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顺着耳边滑下,停在了嘴边,身后双臂还紧,迫使唐朝朝踮起脚来迎上去。 亲吻不过两息,慕饮秋松开了她,眉眼弯着,唇角扬起,伸手擦去唐朝朝眼角因激动而涌出的一小颗泪水:“你这样,旁人或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唐朝朝后退半步,手掌胡乱将脸抹了一把,问道。 慕饮秋为常韦然做事,是为了将看似在宫中治病,实则被禁锢皇宫的白长娇带出。而白长娇如今还在长康宫住着,这个时候同意与唐朝朝离开,无异于放弃白长娇。 慕饮秋:“我对于常韦然,并没有太多用处。只要不帮着大程军队抵御漠国就是最大的作用了。如今他显然有了更好的人选,我已是废棋了。” “更好的人选?”唐朝朝垂眸思索片刻后,抬头看着慕饮秋说:“可你母亲呢?你不管她了吗?” 慕饮秋摇头:“皇帝既然逼来神医,母亲定然不会轻易出事。更何况,常韦然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他不敢对我母亲有非分之想。” “那我们……回家吧?”唐朝朝眼巴巴地望着慕饮秋。 直到看见慕饮秋微微颔首,她欢喜地上前主动抱住了他,小声道:“你放心,只要你还活着一日,再苦再累,我都不不会放弃治好你。” 莫说是神医亲口说出有解法的巫蛊之术了,就算是那人无可控之力,服之必死,天下无解的毒或病。只要她唐朝朝还在世一日,便不可能听天由命,任由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心爱之人再一次离她远去。 院中,江锦拳头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唐朝朝正好对这门,一眼便看到了,连忙松开慕饮秋,向后退了几步,脸颊立马烧红起来。 慕饮秋一脸淡然,并不介意他们之间的甜蜜被旁人看到,否则长安也不可能满城都知道他们二人关系极好。 江锦强忍着笑意,绷着脸说道:“那个,我师父说你可以进去了,他就在那位宋大哥房中。” 慕饮秋颔首:“辛苦小神医跑一趟。” 临走时,慕饮秋还笑意盈盈地看了唐朝朝一眼。唐朝朝似是被雷劈了一般,浑身酥麻,半天没有动作。 直到慕饮秋拐出院子,江锦兴奋地蹦到唐朝朝身边:“这般主动,实在少见呐!” 唐朝朝拍开江锦,红着脸道:“你莫要拿我取乐。” “好好好。”江锦笑道:“不过你们今日是怎么了,一从皇宫回来,就见你神色不对,还一直躲着他?” 唐朝朝疑惑道:“你知道去的人不是沐启良?” 江锦捂住嘴,暗骂自己多说。在唐朝朝威胁的目光下,叹了口气,妥协道:“我也不是有意瞒你,都是我那徒儿叫我不要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她说着说着埋怨起来:“谁知道事情最后变成如今这样,惊喜不惊喜我没看出来,倒是给我送来不少惊吓。还以为你们此去皇宫生了矛盾。不过看方才那样,我倒是多余担心了。” 唐朝朝无奈:“我看你马上就要被你那人精徒弟给带坏了。” 沐启良揉了揉酸痒的鼻子,挠了挠头讷讷道:“谁骂我了?“ 此时慕饮秋才从屋外进来,冲着神医行礼。 宋胜甲已经清醒,见到慕饮秋便要下床跪拜,被慕饮秋一个眼神镇住,只好躺会去,抱了抱拳以示礼数。 神医颔首回礼,随机说道:“你想见我,是为了问你母亲的病情,还是你自己的病情?或者……并不是来问病?” 慕饮秋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神医神机妙算,我此番,的确不是为看病而来。” 他看着床上的宋胜甲,淡淡道:“晚辈此番,是想向前辈请教,我此后的路。” “你不走仕途,倒是这一生中除了选女人以外,最正确的选择。”神医语气丝毫不因为面前之人的身份而稍显客气:“你感情太多,虽不算蠢笨,但也易意气用事。这种人在官场尔虞我诈之中活不长久。若是活下来,便又是另一个极端。” 慕饮秋并不蠢笨,甚至比在文官集团中许多官员要有手段,有本事。可正如神医所说,他太容易为情所困,包括他选的媳妇,也是这样的人。 不管是仇恨,母子情,兄弟情还是爱情,都足以支使他们为此不惜付出一切。而这,则是官场大忌。 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意味着他全身上下都是软肋,只要随便取其一,便能牢牢扼住他的咽喉,死活从此不再掌握于己。 慕饮秋当然了解这些,他虽是武将,但同在庙堂,难免要与文官打交道。况且他在众文臣眼中如同肉中刺,不除不快,交流更是密切。 慕饮秋又出生在文官之家,慕家上下基本都仕途,只出了他慕饮秋这一员武将。在他没有选择进军营前,接受的都是为官之道的教育,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官场规则。 他本就是为了逃避这样的命运,他不想和父亲兄长一般,将感情埋藏心底,甚至有时还能狠心抛弃。 十二岁那年,他便确定自己绝不是那为文臣的材料,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定习武报国。 众人皆以为他慕饮秋是个不通感情的嗜血战神,却忘记了,从军之人往往才是最重感情的人。 “还请神医明言。” 神医目光扫过屋内三人,最终落在那半开的房门外,黑暗的院落中,飘起的那些星星点点的微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好似不止在对慕饮秋一个人说: “你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不是吗?” ----
第49章 第二日一早,唐朝朝还埋在被窝中睡得迷糊,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孩童啼笑之声。那声音先是隐隐约约,从很远的地方飘摇而来,后越来越刺耳,直至将唐朝朝吵醒。 “哪来的孩子?”唐朝朝郁闷地推开门。 她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踏实的好觉,却偏偏有人来扰她清静。 揉了揉眼睛,缓缓适应了刺眼的日光,才看清那个站在院中的小男孩是谁。 他一身浅绿色短袍,蜷曲泛着黄的头发披在脑后,两颗小虎牙搭在下唇上,见到唐朝朝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张开手朝着唐朝朝跑了过去。 “阿央?” 阿央抱住唐朝朝,亲昵的在她身上蹭了蹭,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很是讨人欢喜。小男孩的声音仍然是软糯尖细的,漠人幼年时都像个糯米团子,白皙圆润,个个可爱。作为漠国小王子的阿央,自然更是可爱的让人看过一眼,便觉得心都被融化了。 阿央笑嘻嘻地说道:“阿央好想阿姐,好想阿爹阿娘。” 唐朝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慕饮秋就站在院外,看着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二人相逢的画面,脸上挂着浅笑,还有求表扬的表情。 唐朝朝摸了摸阿央的脑袋,温声道:“阿央乖,阿姐给你买糖葫芦。” 慕饮秋叫人先把小阿央带去一边玩,对唐朝朝说道:“阿央一直在隆德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是漠国王子。” “隆德全?帮主莫非也成常韦然的人了?”唐朝朝吃了一惊。 常韦然想把阿央藏起来,自然不可能自己带在身边,也不会任由不信任之人看护。如今阿央一直在隆德全身边,便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便是他一开始就是常韦然的人,借送唐朝朝之由,悄无声息,不引人注目的将阿央带来长安。 其二则是慕饮秋派去常韦然身边的卧底,方便随时接阿央回来,保证小家伙的安全。 但唐朝朝以为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甚至慕饮秋在望都的行踪暴露,与他也脱不开关系。 慕饮秋点头“嗯”了声:“隆德全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不过就是负责照看一下孩子。只是想要把阿央带走几乎没有可能。” 说完后,慕饮秋神情严肃地看着唐朝朝。如此这样,便是彻底断了唐朝朝想要带阿央一起离开的念头。 阿央的漠国王子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他随时都会置身险境。常韦然亦是紧盯着这孩子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不对劲,阿央被抓回去,此后的日子,可就不似现在这般舒坦好过了。 唐朝朝心沉了几分:“可把他一人留在长安,我多少都有些不太放心。” “常韦然不会让阿央出任何纰漏,他想利用漠国攻打大程,必然也是要与漠国达成交易。阿央一死,他也活不长。” 慕饮秋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改了口,道:“我已经上书自请回定州养病,无事不回都,诏则复命。应当不会有阻碍,少则二三日,多则半月便能出发。” 唐朝朝此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知道慕饮秋说的那些道理,但那日带父母走时将这孩子忘在这里已经很是愧疚。如今还要任由他一个人在这狼虎窝生活,道理再大再缜密,心里也难免会有不安。 “我知道了。”唐朝朝微笑着说道。 慕饮秋拉起她有些凉的手捏了捏,安慰道:“阿央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漠国,与我们关系越疏远对我们越好。早晚都是要天各一方的。” 唐朝朝低下头,五指扣在慕饮秋指缝之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常韦然谋算之深,怕是在北境之战,大程仍处于劣势时便已然埋下种子,直到如今,也只是长成了一颗小树,真正长成一颗大树时,尸山血海,在所难免。 消息传给阿喜时,唐朝朝对他说:“此去可能归期遥远,条件或许会差上不少,你若想留下陪伴双亲和她的话,也可选择留在长安,任务就是打点一下将军府,月俸照旧。” 这是慕饮秋交代给唐朝朝,要她一定要转告阿喜的话。他对阿喜总是严厉,担忧自己出口会左右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故令唐朝朝代之。 其实他原本是想直接下令让他好好待在长安,跟父母亲人,还有……恋人培养培养感情。 虽然他们相处仅仅一年,但心中早已将彼此当作了密不可分的战友。阿喜没有经历过战场的生死同袍之谊,却也是个极为讲义气的孩子。在慕饮秋将他挑走的那一刻,心便只认这个将军了。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乃将军亲自挑选的亲卫,自入职第一日便立誓,此生随从将军马后。将军去哪,我自然也要跟着去哪。” “你们去哪啊?我也要一起!”江锦从门后探出头,笑嘻嘻地道。 其后跟着的沐启良也从院门走进来,嘴角上翘,言语相比从前愈发宠溺:“师父要走,做徒弟的自然也要随往。” 唐朝朝无奈道:“你们一个个放着好好的长安不住,偏跟我们去那偏僻之地做甚?” 沐启良折扇一挥,扇面哗的一声打开,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剩下两只弯着的眼,不着调地说道:“你们想撇下我们去过那神仙般的二人生活,我们偏就想去瞧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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