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似是在酒中滚过一道,带有颗粒与醇香醉人的意味所在。 狭长的黑眸紧盯着姜皎,仿佛他如今在乎的当真只有姜皎一般。 姜皎咬着下唇,终是点头。 其实沈随砚说得也不错,当真也是如此。 又用竹筷夹起盘中的藕片,姜皎吃进口中,分明是酸辣的,但是却有些食不知味。 希望一切如所想的那样,也希望,姜酿自个能下定决心。 没两天,周氏就派人传话,请姜皎回府一趟。 不敢耽搁,姜皎到了丞相府。 今日人倒是齐全都在,姜酿也在,怀中还抱着孩子。 见她回来,周氏连忙让人在旁边加个小凳。 屋中只有几个孩子还有伺候的婢女,剩余的就是姜皎、周氏还有姜酿。 姜皎将身上的披风拿下递给一旁的婢女,“帮我泡杯红枣茶。” 婢女很快就去办,姜皎将视线落在姜酿手中的孩子上,“可有起名字?” 姜酿反应过来是在问她,“还未,近些时日的事情太多,未曾顾得上。” 姜皎点头表示知晓,周氏也缓缓开口,“宴儿将事情同我们说了,我们也知晓这些事情都是姑爷找到的,他能待你有这份心思很好。” 姜皎前倾,压上周氏的手背,“母亲,都是一家人,何苦要说这些。” 周氏擦掉眼泪,“是了,你瞧我,近来总是心神不佳。” 朝她面上看去,周氏近来清瘦许多,也露出疲态来。 姜皎也不想再转弯子,“侯府那边怎得说?” 周氏没说话,还是姜酿缓缓开口,“我同崔端提了和离,在哥哥揭发他们事情之前,但他们说和离可以,但是孩子要我留下,我开始没有答允,后又出了事情,父亲去了一趟侯府,我也不知说了什么,侯府那边竟然松口。” 姜皎点头,“既然答应就是好的,孩子就算是给了他们,怕是也不会好好养。” 恰逢这会孩子醒了,姜酿便将他给了乳母,然后才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下药之人,我知晓是谁了。” 周氏与姜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姜酿,姜酿捏着帕子一紧,眼神中带着不少的愤恨,“是崔端的外室,她因得自个不能入府就一直怀恨在心,便偷偷将药房的药童买通,在我的药中添上几味药材。” “只是药童担忧此事被人察觉,就只敢下少量的剂量,那外室见这件事情行不通,竟深夜与府中的人合谋,想将我与孩儿一并铲除;二姐姐告诉我有人下药后,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她就这般被抓住,婆母知道说要将她给处死,不想她丧心病狂,竟说她所生的孩子不是崔端的,是她同外面的人生的,当晚就验亲——” 其实听到这处,姜皎就已经能猜到后面所发生的事情,“结果确实不错,侯府大娘子一气之下将外室与孩子一并扔到荒郊野外,如今也不知那孩子到底如何。” 没承想,到头来崔端算计如此多的事情,可是他心爱的人所生的孩子并不是他的。 姜酿紧接着又说下去,“因得我生的孩子是崔端唯一的嫡子,他们侯府更加是不肯的,但是兄长与父亲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件事情,便说,只要肯答允和离,并且让我将孩子给带走,就保侯府一条命数,婆母与崔端是不答允的,可是侯爷却是想要保住侯府,不顾婆母与崔端的阻拦,应了这件事情。” 姜皎没想到后面竟还有如此多的事情,周氏也是头一次听,可过了许久,她也是只是连声道:“不管怎样,能成就是好事。” 半年来,周氏为了姜酿的事情回回都是夜不能寐,这段时日更是心力交瘁。 姜酿想好便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也不必忧心旁的。 晚上一家子坐在饭桌之上,也出现难得的和气,这样的场面放在谁身上都是开怀的。 虽说和离书并未正式过了官府的明路,但是姜酿却也已经不回侯府。 观墨按照沈随砚的嘱咐,将事□□无巨细的告诉姜皎,“丞相先是向圣上请罪,只说姜将军实在太为胆大妄为,替姜将军向圣上请罪,而后又说侯府罪不至死,此事因姜家而起,这才来请罪,圣上感念丞相劳苦功高,只说让丞相莫要如此,后圣上下旨:侯府女眷尽数充入教坊司,男眷流放一千里,终身不得回,这其中,并未有姜大娘子与她的孩子,圣上看在丞相的面上,给了一道恩典。” 此等结局,姜皎自是满意不过的,当时侯府咄咄逼人,硬是要姜家女儿嫁给崔端时的那副面孔,至今都还在姜皎的眼中浮现,如今如何不算是罪有应得呢。 晚上,姜皎亲自下厨等着沈随砚回来。 沈随砚在门口出现的那刻,姜皎抬起眼眸,眸中星点闪烁,含水柔情的眼眸柔柔一望就进了沈随砚的心间。 她一身胭脂色的衣衫穿的甚是好看,不会太过于艳丽,就连眼尾的那抹红都相衬的妥当。 沈随砚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是头一次,他见到姜皎如此模样。 “夫君回来了。”姜皎站在原处没动,见沈随砚缓缓靠近。 沈随砚带着些懒怠,修长手指藏于袖中,清冷音调缓缓出现,“今日夫人,可是要给为夫一个惊喜?” 姜皎也是淡笑,可是眸中却透出些狡黠,“夫君分明都猜中,还要问我。” 低沉笑声从喉咙中发出,沈随砚只一扯,就让姜皎坐在凳上。 他看着桌上的酒酿鸭子,手中竹筷微顿,后又将最好的那块夹入姜皎的盘中,“夫人很喜欢酒酿鸭子?” 姜皎有些困惑,这事儿,不是从前就说过? 白葱似的玉指捏着竹筷将鸭肉缓缓放入口中,颇带有几分的享受,“我不大能饮酒,但却又喜欢酒的醇香,有次经过一处酒楼闻到酒的香气,便只觉喜爱,店家也大方极了,将方子告诉我,我便自个摸索着做,确实是我最为喜欢的。” 沈随砚点头,眸光闪烁,变得更加暗沉。 但却并未说话,修长指尖挑着素鸡,状似不经意的说:“萤萤如此喜爱,可做给过喜欢之人吃?” 姜皎的心在听到沈随砚话的那一刻就乱了,他,这是何意? 垂头压下眸中的慌乱,姜皎用尽量平稳的声音答道:“有,母亲,哥哥,他们都有尝过。” 害怕沈随砚后头又说些什么,姜皎用饭的速度都快些。 这段时日同沈随砚见的少,两人只在晚上还会稍微见上一面。 可是她却早已养成等着沈随砚回来后,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才能安寝的习惯。 不知这是因为什么,又听到沈随砚在饭桌上的话,莫名开始有些慌张。 放下竹筷,姜皎轻声道:“我用好了。” 可并未想到还没站起身,沈随砚就坐在原处慢条斯理说了一句,“不知萤萤,为我做酒酿鸭子,可是也喜爱我的缘故?”
第三十七章 姜皎放下竹筷的手一紧, 突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对母亲与哥哥的喜爱,难不成会与对他的是同一种? 在这的一瞬,姜皎想了许久, 心中某种念头也开始升起来。 似是落荒而逃, 她放下手中的竹筷, 什么话都未曾说的直接离开。 坐在桌上的沈随砚, 看见那道酒酿鸭子, 眸色渐渐深邃起来, 可是却从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来。 姜皎去到院中, 外头的冷风倒是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沈随砚问这话, 是什么意思? 好似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自个就是不同的。 但是姜皎不敢问出口, 也不敢去随意的揣测。 在高门大宅之中,她见过太多的夫妇, 可谁又能真正的说, 彼此是相爱的,实在太少太少。 如今她与沈随砚这般的日子也挺好的, 倘若心底那些的心思当真成真,又要如何面对。 姜皎不敢朝下去想,沈随砚若是知晓一开始自个想的要和离,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 以他的心性,又怎会如同梦中所发生的那般。 突然间,姜皎想明白什么。 院中的石榴花开始有了落败的迹象, 花瓣随着凋零, 却没见到有结果的迹象。 姜皎深吸一口气,面上又挂上从前的笑意来, 不论如何,现在这般其实很好。 没承想,一回身,就差点撞上一人。 姜皎低下头,看见月色之下的沈随砚。 他眉色淡朗,却有清隽清贵之态。 以前种种的深沉,如今都散去不少,转而是带有温情的目光。 姜皎葱白似的指尖嵌入到手中两分,在心底告诫着自个。 “王爷用完饭了?”她让人从面上瞧不出任何来。 沈随砚听见她的称谓,只一瞬,脸上的淡淡笑意就僵了起来,余下的便只有说不出的沉冷。 “萤萤喊我什么?”他缓缓开口,分明只有这一句,却也让人有些惧怕。 周围的婢女与小厮都察觉出二人的不对来,分明方才用饭的时候还是好的,不知现下为何这样。 姜皎面上出现几分的懵懂,“这般可有何不妥?” 她手的力道又朝里进了两寸,便看见沈随砚的眸色逐渐变得冷淡,虽眼风未抬,却只觉身上冷极了。 深秋快要来了,风似是转弯一般直朝人怀中钻,任谁都是受不住的。 姜皎却在此等的寒风中,听得一清二楚,“王妃说的是,并无不妥。” 说着,沈随砚平静的让观墨推他离开。 看见沈随砚逐渐远去的背影,姜皎咬着下唇。 眸中有些酸涩的感觉来,抬起头看向月亮时,只觉月亮都有些模糊,不似那般的明亮。 榴萼上前,有些不解,“王妃何必如此?” 姜皎摇头,“其实我从前都想错了,世家之中的婚姻,确实都有着不少的利益,如今我能同沈随砚敞开心扉,可若是日后出现夺嫡之后,又该如何呢,父亲又会如何,届时若不能解决好,便会使哥哥或是父亲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榴萼有些担忧的喊上一句,“姑娘,王爷不似是要如此的。” 但姜皎仍旧摇头,“就当我有私心吧,从前的事情难保沈随砚不会知晓,如果到时候当真他全都知道,也好有一些的退路不是。” 在心中暗暗同自个道:萤萤,你可是上京最负盛名的人,何愁寻不到去处。 后头的日子中,姜皎过的确实也肆意。 与沈随砚又恢复最开始成亲的模样,两人做事都互不干扰对方。 表面上的功夫与往常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姜皎觉着这样很是不错,但是心里头的酸涩却是止不住地放大。 可是这般的酸涩,突然间被一件事情给冲淡。 “表兄就要回来了!”姜皎手中拿着信件,眸中透出喜色,也有着皎洁,“他来信同我说,洛阳有许多珍奇的珠宝首饰,要不要给我带一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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