间囚室左边是墙,声音是从右边传出来的。 姜严著走到右侧墙边,发现那里有一个细细的裂口,她朝里面望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问道:“是什么人在那边?” 那个声音仍旧懒懒的:“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了,没想到我贵三娘也有今天。” “贵三娘……”姜严著喃喃念道,她觉得这名号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从哪里听到过。 听她语气里带着疑惑,那边贵三娘问道:“你不会都没有听说过我吧?难道你们不是因为贩私盐被抓进来的?” 姜严著笑道:“真正无妄之灾,我们初到江南,不过到盐场闲逛逛,就被拿进来了,这可到哪里说理去呢。” 贵三娘哈哈一笑:“没办法,这阵子江南各州县官场都预备着迎接新上任的江南道节度使,稍微有些行迹可疑的,都得拿。” “这是为何?什么样大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听她这样问,贵三娘知道她们果然是被冤枉的,摇头笑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就敢往盐场逛,这新节度使是京城调来的,不是江南姞家出身的,这可让江南官场上下头如临大敌。” 姜严著听她话中有话,便在那墙边坐了下来,问道:“是什么缘故?听得我愈发好奇起来,劳烦三娘同我讲讲。” 贵三娘在那边囚室里也正关得烦闷,听她好奇,也来了兴致,于是也坐到墙边来,嘴里叼着根草棍儿,悠悠说道:“这江南啊,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也简单,说来说去也绕不开权和钱两个字。 “江南道节度使,素来都是江南姞家点名举荐,为的就是把大权握在手中,只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权势那么大,人难免会动歪心思,但凡试图脱离姞家掌控的,都会被干掉,再换上下一个更听话的,所以这位子上的人才换的这么频繁。 “如今新来的这个,不是姞家举荐的,是皇上亲自下旨封的,这能让姞家放心么?我猜呀,姞家吩咐了各州县,先把面上对付过去,再摸清这人来路,然后按老法子除掉,再推举自己的人。” “这新上任的节度使,三娘知道是谁么?” 贵三娘想了一想,摇摇头:“不知道,凭她是谁呢,只要来了江南,保管在这个位子上坐不了半年,多半命都得搭里。” “三娘方才问我们贩私盐的事,这扬州府要在面上遮掩的,就是私盐了吧?” “嚯,看来你是真的才到江南,这边两大产盐的地方,北扬州南苏州,都有大片私人盐场,盐贩子成千上万,若没有官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能发展得这么红火。” 姜严著听了低头思忖着,这事情姜屠薇也和她提起过。 姜屠薇在扬州管着盐铁转运,除了日常官盐官铁的转运调度外,还得跟一大帮私盐贩子斗智斗勇。 但是这几年,私盐却越打越多,姜屠薇言语之中颇为隐晦,但姜严著也听出了她话中有指是上面有人庇护之意。 贵三娘说完听这边沉默了,又叹了口气:“可惜我们漕帮,是成也私盐,败也私盐呐。” “漕帮……”姜严著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来了,贵三娘这个名号,她曾经听鸾镜儿提起来过。 鸾镜儿正是扬州人,她从扬州到洛阳的路上,就是跟着贵三娘的漕帮去的,她曾提过一路上受到了贵三娘的照拂。 姜严著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贵三娘,你就是扬州漕运贵青帮的龙头老大呀?” “哈哈哈,看来我的名气也还是可以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姜严著想着她一定知道鸾镜儿,但又想了想,也不知鸾镜儿的这个艺名是不是到洛阳之后才起的,恐怕贵三娘不知道,于是问道:“三娘认得姚鸾么?” “姚鸾…姚鸾…啊,你是说镜娘吧?” “原来鸾镜儿这个艺名,在她去洛阳之前就有了?” 贵三娘笑道:“她从小学花鼓戏的,刚学戏就起了这个艺名,我们都知道,这么说,你们是从洛阳来的了?镜娘还好么?” “好得很,镜娘如今已是京城角抵戏的头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贵三娘颇为欣慰地感叹道:“好啊,好!我当初就说,她必然有大出息!”她说完又对姜严著好奇起来,“诶?你是怎么认得镜娘的?” 姜严著轻轻一笑:“我是个角抵戏的票友,跟镜娘一见如故,拜做了姊妹。” 贵三娘听了一喜:“既是镜娘的姊妹,那也是我们自己人了!” 她两个说得热闹,这一晚也并不算很难过,姒孟白在一旁见她跟人聊得兴起,便在一旁整理草垫,他给姜严著铺了厚厚一层,免得她躺着硌得慌。 姜严著坐在那草垫上,竟还有几分松软,这可比从前行军在野外随地一躺舒服多了。 她在草垫上躺下来,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更多草了,于是拍了拍身边,笑道:“来,躺我身旁。” 姒孟白看了她半晌,迟疑道:“这…不大好吧?” 她歪头看他:“那你是准备在这边上站一晚上?” 他心中乱跳,坐到草垫边上,笑道:“只能先这样将就一晚了。” 姜严著枕着双手,语气轻松:“你不是行军打仗的人,不懂得有这样软的草睡觉多舒服。” 好在这草垫不算局促,她两个并排躺着也不拥挤。 姒孟白躺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月亮,正准备说点什么,结果听到身旁传来了熟睡的微鼾。 他侧过头看了她许久,直到月亮西沉,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天刚刚亮,她们被牢门口一阵脚步声吵醒,姒孟白赶忙坐起身走到门口张望,姜严著也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她们所在的这间囚室大门已被打开,随后涌进来好几个穿着官袍的人,也没细看脸,瞧见姒孟白站在门口,就慌忙跪下了:“属下不知节度使大人已到扬州了,有失远迎,请大人降罪!”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一起跪了下来,说完听上面半晌没发话,领头的那个微微抬起了头。 只见面前却是个男人,又一转头,见姜严著坐在草垫上,翘着个脚,单手托腮正看着他呢。 他慌了神,知道自己跪错人了,连忙从姒孟白脚前爬到姜严著面前来:“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节度使大人,下官罪该万死!” 姜严著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悠悠问道:“你是谁?” “下官江南道节度副使,知节度事,兼金陵长史嬴向贞。” 姜严著摇摇头,笑道:“怎么没见扬州刺史来?” 嬴向贞抬起头来说道:“下官已命人去他宅中找他了,担心大人受委屈,所以先赶来接大人。” 姜严著听她这样说,皱了皱眉,又躺下了,幽幽说道:“是扬州刺史把我拿来的,他不来,我可不敢出去。”
第94章 世翁 那节度副使跪在草垫边上劝了一回, 姜严著只是闭着眼睛不理,枕着双手,翘着脚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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