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昭明点头:“我酒量一般。” 宋也川笑:“没事,那你少喝点。” 半个时辰后,宋也川脸颊微红,好看的眼睛带着潋滟的光:“昭昭,我真喜欢你。看到你就觉得很开心。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能和你说这些话。” 温昭明看他还要给自己倒酒,连忙按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喝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宋也川拉着温昭明的手:“昭昭。” 温昭明:“?” 宋也川眼中含着笑,垂着头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柔柔:“昭昭。” 温昭明看着他一字一句:“往后,你不许和任何人喝酒了。” “嗯。”宋也川安静点头,“我只和昭昭喝。” 宋也川眼眸空濛,定定地看着温昭明,倏尔又笑:“怎么办啊昭昭,我真的好高兴。” 他眉眼清秀,眼波轻柔,看上去颇有几分风情,温昭明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十分高兴,一面给他倒茶,一面对霍逐风说:“去公主府。” 翌日,宋也川从陌生的床上醒来,宿醉的头痛让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眉心,温昭明从屏风后走进来,宋也川疑惑问:“昭昭,我为什么在你府上。” 见他迷蒙的看着自己,头发披散,眼眸清润,温昭明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领:“昨日还和我恩爱云雨,今日怎么穿上衣服便不认了?” 宋也川如遭雷击:“什么?”他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的确和昨日穿的不一样,他茫然地抬起眼睫:“不可能,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温昭明走到他床边恶意的一笑:“怎么不会,昨天夜里,我看你会得很呢。” 听她说到这,宋也川也听出了她在开玩笑,忍不住叹气:“你怎么这样欺负人。” 温昭明倚着桌子,漫不经心地睨他:“你若再不出门,你这状元郎便要在恩荣宴上姗姗来迟了。” 宋也川迟疑:“那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 “你还记得你在马车上说了什么吗?” 宋也川老实摇头。 “你说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宋也川笃定摇头:“你在骗我。” 温昭明的目光扫过秋绥冬禧:“她俩都听见了。” 见她二人都点头,宋也川还没来得及说话,窗外霍时行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宋木头,我也听见了!” 宋也川的身子有些僵硬,他看向温昭明:“殿下,下回能不能劝着我点。”他耳缘微红,神情认真。温昭明点头:“你放心,下回不让他们偷听,你只和我一个人说。” 宋也川:“……” * 所谓恩荣宴,不过是给这些新科进士们一个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朝中有不少人看不惯宋也川,就连今年的榜眼谢庸也是如此。宋也川举着杯走到谢庸面前时,他视若惘闻,径直走过。裴泓显然没有听说过宋也川的过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似乎对你颇有微词,可是你私下里惹了他们?” 宋也川道:“或许是吧。” 裴泓安慰:“没事,也有很多人看我不惯,我同你一道。” 宋也川含笑颔首。 恩荣宴有个最特殊的环节,便是由明帝亲自为进士们簪花。所以恩荣宴又成为簪花宴。除了状元之外,每名进士所簪之花皆为剪彩,上悬一枚镂有“恩荣宴”三字的铜牌。唯独状元所簪的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缀以金牌。 宋也川走至明帝身前,跪地俯首,明帝将簪花插于宋也川的冠上,目光平静。宋也川再次行礼,低声道:“多谢陛下。”明帝神情冷淡不置可否,宋也川跟随着礼部官员起身退了下去。 有了前车之鉴,宋也川深知自己酒量不佳,故而袖中藏一巾帕,于无人处悄悄将酒吐出。 温兖今日专门来和宋也川碰了一杯,众人只道楚王有惜才之心,殊不知酒杯相碰间,温兖漫不经心道:“进士授官大都从翰林院做起,你且稍待几日,本王找由头擢你入户部。” 宋也川一朝新贵,在朝中本就点眼,若不几日间便擢入户部,只怕更要被有心人腹诽。他神情如常,喝掉了杯中的酒:“多谢王爷。” 活在众人的非议中的时间久了,宋也川反而更平静了。 辛辣的酒液流入喉咙,他红着脸微微呛咳几声,喝了杯茶才平复下来。 * 宴后,新科进士们皆从东华门而出。众人穿着青黛色的斓衫,冠上簪花,远远看去只觉得赏心悦目。东华门外,已经有各家的马车守候多时。 宋也川原本想走路回去,却又觉得自己的装扮太过点眼,进退两难间却见霍时行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他对着他挤眉弄眼,显然是让他过去。 先开车帘,果不其然便看到了百无聊赖的温昭明。 她柔柔的目光望向宋也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宋也川本就是金质玉相,今日穿着青黛斓衫,更衬得他姿容胜雪。 大梁男子中确实有文人雅客喜爱簪花,各色花朵簪入冠中,春日簪芍药、夏日簪石榴和茉莉。 牡丹芍药蔷薇朵,都向千官帽上开。诗中说的便是此般风流雅态。宋也川从不簪花,平日里束发只用木簪,所以今日这般骤然装扮,竟显示出一种另类的写意与风流来。 宋也川的手向自己的冠上摸去,想要将簪花取下。温昭明却笑着按他的手:“为何要取,此般鲜妍明丽,我还没有看够呢。” “殿下。”他叹息,又有些赧意,温昭明侧眸看他:“我说的是花,又不是你。” 宋也川安静说:“陛下之前说过,不许也川再同殿下往来,我们如此这般若是被陛下知道……” 温昭明道:“我们哪般了?我不过是见你没有马车,走路辛苦,恩赐你一番罢了。” 宋也川知道温昭明伶牙俐齿,且喜欢胡搅蛮缠,她性子又娇,更深说不得,索性闭嘴。 他身上带着一丝酒气,温昭明凑近嗅了嗅:“喝酒了?” “一点点。” 温昭明上下打量他:“你没有拉着别的女郎乱说话吧。” 宋也川有些苦恼:“殿下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那我可不知。”温昭明拿起银叉扎了一颗樱桃,缓缓伸到他唇边,“也只有我这样待你好,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换做别人,只会嫌弃你。”
第52章 公主明眸皓齿, 笑起来盈盈如玉,潋滟的红唇比樱桃还要旖旎生光。 宋也川想抱抱她,却又有些赧然不敢上前。 在二人的相处之间, 总是温昭明更为主动些。他想好好将她抱在怀里,又怕自己突兀惹她不快。就这般纠结了许久,马车已经开到了府门外,宋也川也没能下定决心。 * 三月初七, 卯时一刻。宋也川、裴泓和谢庸三人由内侍引着向翰林院走去。 依照惯例,宋也川被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纂, 余下二人授官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三人进入翰林院后,有专门的人对他们讲授翰林院的一些规矩。今日是他们三人头一日来, 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待到内侍离去,宋也川温和对谢庸说:“谢兄, 前两日宴上太过仓促,也没有来得及和谢兄叙话, 还请谢兄勿怪。” 裴泓心想那天明明是谢庸不想理你, 你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呢。 果然见谢庸冷淡道:“我对公主家奴没有兴趣。” 正在一旁支着耳朵偷听的裴泓骤然一愣:“公主家奴?” 谢庸看他:“你不曾听过他的名字么?宋也川在京中实属如雷贯耳。他不单单是罪臣, 更是宜阳公主面首。” 裴泓楞楞地看向宋也川:“他说得都是真的?” 宋也川平静地摘下自己的巾帽露出额上黥痕:“是。” 裴泓有些恼怒:“多亏我如此信你, 向你袒露心扉, 没想到你本就是公主的人!” 谢庸有些疑惑:“什么心扉?” 裴泓自觉丢人:“不提也罢。” 三人在翰林院中各找了一张桌子,不再说话。 一直待到午后,大家都结队去吃饭,裴泓本想和谢庸一同去, 却见宋也川一个人坐在桌后默默抄写着什么, 姿态无端透露出一丝伶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罢了, 我本也不是不坦荡的人,此事作罢,往后我也不会再提。去吃饭吧。” 宋也川缓缓停笔,和气道:“是我有错在先,只是实乃难以启齿,多谢裴兄不怪罪。” 他把笔放在笔架上,与裴泓一道走出门,裴泓不是个心思重的人,看着外头红墙黄瓦,只觉得心情愉快舒畅:“果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也川,相信我们励精图治,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若是能在我告老还乡之前熬到五品,或是能去六部任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他看向宋也川:“我相信你也可以的。虽然旁人说你依附公主,但我认为宋兄断然不是这样靠公主上位的人。” 二人正说着,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红色官服的陌生脸孔,他先是上下将宋也川打量了一通:“你是宋也川?” 宋也川作揖:“是。” 那人哦了一声:“收拾收拾东西,户部侍郎点了你的名字,说如今户部缺一位算师兼文书,把你暂时借用过去,你往后便去户部应卯,不必来翰林院了。” 裴泓看着宋也川的背影忧伤的想,原来真的有人的起点便是他梦寐以求的终点。 他看错了宋也川,这人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也川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只笔和两本书外别无他物。他将东西放入书奁里,翰林院里便有人阴阳:“要我说,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用,还得是学会跟对了人,哪怕是跪着做裙下臣,也比咱们这么苦熬着强上千百倍。” 宋也川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神色如常地将书奁抱在怀中。 走出翰林院的门,天光正盛,池濯穿着官服在门口等他:“我送你。” 宋也川笑着摇头:“你若是与我关系太好,只怕会被人孤立。” 池濯冷笑:“这群人酸得很,就算你不在,我也不喜欢和他们来往。” 于是宋也川没有再劝,二人沿着长街一路向南走去。暮春的风温软柔和,池濯突然问:“你后悔么?这样的事今日不会是第一回,也不会是最后一回。你这一辈子,身上都会打着这样的烙印。原本你同裴泓谢庸一起在翰林院熬上几年,大家对你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如今你这般点眼,我知道必然是楚王的意思,可他们都只会把这些算在公主身上,你不怕大家误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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