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瞪着她,没有说话。姜严著伸手拿过轻吕的峨眉刺,朝他眉心猛地一刺,那人圆睁双眼,腿一抽,当即毙命了。 她将刺抽出来递回给轻吕,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道:“一会儿我得给阿玉烧个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大姑娘,现在怎么处理?”轻吕将峨眉刺擦干净收好,走过来问道。 姜严著低头想了想,说道:“你等下去叫管家来书房见我。” 说完她先匆匆回到了前院书房,此时她的两个亲兵还一直在门口守着。 这院里上上下下包括管家,都是她刚来金陵时,姞家安排的。 她在这里的心腹人只有轻吕和这两个亲兵,她早想把其他人打发了,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好时机避免姞家生疑。 她算算日期,先前跟老太太要的人,估摸着也快到了,那就正好借这个刺客,做个文章。 过不多时,管家跟一干主管执事人都来了,在她书房外面跪着,那刺客已被轻吕用了个麻袋装起来,也放在书房门口。 姜严著沉着脸走出来,质问管家:“我今儿差点死在自家宅中,你知道么?” 那管家伏在地上,不住地发抖:“小人实没发现刺客踪迹,请大人恕罪!” 她低头看着那几个人,冷笑道:“是没发现,还是故意放进来的,嗯?” 说完也不等他们再做辩解,吩咐轻吕和她的亲兵,将地上一干人全部捆起来,都送到姞家老二姞高悦宅上。 他统管江南军,一定认识这个将领,至于管家和执事人,是他哥哥姞高怀安排的,但是姜严著也都一股脑送给了他,意思是让他们兄弟二人自家处理。 姞高悦刚收完姒孟白的水田和粮铺,这日又听说姜严著有心想要该换门庭,想着大约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从前的江南军做的事大概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谁知道这天刚回到宅子,就见到那个死了的将领,和捆了一地的执事人。 他吃了一惊,见那将领是先前派去南诏的那个,后来任务失败一直没回来,竟然在这时候跑去刺杀姜严著,气得他踹了那尸体两脚。 随后他马上吩咐人套车,亲自来到张园要找姜严著解释,不承想轻吕站在门口,说节度使身子不爽快,歇下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他也打发了人来问,姜严著只是不回,第一波执事人送走之后,隔了一天,剩下的所有执事人,包括扫地的都被她赶了出去,一起全送到了姞高悦府上。 正好这日从燕东来的执事人也全都到了,姜严著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能在这宅子里睡个安生觉了。 这天她照常到节度使府办公,午后忽然见姞高悦带人来找她,她笑着请他快坐,说道:“我正有事要求姞督帅做主,刚把文书弄好,正要送去给督帅呢。” 说着从书案后头走出来,递给他一份文书,他低头一瞧,是将领调任文书,从蜀军往江南军,调派两个将领,一个叫妘华广,一个叫郁久闾阿耶罗。 姜严著笑道:“都是我从前的部下,跟着我没得个好晋升,如今我也不在蜀军了,更管不着那边的事了,所以想把她两个调过来,在江南军提拔提拔,好歹也算是跟我一场。” 姞高悦笑道:“这不值什么,回头我就盖上印,调过来就完事了。”说完又踌躇片刻,说道:“大人前几天打发人送来的…” 姜严著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事情嘛,我已问清楚了,就是陆家派的人,哼,这些执事人大约也不是故意放人进来的,但也有失察之过,我看着闹心,鉴于这刺客是江南军出身的,我就都一股脑送督帅那去了,请督帅看着处理。至于陆家,也请督帅跟刺史大人招呼一声,给个警醒就是了,我也不想再追究。” 姞高悦听她这样说,放下心来,点点头:“这人早几年就退了军了,我回去一定叫人好好查查,改日我再摆个酒,给大人压惊。” 姜严著哈哈一笑:“好,我等着。” 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和暖起来,很快就要入夏了。 张园自从有了从燕东派来的执事人打点料理,比先更加井井有条,庭院内的花草树木,也比先愈发繁盛了。 又有前些日子张园外头挖出了一个温泉眼,姜严著便吩咐人,在弛园与内花园中间的空地上,挖出两个小池子来,将温泉水引进来,留着泡汤用,这两日也已竣工了。 这日一早,姜严著刚到饭厅,吩咐人道:“去弛园瞧瞧姒公子在做什么,请他来这边一起用早饭。” 一旁新管家马上禀道:“公子一早就往钱庄去了,没在园中。” 自上次丰乐粮行挂牌之后,丰乐钱庄在江南的分铺也顺便挂上了,这两日姒孟白没事就要过去看看。 姜严著点点头,独自吃了饭,想着这日没甚事,也不必往节度使府中处理事情。 这段时间各处事项都按照她先前和姬燃计划好的,正在缓慢推进,所以她心情颇觉轻松,便安步当车,出了园子,往丰乐钱庄走去。 不一时,她已走到这一条金陵城最繁华的街上,丰乐钱庄金陵分铺,就座落在街西侧,她悠悠走到铺子门口,见里面此刻人还不多,便抬脚走了进去。 店里伙计认得她,忙走出来迎接,说道:“东家请您进后堂稍坐。” 她点点头,进屋子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四处打量。 这一处钱庄分铺是跟人盘下来后改的,在装潢上还没来得及调整,看起来比京城的总铺要俗气得多。 没过多久,只见姒孟白大步走进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铺子还没怎么收拾好,乱糟糟的,原想着等弄好了再请你来的。” 姜严著哈哈一笑:“先给节度使府拿了十万贯钱,又搭上了不知多少田庄子和粮仓,我来瞧瞧你这钱庄被拖垮没有。” 他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了,整了整袍摆,“放心,就再来这样两三遭,也拖不垮。” 姜严著颇为玩味的将手肘撑在桌上,托腮看他:“我也奇了,这丰乐钱庄跟着我总是在往外砸钱,不仅没垮台,生意还越做越大了,不知孟老板究竟如何做到的?” 姒孟白听她这样问,也以手托腮撑在桌上,这桌子本不大,他侧着身子,几乎快要贴到了她的脸颊。 他在她耳边轻轻笑道:“商业机密。” 她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姒孟白吓了一跳,想往外抽也抽不出来,姜严著与他脸对着脸,看他两颊绯红,她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挺会撩的?”
第100章 弛园 她两个就这样四目相对, 姜严著又往前挪了半寸,垂眼看着他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 正在这时, 忽有个小伙计在门外禀道:“东家, 有三笔按年结算的款子来人要提, 请您过目签字。” 姒孟白忙转头说道:“知道了,我就来。” 姜严著笑着松开了手, 低声说道:“去吧, 这次先放你一马。” 等他出去了, 她仍旧靠在椅子上喝茶,悠悠喝完, 才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走出屋子。 她往外走时, 正好姒孟白也忙完了, 吩咐了主管两句,便走出来送她。 她见他手上还拿着两个印, 大的那个是钱庄的公印, 小的那个看起来是他的私印,模样崭新, 她指着问道:“这是你新做的印?” 姒孟白拿起来看了一眼,笑道:“是, 前儿新得的好材料,就做了一个。” 姜严著顺势接过来一瞧, 上面刻着四个字:“姜白记印”。 通常个人私印上都是刻号或者别字,他从前在蓟州时曾跟着她用过这个名字, 放在私印上也说得过去, 于是她只轻轻一笑:“挺好看的。” 随后递回给他, 又说道:“处理完事情早些回来,园内的池子竣工了,泉水也已引进来了,晚上我请你泡汤。” 姒孟白点点头,看着她悠闲地走出了丰乐钱庄,又低头看了看那块私印,她曾经说过“你以后不用再叫姜白了”,但他还是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名字刻了上去。 方才她看见这几个字,似乎还……挺开心的? 他低头一笑,把那私印又紧紧握在手心里,轻快地转身进了钱庄。 等到晚上,他坐车径直回到张园,执事人见是他来,先请他到前院小抱厦更衣,换上了一身家常便服。 随后便将他往后湖那边领,他心下疑惑,平常吃完饭若不是在前院花厅,也在后院偏厅,今儿不知道怎么却往花园里走。 他跟着那几个执事人,沿着湖边,一直走到弛园的内门附近。 这里有个葡萄架子,此刻下面已搭了个纱帐,帐下摆着一张桌,桌上各色菜肴已上齐了,姜严著正坐在那里喝酒呢。 这时节的葡萄已经开始开花了,坐在架下能闻到淡淡的,十分独特的清香,伴着菜肴的香气,别有一种新鲜之感。 姜严著见他来了,点点头示意他坐,笑道:“怎么样,我今儿来看汤池,发现了这个好地方,如今天气和暖了,在外面吃饭,倒比屋里舒坦。” 他也坐下笑道:“我头一次在葡萄架子下面吃饭,实在别致。” 一旁执事人早已按照吩咐,远远退了下去,她两个独自在那里用餐,不时又聊起粮行和钱庄的事情来,半晌吃完,等人上来撤了盘子,又坐在那里喝了一回茶。 等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姜严著站起来,掸掸衣摆,说道:“走,从这边内角门到你弛园里,看看那两个池子去。” 这边早已有人侯在这里了,这汤池不算很大,周边是鹅卵石垒起来的,大约能同时泡两三个人,若是一个人在里面,还是十分宽敞的。 姜严著蹲在池边拨了拨水,温温热,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一会儿我就在这里泡。”说完指着另外一边池子,“你去那个吧。” 这两个池子中间竖着一道幕墙,虽瞧不见人,却能隔着说话。 过不一时,她已换了浴袍,到池边解下来,放到了一边石头上,走进池子里坐了下来。 她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有声音,知道是姒孟白在那边也下水了,她隔幕墙笑问道:“怎么样,你就说我这两个池子,挖得值不值?” 因为先前她吩咐人在这里动工,导致姒孟白住在这边时无法走内角门,沿着后湖往前院来。 每次他要到张园找她时,都得从正门出去,绕一圈,再从张园的正门进去,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过了片刻,她听到他在那边舒服地长处一口气,笑道:“从前绕的路也都值得了。” 这时又有执事人给两边送了些瓜果点心,放在池边打好的一个石台上,还有姜严著方才要的葡萄酒。 她两个一面泡着,一面说着闲话,从燕东聊到西域,又从西域聊到蜀中,天南海北,一时话也说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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