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老人家反倒一把推开,干粮洒了一地,不少流民跑来疯抢。 “大唐百年国荣赫然,如今却外族掠夺,哀鸿遍野。”老人家摇头叹道,:“我虽身无分文,但骨气二字我仍不能丢弃,殿下之物我无福消受。” 老人离去,那些嘀嘀咕咕的人也慢慢散去,唯独留下了李倓一人漠然站在原地。 那双手微微拍了拍他的肩,阿难走到他身边问:“他们如此说,你心中定是心寒。” “他们说你是我的妾室,对你指指点点,那你可有难过?” 阿难瞧着此时他竟关心的是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笑了:“我与你一样,心中无愧,何惧流言?” 李倓同样微微点头道:“无愧于心是其一,其二是因我清楚,即便他们怎么说,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便也无所畏惧。” 陈云之从外头走来,似乎有些神情恍惚,他们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云之,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云之摇头,似是有些迟疑:“无事,无事,殿下与王妃方才在聊什么?” “那个……”阿难似乎还未适应这个新称呼,竟有些羞涩地脸红起来。 倒是李倓自若道:“我与王妃正在说此地流寇多,百姓受难,想着多派些人去处理。” 陈云之点头:“确实要处理。” “对了,让你调查这几日朔方军内的动静,如何了?” “我……”陈云之支支吾吾,“还未有结果。” 虽然百姓如此说确实不当,但此事还有蹊跷之处,这幕后必然有人在指使,李倓心中早有猜忌,却还是不知这双手已经伸向了朔方军中。 大张旗鼓地折腾婚事,便是要让灵武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露出马脚来。 “对了,前几日你不是说郑幼娘要从灵武来找你?” “她啊……过几日应该会来。” 不光是李倓,就连阿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前几日幼娘要来时他可是欣喜万分,眼下竟然如此淡然,陈云之可是个丝毫不会掩饰的人。 等到陈云之走后,她才问道:“殿下也觉得陈将军有古怪?他会是那个安插在殿下身边的人吗?” 李倓思虑着,还是果断摇头:“陈云之永远不会,怕只怕是云之知道了什么,而这个事实他眼下还不能接受。” 而另一方郭子仪与李俶带领的军队确实如李长源所言给了安禄山压迫,这是大唐内乱以来,第一次掌握主动权。 李亨大喜,势必要褒奖李俶与郭子仪的军队。 “如今广平王殿下能为陛下分忧了。”李辅国在一旁说道,“陛下有两位殿下,想必他日收复长安指日可待。” 一旁的淑妃也应和着:“陛下可算放心了,这兵马大元帅自然是俶儿最为合适,眼下也没有闲人敢说什么了。” 李亨本是高涨的情绪,被淑妃此话弄得再度低迷起来,想起这些天有关李倓的言论,倘若他日李俶要继承大业,那必然不能有这隐患在。 “建宁王怎得还未回灵武?” 李辅国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建宁王殿下为国为民,正沿路处置流寇,造福百姓。” “为国为民?”李亨冷笑一声,“他倒是一路爱出风头,未曾沉稳做事。” 李辅国与淑妃相看一眼,随即外头缓缓走进来一人。 那人正是李长源,他行礼拜过陛下,瞧了二人一眼,许是方才在外头听到了对话。 “陛下,听闻广平王殿下与郭子仪传来好消息。” “先生可真是神机妙算,此法果真奏效。”李亨拉过他,似是十分亲近地为他递茶,李长源本就性子高傲,竟也不管不顾接了过来。 李辅国自然心中不悦,虽说他眼下是李亨的心腹又是护国,算得上是地位显赫。但有李长源这等得力之士在身边,总归是隐患。 “听陛下提及建宁王沿路剿匪一事?” 李亨的脸色立刻变了:“是啊,吾让他速速回来,他却沿路拖延。” “陛下觉着那是拖延,还是有什么人让陛下觉着殿下有二心呢?别有用心之人,可谓是粥中臭屎,人人得而除之。” 李辅国和淑妃自然不敢在此时开口,倒是李亨这些日子被舆论带着走,险些没了自己的思考。 李长源说道:“殿下应放心,建宁王殿下有着为国为民之心,有仁心之人也是有忠心之胆,殿下不必多虑。” “听先生如此说,吾便放心了。” 李长源走在青石板路上,本是想着去占星楼瞧一瞧今夜的天象,却不了李辅国站在他身后。 李静忠此前不过是个宦官,他侍奉在李亨身边数十载,算得上忠心。 他与高力士不同,他侍奉主子拥护主子登上帝位,一步步也是巩固自己的地位。 “先生方才在殿前所说,似乎话中有话。” 李长源本就看不起宦官,笑道:“不料护国听明白了,却不知护国是听明白哪一句了?”“你!”李辅国顾及着四周的人,“我知先生自小与建宁王殿下不和,何不此番与我等合作,他日定会许先生太傅之位。” “护国此言可别让他人听了去,否则便会觉着护国有谋反之心。” 李辅国立刻紧张起来:“先生可别忘了,是我举荐的你。” “我来灵武,只因我想见陛下了,而非因你的举荐。”李长源勾起唇笑,似是带有些轻蔑,“护国怕是高看自己了。” “李长源,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是与我等为敌,你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长源笑道:“我自小未曾怕过,倒是我看您这面相,也不是长寿之象。” 李长源真是句句见血,虽是不会武功,却能把人气得半死。 他最后留下一句:“还有,记住,建宁王殿下可以被我算计,但这不表示,任何人都能欺负到他的头上!” ----
第五十二章 幼娘 陈云之这几日的失魂落魄,这事情必须从很早以前说起。 他与郑幼娘是幼时相识,郑幼娘的父亲当时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得到陈玄礼赏识这才成了副将。 他们的初遇要从不打不相识说起。 宫廷那时流行射鸭,所谓射鸭便是将木制的鸭子放入河中,木鸭子浮在水面之上,随着水面移动,宫人们轮流射之,射中者获胜。 郑幼娘幼时是个大力士,也许继承了父母在武学上的早已,整日里穿着偏男性。 “郑小爷来了!”他们大多是嗤笑的语气瞧着她,毕竟她在众女娘眼中像是个另类,没有半点大家闺秀之态。 她拿起弓箭朝着湖中胡乱一射,并未中箭。 “郑小爷你行不行啊!”小郎君中也对她不怀好意。 忽然手中的弓箭被身后一小男孩夺走,随后那一箭中了鸭。 “陈云之好厉害!好厉害!”小孩哪懂什么,只知道鼓掌。 郑幼娘本就心中气,谁知那小孩竟然还说:“我可以叫你射箭。” 一旁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在起哄:“郑小爷那么厉害,才不用你来教!” 幼娘咬着嘴唇似是尴尬极了,转头就走,也没要那只木鸭。 陈云之捧着那只木鸭也不知所措。 旁边的人告诉他:“她就是这样的,喜欢逞强,却没有半点能力。” “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去玩别的。” 确实郑幼娘的童年并不光鲜,在东宫之内她不过是个副将侧室的娘子。 平日在家中,也就扮男装,阿耶也不过问。 “喂!”后头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是刚才那个小郎君,跑得气喘吁吁,手里还捧着那个木鸭。 “你也走得太快了,其实,你刚才很不错了,就是手太用劲了。”陈云之说着比划了一下,“射箭可不能光靠蛮力,得有巧劲。” “巧劲?”她双手乖巧地放在两侧,似乎对这突然热情的陈云之好奇。 “走!我们一起去校练场上试试。” 幼娘跟着他走到了太子三率,那是太子的心腹护卫所在,阿耶也在此处干事。 陈云之拉着她说道:“刚好你来,这样我们这骑射分队才凑齐。” “什么骑射分队?” 原来太子那位三郎君李倓也在此处,他们三人年纪相仿,又都在东宫,自然有不少话题。 李倓打量着:“云之,你从何处找来的人?” “我俩是偶然遇见的,他这人力气大,好好调教一下,定能出成绩。”陈云之自豪地拉起她的手,郑幼娘自然用力甩开了。 这几个可都是男子,大大小小的都有,可不比在莲花池,还有些女眷。 她有些不自在说道:“我还有事,不想玩了。” “欸,别呀!”陈云之一副恳求的模样,“你就当帮帮忙,咱们人凑不齐,总不能让李长源这个瘦骨头上吧?” 一旁还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年,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郑幼娘被强拉上场,她自幼力气不小,加上武学世家,自然也不输那些男子。 射箭的技术确实需要指点,陈云之不过说了几句,她便能次次中靶心。 “这小子可以啊,地盘稳,手臂又有劲,是个可造之才,是哪认识的?”李倓问道。 陈云之欣喜万分:“这小子和一堆小娘子在一起射鸭,定是想要在小娘子面前出出风头。” 郑幼娘看着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也不敢走近,她方才发挥得不错,应该不会令人失望。 陈云之蹦跳着过来:“走!咱们一起去泡汤!” “啊?”幼娘眼睛瞪得老圆,但被陈云之拉扯着往前走。 一路上陈云之都在夸赞她,说是从未见过她这般有天赋的人,若是好好练习,他日定能在战场立功。 “那个……我,我还是不进去了。”郑幼娘看着这来来往往半□□着的男子不敢睁眼。 陈云之拉下她挡着的手:“大男人的,怎得还没来过澡堂?” “谁,谁是大男人了!”郑幼娘气得双颊发红,大喊道,“我是女子!” 她转身大步跑着离开,留下陈云之一人茫然在原地。 “这小子,那么大力气,怎么会是女子?” 幼娘回家哭了一次,家中阿姊平日与她没有交集,只是偶尔会送一些用不上的衣物给她。平日,就更没有女娘与她一起玩了。 “幼娘,你怎得今日穿了这身女装,你那男子衣物呢?”她阿娘问道。 幼娘红着眼:“阿娘,我不想穿男装。” “瞎说!你阿耶和我都是出入战场的,你阿耶可不喜欢你这般穿着。” “你胡说!”幼娘大哭将积压多日的情绪一并说出,“阿姊也是女娘,阿耶很喜欢她,她天天都穿着好看的裙子,为何偏偏是我!” 那时的郑幼娘并不知道,自家的阿娘不过是个军营中有些武艺的姬妾,她的身份也更是尴尬,阿娘本想着有一子还能在这府中有话语权,可谁料到是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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