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绵低着脑袋脸红地感受了会儿,屈了屈手指,继续抬眼,这次对上了严梦舟燃着火焰般的双眸。 施绵已分不清感受到的心跳到底是谁的,在他的视线下眨动着眼睫,抓着他胸口的衣裳,迷糊道:“我摸过了你的心跳,但是你不能摸我的。” 真奇怪,她的声音都变得黏糊糊的,好腻人。 严梦舟从没想过要摸回去,听她这么一说,非要问上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 “姑娘……嗯……”施绵隐约其辞,支吾了下,看见严梦舟低头朝她心口看去,心中一臊,赶忙用手臂护着。 严梦舟移开眼,撩了撩衣袍,稍微撤开,然后双臂向她后背与膝下探去,轻轻松松将施绵从地上抱了起来。 把施绵放回到床榻上,他弯下腰道:“我走了。” 施绵点头,让他再靠近些。 严梦舟以为临别要再亲一亲,低头凑近,在施绵捧住他的脸后,顺从地放松,接着脸颊猛地被掐了一把,疼得他“嘶”了一声。 施绵松开手,板着绯红的脸道:“我没答应,就都不可以,肢体和话语调戏都不可以。” 她没经验,反应慢了点,但还是能想通的,谁也别想欺负她。 严梦舟深深看她一眼,直起腰去了外间,没直接走出去,而是坐在桌面饮了盏冷下的茶水。茶水苦且涩,一盏下肚,心中的火苗熄了一小片。 房门口十三的阴阳怪气就没停下过,菁娘做着维护的假象,瞥见外间的严梦舟在喝冷水,赶紧进来道:“茶水冷了就倒掉,现成的热水又不是没有,你们男孩子就是不讲究……” 菁娘还当他是小叠池半大的少年,絮叨的话张口就来。 严梦舟“嗯”了一声,重新倒了盏热茶放着,端起另一杯冷的灌入口中。静了一静,他道:“走了,过两日再来,有事随时让侍卫去找我。” “哎!”今日是菁娘回了施家主宅后心情最好的一日,目送他被施长林送出去,乐呵呵地回了内室。 内室中,施绵正趴在榻上,脚搭在床榻边沿一翘一翘的,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摸着摊开的婚书,桃花面上带着薄红,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可算是看见这婚书了!”菁娘感叹。 施绵见了她,心虚地坐起来摸了摸唇。 菁娘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小心翼翼地摸着婚书,道:“可算是把婚书给送回来了,拿着它,我心里头才踏实。” “嗯。”施绵从榻上起来,躲去外间喝水去了。 从这日起,施绵成了未来的楚湘王妃,垂棠院外多了守门的侍卫,贵叔理所应当地被调了回来。院子里的丫鬟看着满脸凶相的侍卫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偷懒了。 垂棠院平静安宁,府中其他几处正好相反。 主院中,施老夫人的哀嚎声就没停下来过,施兰圃那边,呕血很快止住,下肢却像被吹了气似的,整个肿胀起来。 施老太爷被严梦舟警告过,不管心中怎么想,行动上是不敢再去找施绵的。施长林于心不忍,能求去严梦舟,能求十三,唯独对施绵开不了口。 府中其余人,如孙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施芝华夫妇不在,其余的全是小辈,也没人插得进手。 待到晚间,外出的施茂笙回来了,得知事情始末,就要找去垂棠院,被周灵桦拦住。 “祖母与父亲两日前就病了,请了多位大夫就诊,均查不出病症所在,你去找四妹妹能有什么用?” 施茂笙道:“就是因为查不出病症才要去找她。” 周灵桦不可思议:“照这么说,你也是信了那克亲的说法?” 她在施老夫人身边侍疾了几日,仔细观察后,觉得老夫人是在装病。如果老夫人是装病,施兰圃的病能有几分真呢? 然而这两人一个是她夫婿的祖母,一个是她公爹,周灵桦知道也要装作不知。 她自己就是个养女,没少被欺负,今日见有人为施绵出了气,心里还挺高兴的,就是没想到施茂笙竟然也迁怒施绵。 “便不是克亲所致,也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施茂笙很是气愤。 周灵桦都被气笑了,“早些年的事情就不提了,单说现在,人家在外养病十多年,你们把人喊回来,又处处冷落。她也没提出不满,乖乖地待在小院里足不出户。这么久了,只随着祖母入了一次宫,还是祖母要求她一定要去的。” “你去找她想要如何?将她赶走?还是要把她关押起来?”周灵桦提醒他道,“她现在不仅是你们府上的四小姐,还是楚湘王未过门的王妃,你过去,只会被侍卫当场拿下。” 施茂笙怔愣片刻,颓丧地坐了下去。 周灵桦记起他那传言中被施绵克死的母亲与胞弟,心中一酸,拍着他的肩无声地给予安慰。 . 施绵在思索施家已逝几人的事,不是她克死的,那就是巧合或者他人所为。 施家三公子落水而亡时,年仅两岁,说是意外落水、下人未及时发现,勉强说得过去。长宁郡主是个成年人,怎么也死得不明不白呢? 施绵问菁娘,菁娘那时还没来施家,对此一无所知。 “三老爷与三夫人在回京的路上了,到时候问问三夫人呢?”菁娘出着主意,“她俩是妯娌,一定很熟悉。三夫人性情直率,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不会无故为难他人。” 十多年前的事情过去太久,施绵与严梦舟都无相熟长辈可以询问,只能等着三夫人回来。 如此过了两日,御医都请来几次了,施家两个“病患”仍未痊愈,施长林被逼无奈,亲自来求施绵。 施绵猜到他的意图了,听他说出时,仍是心中揪了一下,许久,轻声道:“外面皆知祖母与大伯病重,忽然好起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外面的流言传了数日,都说这是施绵克亲所致。 在严梦舟上门下聘之后,事情传得更烈,还有说施家四小姐除了灾星降世的命格,还是狐媚附体,使得楚湘王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谣言堵不住,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施长林惭愧地不敢看她,好久之后,才闷声说道:“有东林大夫的亲传弟子出手,什么膏肓之疾都能治愈的。” 施绵回以沉默。 她身边有了能用的人,也就知晓了外面的流言。她不想为难施长林,但就这么妥协,自己心中难受,也对不起为她出气的严梦舟与十三。 深深吸了口气,施绵道:“倘若十三能将祖母与大伯治愈,父亲能保证外面的传言会平息下来吗?” 施长林听懂了施绵的暗示,施绵是怕那二人痊愈后,仍要继续装病坏她名声。想十三大发慈悲为二人治愈,必须先将外面克亲与狐媚的谣言平息。 可惜施长林无法保证施家人会停手。 他脖子涨红,站起来就往外走,施绵在后面喊道:“父亲!” 施长林停下,不敢回头,只看着地上施绵被日光拖长的影子。 单薄的影子停在他身后不远,伫立少顷,忽而端正地跪了下去。施长林慌张转身,想扶又不敢触碰她,手足无措地僵在了那儿。 “父亲当知晓我与十四的事情,女儿此次回京,并无长居之意,本意出嫁之后,不再回来。如今平白遭受污蔑,女儿心中不服,势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父母兄长与女儿产生了分歧,施长林要站在哪边呢? 他在多年前做了一件错事,这件事像是一个雪球,经过十余年的积攒,已变得巨大且坚硬,非他一人能打破。 他处在双方之间,没法做出选择。可有时候,不做选择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表明心底的态度。 施绵朝他叩拜下去:“女儿不孝,请父亲恕罪。” 施长林连退三步,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等到傍晚,侍卫前来回话,说施长林回去写了封信,又去见了施老太爷一面,而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次日严梦舟前来探望,施绵方才知晓,施长林写的是辞官的信。他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这么多年来,他在我身上花了许多银子,还为我找了师父医治。使他陷入困境,是我做女儿的对不起他。” 有多年前蔺夫人的事情在前,面对施长林的选择,施绵已经平静地接受了。 菁娘不认同她的说法,道:“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养育子女本就是为人父母的责任,生而不养,就是他不对!” 十三也嘲道:“不会当爹还生什么孩子?这会儿又想做孝子,又想当好爹,真就什么便宜都给他占了?要不要脸了?” 只有严梦舟没提施长林,与施绵道:“换身衣裳,带你出城。” “出城做什么?” “见你三叔三婶。”赶在施芝华夫妇回府前,让施绵把想问的事情弄清楚了,也顺便带她出去散心。 此时,京城外不远的小镇上,施芝华夫妇俩带着仆人暂歇在茶楼里。 “就不能到了京城再歇吗?坐着马车呢,能累坏你啊?”三夫人急着回去看儿子女儿,对懒散的施芝华很是不满。 夫妻俩每日都在吵架,下人习以为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茶楼里客人少,几人只是暂时歇脚,就坐在了楼下大堂里。 施芝华摇着扇子抿茶,不为所动。三夫人说了他几句,,他忽然“嘘”了一声让三夫人收声,指了指靠里的几个大汉。 “……一下子病倒两人,御医都束手无策,不是灾星克的,还能是什么?” “都这样了,楚湘王还要娶她为妻,这施四小姐得有多美貌啊。” “那可是王妃,你也敢多嘴?” “什么王妃,依我看啊,这亲事能不能成还是未知呢……” “若是不能成,这四小姐可就难嫁了。哪个没爹没娘不怕克的穷鬼,倒是能去提亲试试,说不定就攀上了大户人家,还能白赚个娇媚娘子,岂不美哉……” 三夫人厌恶地瞅了那几个大汉一眼,瞪着施芝华道:“瞧瞧你家乱的,我都不想回去了!干脆让人把孩子接出来得了……”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清脆的鞭打声传来,角落里说得吐沫横飞的大汉随之惨叫了一声。 三夫人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一张被打出鞭痕、血淋淋的脸,惊得连忙往后躲。 再看旁边是一个持着金鞭的娇滴滴的粉面小姑娘,姑娘神色骄纵,身后是数十名护卫装扮的人。 “胆敢对皇室不敬,今日我就抽死你们,也没人敢说本、本小姐一句不是!”说着,鞭子高高扬起,雨点般接二连三地落下,一下一下狠狠抽在几人身上。 几人想跑,被侍卫一脚踹了回去。 直把人全部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姑娘才轻蔑地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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