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越九川的脸色微沉,不虞道:“还真住进了舒家的园子里?” “太子殿下又未隐匿行踪。这种事,你不是一问便知?何必找我求证。”梅晏之神色淡淡。 越九川的随侍姗姗来迟,焦急不安地走上前来:“公子,邱玉夫妇二人早已叫人带走,没了消息了。” 梅晏之与周亭月有几面之缘,对邱玉夫妻的事也略知一二,闻言轻笑:“看不出来,越大公子竟然是为了挚友奔赴此地。” 两人间夹枪带棒的也没意思。梅晏之微微颔首,欲要提步离去。 越九川伸臂一拦,似笑非笑地看向梅晏之。 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看对方不顺眼的缘由。 越九川道:“你不与人争,是你本就高攀不上。我自是与你不同。” “是么?我怎么听闻早有尊长为你说和,周家小姐与你似乎要定下婚约了。还没来得及道一句恭喜。” 梅晏之声音温和,越九川听罢,却隐有发怒的迹象。 梅晏之目不斜视地从越九川身边走过。越九川看着梅晏之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扬声道:“他们并非良配,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句话说得十分笃定,梅晏之身形微顿,回身看向越九川。 越九川毫不心虚,胸有成竹的模样引得梅晏之眉心微拢,而后脸色微变。 “看来你也不笨。”越九川转了转手中的马鞭,下颌微扬,“我没说错吧?这一关怎么迈得过去,除非真是不要性命了。” 越九川说罢,便上马扬长而去。 - 青州再是繁华,在见惯京城豪奢场面的纨绔面前也不够看。越九川纵马逛了半个时辰,便兴致缺缺地打道回府。 跟随而来的近侍还算机灵,知道他最近很是心烦,把其他事都安排得十分妥帖,让他找不到错处。 越九川来青州只为两件事,作为心腹,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回禀了舒沅的去处。 越九川百无聊赖地在院中练了几招,听闻后立即丢了手中剑进了湢室,又着人挑了身新衣。万事俱备后改乘马车,徐徐驶向李家摆宴的酒楼。 小厮打听好舒沅所在,越九川要了个位置绝佳的雅间,推窗便能看到对面演奏的乐工,也算能窥得半分宴席上的景象。 庭中花树繁茂,亦可作为遮掩。越九川倚在窗边自斟自饮,丝毫不担心被人发觉。 壶中已空,正想唤人上酒,对面却有了动静。先是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交谈,而后门扇推开,越九川便看到舒沅从里间走了出来。 半明半灭的灯光下,舒沅一身绿衣,只是站在那里与人说话,便令人见之难忘,心驰神往。 越九川知道她是不会饮酒的,但双颊娇粉,看得人心中发痒。 举杯饮尽最后一口佳酿,越九川皱了皱眉,她从小便是这般好看的吗? 麻烦至极,容易惹哭。 谁对她笑便愿意跟谁玩。 连好坏也分不清,就爱跟楚宜沈彻那样的傻子玩在一起。 简直有数不清的缺点。有时候还不顾身份,居然和一些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蠢货有说有笑。 不过她也有很讨人喜欢的地方。越九川心想。 乖巧听话,善解人意。定远侯府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姻亲,颇得圣宠又懂得分寸。 细数下来,京中少有男儿能与她相配。他胜过旁人许多,正是她的佳偶。 念及此,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越九川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不知她和身旁的女子说了什么,越九川看到她似乎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眼,眸中笑意未散,粉唇微弯,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 越九川心如擂鼓。 就算不与周淑尤相比,她也是极好的。 丢开杯盏,越九川揉了揉额角,唇边笑意未减,显是极为快活。 随侍取酒过来,却见主子似乎没有再饮的心思,轻手轻脚地将酒壶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开口问询:“府中来了两封信,一封是侯爷写的,另一封是二爷递来的。主子您看……” 越九川不耐烦道:“都烧了。再有新的也不必问我。” 随侍垂下头颅,连声应是。 家中以为周淑尤与他是良配,虽还未在明面上提起,两边长辈私下里已通过气,只待他去见上两面,便能上门提亲了。 想起周淑尤那谁都瞧不上的样子,越九川便觉得好笑,他也是看不上她的。 来青州前,越九川想看看赵家的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要拒绝长辈看中的这桩婚事,他只能在出身更好的姑娘当中找,否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越九川头一个便想起了舒沅。舒沅性子软,又长得好看。虽身子弱了些,他又不是养不起。 见面之前,越九川想,她如果做了他夫人,应该是十分令他省心的。 见过她后,越九川觉得麻烦一点也没什么。 心思已定,剩下所要做的便只是探一探舒沅的心意,再静候时机。 - 薛承璟发热那几日,舒沅时时陪在他身旁,又带他出门散心。待他稍有好转,舒沅便接了李家兄妹递来的帖子,除此之外,亦有许多事要忙。 她只是管一管知仁堂还有书院的事,倘若凑巧堆在同一日,便有些应付不过来。舒沅不能太过劳累,因而她一旦有事,便会先行处理。 薛承璟歇了两三日,舒沅原以为他也该忙上一阵,便让春桃传话请他在酒楼共用晚膳。 春桃刚走不久,舒沅从房中出来,正准备去见李家妹妹,不过是低头看路的功夫,便叫薛承璟堵住去路。 薛承璟身着黑底织金锦袍,矜贵清俊,是很适合会见官员处理政事的装扮。 舒沅仰脸看他,笑意盈盈:“我方才还让春桃去找你,没想到我自己传话更快一些。” 薛承璟颔了颔首以示知晓,而后道:“我今日没有发热。” 舒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薛承璟很配合地倾身俯首。 看她放下心来,薛承璟握住她的手,嗓音微哑:“抱歉,是我有些心急了。” 舒沅还没听懂他的意思,腰后便覆上一只大手,他稍一用力,她便陷入他怀中。 借着假山遮掩,薛承璟将她禁锢在身前。舒沅没有退却的余地,只能任他施为。 李家妹妹在花厅等她,她今日还特意梳了好看的发髻,用上李家妹妹给她的新簪。想着后面可能被人发现端倪,舒沅完全不敢乱动。 薛承璟将她松开后,舒沅先抬手扶了扶发簪,这一分神,她发现他的目光又开始在她唇上流连。 舒沅眼眸水汪汪的,好像当真被谁欺负一场。而薛承璟依旧端方稳重的样子,哪里像方才对心上人做出这等事的郎君。 亏她方才满心以为他赶着去府衙处理政务。 “你就不能多想一想正事?”舒沅脸颊红得能滴血,觉得自己简直没法见人了。 薛承璟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质问,有一瞬怔愣,而后,他勾了勾唇:“沅沅以为,这在成婚后是正事吗?如果是,那我有些期待了。” 舒沅原是又羞又恼地瞪着他。闻言,彻底没办法再承受他的目光,转身快步逃开了。 薛承璟心情极好,今日所有见到太子殿下的官吏一看便知。青州府衙连日的阴云一扫而空,担惊受怕的几位官员暗自捏了把汗,几乎以为这是苦尽甘来了,只准备下值后让软避祸的家眷回到城中。 越九川进到府衙时,恰好与周亭月同行。 周亭月亦知晓越九川与赵家的渊源,沉默后劝道:“证据确凿,越公子即便想从中调和,也只是徒劳。” 这事越九川早已知晓,只是京中众人皆知他与赵逸早年的交情,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显得他过于绝情? 即便这事没有指望,也没有关系。 而舒沅和薛承璟,总归是没有可能的。这一点,甚至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她便会明白这一点。
第123章 ◎只有她◎ 青州地势特殊,既然有药材这一生财之道,府衙中诸位官吏或多或少能从里面谋取些银钱。自从万余县出事,手头向来宽裕的几人便没能睡个好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太子殿下归朝后经手的事不多,但手段心机显是胜于其他几位皇子,从不心慈手软。心里有鬼的官员免不了多打听一些,可一旦从心腹那处得知殿下是如何整治狱中嫌犯,便开始头疼脑热的犯病。 那些重犯不分时势,天理难容,但殿下的手段也太过残忍,哪怕是几十年的狱卒也不一定知晓那些折磨人的法子。 衙役引来周亭月、越九川二人,正满头大汗回话的官员觑空抹了抹额头,面红耳赤地弯腰行礼。 血腥气扑鼻而来,越九川神色微动,目光往深处一扫,便见得横在桌上的铁钩银针,刑具上尤带着斑斑血迹,色泽鲜红。 越九川朝此间管事的穆金看去,目光别有深意:“诸位办事想来是日夜不辍了,可有问出什么要紧的线索?” 穆金暗自惆怅不已。这差事真不是常人能做的。 先是那许家夫妇持刀相向,再有邱玉二人殉情而死。这官商勾结牟利的案子,到头来竟没一个活下来的证人,只剩下一些自身难保的小鱼小虾。 这些天把牵涉其中的管事账房关押起来,用刑时担心下手太重,不小心将人弄死,又怕太过轻巧,这些人抵死不认。无论哪种情形都难以交代。 穆金看了眼薛承璟,心想方才太子殿下并未挑出错漏,便不卑不亢答道:“我等职责所在,为朝廷尽心乃是本分。这些天撬开他们的嘴,却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 穆金视线微动,续道:“再者,周小将军亲自带人搜查,实是证据确凿,赵家没有脱罪的可能。” 一瞬间,周遭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忽地紧张起来。 越九川扯了扯唇角,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瞧,还没定罪,哪来的脱罪一说?哪怕证言都摆在案上,也要按章程来走,是也不是?” 薛承璟手中拿着签字画押的口供证词,修长的指节微曲,像在书房焚香阅书般雅致淡然。 周亭月一身正气地站在几人之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氛围不对,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只安安静静杵在一边。 “听说不仅是梅晏之,殿下到了青州,身子也有不适。殿下千金之躯,还望珍重。”越九川道。 薛承璟翻至最后一页,眼皮微撩,辨不清喜怒,声音淡淡:“你既来了,便去狱中走一趟。你无病无灾的也好,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越公子放心,府衙的大牢设有隔间,公子若看不下去,便在小窗看上一眼就好。”穆金适时开口。 越九川眉心微皱,险些没维持住脸色。 穆金一路带着越九川踏入关押嫌犯之地,越九川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对青州这地方的印象愈发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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