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提出要给阮桃些银子度过难关,一来知晓她虽娇弱,但却十分的有风骨;二来,纵使这一次给了,下次又如何,阮桃后头还会不会与她二人开口都是一个问题。 姜皎也敛了心思,下意识朝主位看一眼,正巧看见姜酿的目光传来。 孩子应当是累了,被乳母抱下去。 姜酿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朝她这处走来。 看见阮桃与慕听烟,姜酿打声招呼,“两位姐姐安好,二姐姐安好。” 此时阮桃与慕听烟正是烦着的时候,也没什么空与姜酿在此处说话。 姜酿缓缓坐下,如今她气色要好了不少,没与从前那般憔悴。 犹豫许久,姜酿还是开口问,“可是阮姐姐遇到什么麻烦事?” 姜皎不好将此事给说出去,只道:“也不算是麻烦事,小女儿家难免有苦恼。” 插混将此事给掀过去,姜皎问她,“孩子的名字准备何时起?” 一提及孩子,姜酿面上倒是透出一些少有的慈爱,也带着些淡淡的笑意来,“父亲已经在着手准备,应当是快了。” 姜皎点头,“那便好。” 从身后的榴萼手中接过木盒,姜皎递给一旁的姜酿,“方才人多,没顾得上给你,就当是我这个做姨母的一点心意。” 姜酿看着木盒,有些迟疑地拿过来,垂下头,虽未曾打开看,但是看见木盒上面的花样,是最好的师傅才能雕刻出来的,心头不免塞了许多的话。 心头有些堵,姜酿慢声道:“二姐姐,从前我——” 可姜皎却用帕子掩唇,直接将她的话语给打断,“欸,你也说了是从前,若是你今日不说,我早就忘记此事。” 姜酿看着姜皎的模样,还如从前闺阁中一模一样,没有半分的差别。 便连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都是相同的。 姜酿点头,“二姐姐说的是。” 她明了姜皎的意思,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哪里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席面之上散的差不多,许多夫人就又去到后院中喝茶闲谈,姜酿这个主人家自是不能走的。 姜皎与周氏说一声后直接与阮桃还有慕听烟朝前院与后院中间的院子走去。 自幼生长的府邸,定然是比旁人要熟悉的。 姜皎边带着两人朝那处走,一边说:“一会儿我寻个小厮去前院传话,段祁卿自然是会来的,他如今想要去娶你,而阮妹妹又是如此的态度,今日相邀,段祁卿不会不来的。” 阮桃点头,如今她哪里还管得了是不是会有人瞧见。 再如此下去,就要进上柱国那样的人家,段祁卿如此纠缠下去,只怕外头的人会说的更加难听些。 一想到卧病在床的兄长,还有父亲发间逐渐生出的白发,阮桃更是难受。 去到小院子中,姜皎将阮桃扶住石凳上坐下,“你在此处坐着,我去寻个小厮来。” 恰好有一小厮端着酒盏要去前厅送酒,看见姜皎赶忙道:“二姑娘安好。” 小厮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个喊错,连忙改口道:“王妃。” 现如今也不是在意这些时候,姜皎摆手,“你去前厅送酒水时,顺便寻下上柱国家的段世子,只说有位阮姑娘想要与他见上一面,问他是否得空。” 说着,姜皎从袖中摸出一锭银两放在小厮端酒水的托盘之上。 小厮连声道:“王妃客气了,小人这就去。” 姜皎挥挥手,看着不远处低落的阮桃,又看了眼在一旁安慰的慕听烟,思来想去,这才去她们旁边,“我已经与小厮说了,不一会儿段祁卿就来了,无事的。” 阮桃点头,不时用绣帕擦着面上的泪珠。 可不想,等来等去,还未曾等到段祁卿来,竟然先等来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宁司朔到时,看见的就是姜皎站在桂花树上,头上珠钗晃动,树影摇晃间落在她面上的光影更显妩媚。 与从前相比,她长高了许多,再也不是从前那副小姑娘的模样。 宁司朔温润的嗓音在小院子中响起,“表妹。” 三人都被这道声响给吸引过去,离得最近的姜皎,秋眸中开始有些困惑,可是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时,眸中就现出不少的光亮,“表兄。” 没想到三年之后再见,表兄依旧是这般温柔如玉的模样,与他之前离开时没有半分的差别。 姜皎秋眸中映衬着的全是笑意,提着裙摆小跑到宁司朔的身前,可突然又如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脚步,站在原处没有再动。 宁司朔唇角勾起些弧度,又缓步靠近,“还在生气?” 姜皎秋眸底染上些泪珠,一瞬间就想到当时宁司朔不管不顾就直接离开的模样,“表兄走都走了,还回来作甚。” 宁司朔本是想伸手摸她发顶,但记起她如今身份,又将自个的手给放下,“看来萤萤还未消气,” 姜皎跺下脚,他行军在洛阳的三年,身上也没染上半分行伍之人的模样来,反倒还是从前那般书生气。 “不气不气,我可不气。”姜皎将头给扭过去,不愿承认自个如今的情绪,“当初是表兄自个要走的,我生什么气。” 她这般赌气的话便是生气的表现,宁司朔没说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支珠钗来,“之前在洛阳时,看见有处店家在卖这等檀木,听说是北海那边产的,如此一块木头仅能做成三支,我看见便觉着,这是最适合你的了。” 眼前的簪子虽平平无奇,但是凑近却能闻见阵阵的香气,且香气经久不衰,可持续百年。 姜皎闷声道:“我以为,表兄早就忘了我这个妹妹。” 宁司朔想将木簪插.在她发髻中,但是想到什么,最终又放在她跟前,“这不是,来同表妹赔罪。” 桂花香气四处蔓延开,整个小院都是醉人的气息。 姜皎咬着下唇接过,指腹在不断的摩挲着手中的木簪。 宁司朔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要走的,他本掌着禁军,前途无量,可洛阳边界不太平,总是有山匪作乱,圣上觉着事情不太平,似有人故意为之,且这群山匪也并不像是寻常山匪,劫财劫色,他们更是夺人性命,不少人告之官府,结果没过几日就不了了之。 此事圣上颇为在意,这才派了宁司朔带一千精兵前去,不想这一走,便是三年。 姜皎眼眶莫名红了,“表兄这三年,并未给萤萤写过一封信,萤萤还以为,表兄早就已经将我给忘了。” 宁司朔无声淡笑,“表兄怕萤萤还生着气,若是写了,萤萤不肯收,表兄在那偏僻地界都会觉得内心煎熬。” 姜皎眼眶莫名红了,泪水似珠串一般悄然落下。 宁司朔见状,拿着帕子帮她擦拭着眼泪。 可不想,小院处又进来两人,惊扰到在一旁看的慕听烟和阮桃,却唯独没有惊到旁边站着的姜皎与宁司朔。 沈随砚是宴席开后才来府上的,知晓他来,姜翃还特意出门前去迎接。 “是小婿来晚,让岳父费心了。”沈随砚拱手,让姜翃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姜翃连声道:“姑爷事情繁重,无妨的。” 但是心中却在不停的嘀咕,分明是个闲散王爷,倒是事情还不少。 低调地坐在席面上,身旁的人毫不意外是段祁卿。 段祁卿倒是肉眼可见的变瘦不少,沈随砚睨他一眼,“怎得,为情所困?” 段祁卿举着酒盏的手一顿,随后直接将酒盏中的酒水给喝下,“我究竟哪点不好,她竟不想嫁我,哪怕是到这个地步上,她仍旧不愿,分明,只要她一句话,莫说是她的兄长,就连她父亲我都会多提携提携。” 沈随砚内心有些无言,面色依旧淡然,“你如此这般,如何能讨她欢心,她要的并不是权贵,而是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段祁卿眼尾都泛着红,将酒盏放下看着沈随砚,“我待她如何没有真心,她是我头一次喜欢的姑娘,只要她想要,莫说是荣华富贵,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给她摘下来。” 他身上酒气熏天,越说还越发委屈起来。 沈随砚一掌将他给拍开,眯着眼睛看他,“你若是如此想——” 下一句话卡在唇边,沈随砚有些不知怎得开口。 想起近些时日姜皎的态度,他自嘲笑下,自个都是如此,如何还能教旁人。 没一会儿,他也端起酒盏一杯杯的下肚。 两人不似来吃席面,倒是像及了买醉的人。 只是周遭的贵公子们都没有敢靠近,这两人,不知今日是怎的,倒是受窘一样。 不想此时,一小厮过来对着段祁卿道:“桂香院处,有位阮姑娘想要见段世子一面,不知段世子是否得空?” 段祁卿晕乎乎的道:“阮姑娘。” 方才神智还不清醒,可是一听见这一名字,就立刻似又活过来一般。 手中的酒盏掉落在地上,他扯着沈随砚的衣袖,“你听见没,阮姑娘邀我相见,她定是想通什么,定是明白我对她的真情,这才邀我。” 沈随砚握着酒盏的手逐渐紧了,眉心直跳。 狭长黑眸中是压不住的戾气,不知有多克制才止住想要打段祁卿的冲动。 小厮看见段祁卿这般,一时不知是走还是留。 段祁卿倏地站起身,酒也醒了大半,不由分说的直接推着沈随砚朝前走,“今日你可定要陪我一道去,我要让你瞧瞧,阮姑娘并非是不愿搭理我。” 后头的观墨与观砚看见自家王爷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样子,却又不好上前阻止。 观墨问着一旁的观砚,“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将段世子给敲晕。” 观砚淡淡道:“王爷并未动手,就证明他还能忍。” 沈随砚对着段祁卿道:“放手。” 段祁卿也不知如今是酒醒还是没醒,摇头坚定说:“不放。” 沈随砚鬓角处跳动的厉害,这个醉鬼,路倒是不会走错,还走的如此平稳。 索性不与他计较,留在席面之上也是无事的。 只是两人一到,段祁卿的目光首先是被站在一旁的阮桃吸引过去,而沈随砚,则是十分精准的捕捉到姜皎与宁司朔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满树花香下,姜皎与宁司朔站在一处。 裙摆与衣袍因风的作用而交缠在一起,一人玉树临风,一人娇柔婉约,在一起是说不出的般配,可是沈随砚只觉着刺目极了。 姜皎与宁司朔并未发现不远处沈随砚的身影。 站的有些累,她同宁司朔坐在石桌之上。 宁司朔看着茶水不免轻笑,“这么多年,表妹还是喜欢喝香片。” 姜皎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一贯嗜甜,旁的茶加了蜜糖总是觉着失了本味,还是香片最对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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