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峮似乎很喜欢,见牡丹花颤颤巍巍,似乎是承受不住春雨摧折,还十分好心地上前托了托。 经过这么一场洗礼,地上散落着几瓣白玉似的牡丹花瓣,点点露珠浮在剩余的花瓣上。 晨光熹微,照在被风雨春露摧折了一夜的牡丹花上,陆峮瞧着,只觉得它更娇艳了些。 嗯,这般精心照料之下,他的牡丹花一定会越来越美。 · 陆峮今日没有去浇他心爱的小青菜,自然了,那群狂野的小黑猪也没喂。 他低头看了看臂弯里睡得正香的娇小姐,脸上便浮现出一个笑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崔檀令一般是一觉睡到天亮,那时候陆峮正好从外边儿回来洗漱完等她一块儿用早膳。 但今天她醒得有些早。 刚一醒来,昨夜那些凌乱而炽热的画面就齐齐涌向她。 身边那人目光灼灼,看着她醒了,刚一张口准备说话,就被封嘴了。 崔檀令捂住他的嘴,难得凶巴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 陆峮吃饱喝足心情好,对着她心下又爱又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份儿。 崔檀令稍动了动身子,便觉得一阵酸痛,但还好,没有叫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汗意。 她模模糊糊记起,昨夜不知道牡丹花受了几回风露摧折之后,陆峮好像抱了她去浴房。 见她一张脸红了又红,陆峮有些担心,贴了贴她的额头,会不会是昨夜一直露在外边儿……着凉了? 他一贴过来,崔檀令就下意识地开始微微战栗。 “郎君。”亏已经吃了,崔檀令好歹记着调.教郎君大计,柔柔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可否帮我叫绿枝她们过来?” 世家大族,在族中女郎出嫁时都会备下各种用途的药膏,有些秘法药膏更是有奇效。 崔檀令在听得卢夫人帮自己准备嫁妆时曾听了一耳朵,里边儿正有她现下需要的东西。 陆峮摸了摸她艳如海棠的脸:“我抱你去?” 崔檀令有些生气,她不是内急! 不过她试探着动了动胳膊腿儿,无一例外,俱都酸软得抬不起来。 崔檀令更不高兴了。 见她脸绷得紧紧的,陆峮想起昨夜的孟浪,收敛起了几分大嗓门儿,低声道:“你不舒服的话,打我就是。” 在美貌女郎投过来的惊讶眼神中,陆峮又补充道:“我保证不还手。” 崔檀令看着他:“那也不生气?不事后算账?” 陆峮点头,随即又拧了拧她的脸:“你家郎君是那般小气的人?” 崔檀令想起昨夜一些哭闹无果反被镇压的画面,呵呵笑出了声。 最终还是陆峮抱着她去了浴房,又被绿枝给请了出去。 陆峮心想,娇小姐面皮薄,这时候害羞也是正常的。 他看了看天色,正好去摘点小青菜回来给她熬些粥,看着她用了早膳再去太元殿也来得及。 陆峮自去忙活了。 绿枝吩咐碧竹她们往热气腾腾的浴池中倒了些凝神静气的香露,待崔檀令面上的疲乏之色总算随着水雾蒸腾缓和了一些,她才拿出了那些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往崔檀令身上抹。 崔檀令原本懒洋洋地趴在长榻上叫绿枝给自己涂药,可听着声音不对劲,她费劲儿地抬头一看,偷偷被紫竹她们说是古板老嬷嬷的绿枝此时正红着眼睛掉眼泪。 是在心疼她吧。 “哭什么。我没事。”崔檀令这话倒也不算是纯粹为了安慰她,昨夜虽然前边有些疼,可之后被翻来覆去的时候,她也能体会到其中登顶绝妙的滋味。 也算不上吃亏。 顶多有些轻敌。 绿枝抿着唇不说话,直到崔檀令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才愕然地抬起头来。 “避子丹?娘娘为何要用避子丹?” 崔氏乃是流传百年的世家大族,用了秘法所制的避子丹也不如外边儿那些毒性那般强,长久服用便会损伤女子身体,再难有孕。 可即便是药效再温和,绿枝也不愿自家娘娘受苦。 崔檀令面容淡淡,被滋润得犹如国色牡丹一般的脸上罕见带了些坚决:“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她很快便诞下了带有崔氏血脉的孩子,那人……被赶下帝位的危险便会多很多吧? 想到那个带着淡淡青树气息的怀抱,崔檀令垂下眼,还是别叫他太早就死了吧。 不然她费劲儿调.教他来做什么。 · 用过了早膳,陆峮还有些依依不舍,崔檀令已经忍受不了了,他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怎得比瞳哥儿还爱黏人? “陛下快去忙吧,我一个人歇着便是。” 面对如此懂事又可爱的娇小姐,陆峮走出了昭阳殿还忍不住感叹,他们老陆家,真是娶到宝了! 心情极好的陆峮自觉有更多精力可以应付那群口蜜腹剑心机深沉的糟老头,却不料世家贵族的人看着那位常常黑着个俊脸的泥腿子陛下嘴角挂着的笑意,俱都感觉十分惊悚。 怎么,娶了崔公的女儿,如今就想卸磨杀驴一网打尽了吗? 陆峮倒是没这个意思,只要进行土地改革,少不得要多获取几位朝中重臣的支持。 眼看着下了朝,又被天子唤去紫宸殿议政的几位大臣里没有崔起缜的身影,先前还在揣度这泥腿子陛下是否要联合崔氏玩一出黑吃黑的把戏的大臣们又改变了主意。 “崔公,您可是陛下的泰山大人。这说到陛下的亲近之臣,您该赫然在列才是,怎么如今陛下议事,却不带上您?” 更有甚者,眼看在外崔起缜不受天子重视,已经在猜测那位新嫁入宫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不讨天子喜欢,只有日日独坐深宫,垂泪哀伤的份儿。 崔起缜对这些闲言一向是不予搭理的态度,眼看着他施施然走远了,朝臣们对视一眼,呸,个臭老头。 而那一厢被朝臣们猜测不受宠的皇后娘娘……正躺在床上补眠。 绿枝在外边儿守着,不许人来贸然喧哗,扰了娘子休息。 可崔檀令终究还是没有睡太久。 宫人来报,奚朝天子的淑妃,如今该唤一句长宁侯夫人的谢微音前来给皇后请安。 这人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昔日做天子淑妃时不受宠,如今长宁侯自己逃出了宫,却没带上她。宫中多是趋炎附势的宫人,见她如此,自然不会用心服侍。 谢微音无奈,只得在心腹宫人的建议下,鼓起勇气前来见崔檀令。 听说这位崔家三娘子在闺中时便是极温柔和善的性子,长安城中的贵女都爱与她玩儿。 谢微音垂首,透过水面看自己瘦削的脸和苍白的肤色,这样的她,有人喜欢才奇怪吧? 伺候她的宫人翡翠见她怔怔地看着昭阳殿庭院中的奇花异草,青石流水,心里边儿一酸,就是她们娘娘昔日做那软脚虾废帝的淑妃时,也没住过这么气派的宫殿。 做了长宁侯夫人本就降了一等,更别说那软脚虾净顾着自个儿逃了,竟然将她们娘娘丢在深宫里不闻不问! 翡翠越想越气,对着谢微音小声道:“娘娘,您这回可得机灵些!反正都要讨碗饭吃的,那软脚虾狠心至此,恨不得把您的碗都给踹翻了,您也别再心软了!男人靠不住,还是得靠一靠女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 谢微音自小就是个柔婉含羞的性子,不然被奚无声冷落了这么几年,落在旁的世家贵女身上,早就气得回娘家求父兄族长给她做主了,偏生她性子好,闷不吭声地忍了这么几年的委屈。 谢微音声音柔怯,像是缩在笼中的雀鸟:“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皇后娘娘……” 翡翠一噎,给她出主意:“您就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说,捧一捧她,多夸夸她就是。” 这样能行吗? 谢微音不知道,看着昭阳殿中的宫人恭敬地请了她们进去,深深呼了一口气,步伐缓慢地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中宫大殿。 崔檀令在宫人们给她梳妆的时候便听她们说了谢微音的事。 她从前在家时每月总要去参加几个世家贵女举办的宴会,可从不去宫中参宴,与那位昔日的谢淑妃,如今的长宁侯夫人基本没有见过面。 饶是性子最稳重的绿枝听了这事也皱眉:“长宁侯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便是再不喜欢那位夫人,两人先和离了再跑不行? 如今把人家撂在这般尴尬的境地,又算是个什么事儿? 相比于绿枝她们,在宫里伺候了不少日子的宫人们对这事儿显然了解得更多,见端丽冠绝的皇后娘娘眉头轻轻一挑,便知道她这是感兴趣的,忙将里头那些事儿都说给她听。 见她听够了,绿枝会意地叫她们退下:“娘娘?” 崔檀令听着这样一桩事,心中对谢微音生出几分同情:“绿枝,我有些后悔了。” 绿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不该给那人那么多金鱼儿。”金鱼儿不要紧,让她不高兴的是将好心给了不值得的人。 便是有再多苦衷,崔檀令也无法理解这种将妻妾丢在身后,只顾自己的人。 这样没有担当的人,难怪他们家的祖宗基业要没。 不知怎的,崔檀令又想起那个有着坚实臂膀的黑脸郎君。 他以后也会这样吗? 绿枝见她怔怔望着梳妆台上的一方铜镜出神,柔声提醒道:“娘娘,长宁侯夫人在侧殿等着您呢。”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烦恼。 崔檀令轻轻呼了一口气,好在卢夫人给她准备的那些秘法药膏很是管用,躺了小半日,她身上已经没什么不适了。 容光照人的美貌女郎款款而来,谢微音原是低着头的,见她杏黄绣迎春花裙摆下露出的绣鞋露出莹润明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按礼见过皇后,谢微音有些紧张地看着崔檀令。 她生得可真好看。 “夫人因何来见本宫?”崔檀令示意她起身,被滋润得白里透粉的芙蓉靥上带着笑,见谢微音坐得僵直,又柔声道,“准备了些糕饼点心,也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胃口。”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谢微音点了点头:“多谢娘娘,贸然前来,希望没有打扰了您。” 左右她也没事儿,若她不来,崔檀令大抵会选择在榻上躺到陆峮回来。 谢微音这次来实在是因为心中害怕,便是奚无声再无视她,他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婿。如今夫婿逃出了宫,她这么个弱女子在这宫闱之中身份尴尬,她的命运也像是被厚厚乌云掩盖着,瞧不清。 崔檀令很怜惜这位形如弱柳扶风的长宁侯夫人,正招呼着她吃点心用茶水,两人再闲谈一番,送些东西过去,叫宫人们不敢再轻视薄待她,如此便成了。 谢微音也是这么想的,可她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情这样好,她原本都做好低声下气的准备了,可是娘娘一点儿都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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