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青州水患过去了两个多月,虽已渐渐放晴,可先前淹没的田地已经荒废,赶不上的播种了。很多村庄的重建也才刚刚开始,还需要大量的钱粮才能做好赈灾工作。可州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江宁府也不管,京城又没有回信。现如今,我已是束手无策。” “今日与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沈兄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若有门路,最好找个信得过的人亲自进京报信。否则再这么下去,江南危矣!” 听完温遇安这番肺腑之言,沈佑之彻底清醒了。 的确不能再拖了。 “多谢温兄告知。”沈佑之向温遇安作揖,郑重道谢,还对他说道,“温兄放心,我必会想尽办法,将此事告知京师,为江南求援。” 和温遇安道别后,沈佑之立刻赶回扬州。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这滩浑水深不可测。一旦搅动,怕是又要掀起一场大案。 沈府。 上回沈佑之从兴安县回来后,就差人在城里又搭建了几个临时住所,将那些兴安县来的流民也安置在了城中。 沈云舒自然也回到府上住下。 傅氏见她出去这几日,不再似以前那般贪玩爱闹,说话做事都稳重了不少,很是欣慰。一边感慨自家女儿终于长大了,一边暗自感叹曹老夫人教导有方。 听到门外那熟悉的马车响声,沈云舒便知道是沈佑之回来了。 她兴奋地跑到前院,随傅氏站在廊下等着他进来。只见他丝毫没有久未归家的欣喜之情,反而一脸凝重,一进到正厅,便屏退了下人。 沈云舒隐隐感觉事情不太顺利,否则沈佑之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很快,她便听沈佑之说了应天府之行的所见所闻,不禁目瞪口呆。 她一直觉得江南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是鱼米之乡,是富庶之地。人人安居乐业,到处一片祥和。没想到一场大雨,就洗刷掉了这些美好的假象,露出内里的满目疮痍。 沈佑之说这些的时候,并未避开沈云舒。 经过上次青莲庙一事,他也意识到沈云舒长大了,是可以肩负起很多事情的。所以这一次,他也想听听她的看法。 “爹,让我去吧。”沈云舒再一次主动请缨。 沈佑之一时间还不太敢相信,“你要去哪儿?” 沈云舒回道:“不是说要有人去京城报信吗?就让女儿去吧。此时此刻,还有谁能比女儿更让您信得过呢?” 沈佑之一脸严肃:“京城岂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你知道要找谁报信吗?” “可以去找子澈哥哥他们,义父不就在京城当差吗?” “不妥。你义父虽在京城当差,但那是京卫指挥使司,在朝中并无话语权。”沈佑之分析道, “况且京中党派林立,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江南水患这件事的背后一手遮天,想要瞒天过海。若是轻易请他们帮忙,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 “那还能去找谁?”沈云舒也开始苦恼了,“对了,那位温大人不是说他的授业恩师是工部侍郎吗?或许可以找他试试?还有白石先生,您之前不是说过,他以前是内阁大学士,门生遍天下吗?要不问一问他?” 沈佑之摇了摇头,“那位陈侍郎虽是掌管水利,可若真想解江南之急,还需户部拨银赈灾。但赈灾之事,还需内阁决议,若是能......” 说到此处,沈佑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沈云舒猜测,他是想让信件直入内阁。 虽然她不懂朝堂之事,但她听裴湛说起过,内阁是当今天下实权最大的地方,凡事朝中大事,都需内阁决议。而为官之人,都以入内阁为自己仕途的最终目标。 可内阁,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哎,也难怪沈佑之要就此叹气。 谁知就在此时,一直侧耳静听的傅氏突然发话了:“找我爹吧。”说着,她看向沈佑之,眼神坚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没有时间继续等了,既然要进京,就应该直接找他。” “可是他......”沈佑之还是有些犹豫。 傅氏却道:“你放心好了,他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的人,否则也坐不到那个位置。如今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又怎会袖手不管?” 沈云舒越听越糊涂,什么叫“那个位置”?难不成她外祖父还是个大官?能大得过那位管水利的陈侍郎? 许是看出了沈云舒的疑惑,傅氏向她解释道: “事到如今,也无需瞒着你了。你外祖父,便是当今内阁首辅。” 沈云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还好后面又把椅子让她扶了一下。 内阁首辅? 开什么玩笑?内阁首辅的外孙女能十多年没去过京城? 傅氏却顾不上向她解释那么多了,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便递到她手上,“这块玉佩是傅家的信物,你带着它和信件一起入京,亲自交到你小舅舅或者外祖父手上。” 沈云舒虽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的消息,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容儿戏。 “放心吧,此事就交给女儿来办。” 见着母女俩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沈佑之也只得选择相信她们。他回书房写下一封书信,交代清楚目前的情况,并请求朝廷尽快拨银赈灾,解江南危局。 因此事不容耽搁,第二日天刚亮,沈云舒便出发了。 这回她还是只带了小棠和青阳两个人。 青阳的父亲本就是县尉,有武艺在身,他自小也跟着学了些。后来父母双亡,被沈佑之带到沈府,又有幸得裴英指点,更是精进了不少。 这次随沈云舒进京,也是为了保护她。 临行前,傅氏再三叮嘱:“记住,在见到你小舅舅和外祖父之前,不可向别人透露半点消息。路上就住普通客栈,夜里关好门窗,少和来路不明的人搭话。” “女儿知道了。” 沈云舒辞别了沈佑之和傅氏,坐上马车,正式启程。 刚下过雨,路上有不少地方还泥泞不堪。马车一晃一晃地,倒让沈云舒开始琢磨起了傅氏昨日同她说的那些话。 外祖父是内阁首辅傅昀,大舅舅傅轻寒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驻守在东南沿海一带,小舅舅傅轻舟是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 论官职,那都是极高的,是沈佑之老老实实再干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也未必到得了的位置。 但其实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从前太过天真,傅氏随口说说,她也没往心里去。 年年生辰礼都那么贵重,不是东海的奇珍异宝,就是京城来的新鲜玩意儿,这怎么也不像是傅氏口中说的“普通大户人家”能够弄来的。 傅氏说过,傅轻寒在东海当兵,傅轻舟在京城干的是抓人的活。这些话,如今想来倒也不假,只是没说清楚罢了。 也难怪傅昀看不上她爹,一个出身商贾之家的普通进士,如何能得内阁首辅的青眼? 这回入京,她定要为他爹说说好话,让傅昀看到他这些年的努力。不然这一家人总这么闹矛盾,也不是个办法呀。 ---- 更新啦!这本应该也不会写太长,所以尽量剧情进展快一点。男女主很快就要再见面啦!
第17章 险象环生 = 五日后,马车已经到了文山附近。从此处过,便算是出了应天府地界了。 天色已晚,继续赶路也不安全,沈云舒便让青阳寻个客栈歇脚。很快,青阳便驾着马车到了山脚下的一家客栈。 梅英客栈。 名字倒是有几分风雅。 下马车后,三人一同进入客栈,由青阳前去定下房间。 那店家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文人模样,与这客栈的名字倒是相配。他一边登记信息,一边同青阳交谈了起来: “这位小哥,听您的口音,可是江南来的?” 青阳也牢记着沈佑之和傅氏的嘱托,十分谨慎,“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 那店家又道:“瞧您家小姐这衣着打扮,不是,就是官宦人家。我家那小丫头也喜欢读书,不知您家小姐是否方便指点一下?” 青阳抬眼看了看沈云舒,见她没有要答应的意思,便替她婉拒道:“我家小姐这几日赶路累了,恐怕没那份心思。” 眼见那店家还要继续说,沈云舒便开口催促:“青阳,还没好吗?” “小姐稍等,马上好了。” 得了沈云舒的指示,青阳也壮起了胆子,语气冷上几分,“我们可以进去住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那店家递上房间号牌和钥匙,没敢再多问。 青阳就开了两个房间,一间上房一间下房,这一路上一直是如此。小棠晚上都是和沈云舒住在一起,方便照顾。青阳也不会住太远,一旦有动静,他立刻就能赶到。 夜间,店家亲自送来了饭食和茶水。只不过沈云舒没什么胃口,没吃两口就放下碗筷,到床上歇息去了。 谁知这一躺就到了夜里。 沈云舒迷迷糊糊地起身,喊了小棠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只得亲自下床倒水。不知为何,夜里突然特别渴,猛一起身,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沈云舒晃了晃脑袋,向小棠走去。见她趴在桌上还以为是睡过去了。推了她好几下,又叫唤了几声,却怎么也叫不醒。 看着桌上的饭菜和茶水,她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恐怕这饭菜里给人下了药。 难道是家黑店,趁她们睡着了劫财? 沈云舒立刻去翻包裹,发现银两都在,又陷入了疑惑。不图财,那图什么? 霎时间,她想到了放在身上的信封。仔细一找,果真不见了。此时她也顾不上叫小棠了,跑下楼就敲开了青阳的房门。 “青阳,青阳!” 见没人开门,沈云舒心下一急,还以为他也被迷晕了,直接推门而入,却见他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从帘后走了出来。看到他没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见沈云舒一脸着急,青阳便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云舒解释道:“这是家黑店,他们在晚膳里动了手脚,把我和小棠迷晕,偷走了我身上的信件!” “什么!”青阳吃惊道,“小的这就去帮小姐把东西拿回来!” 青阳刚往前走了两步,立时转过身挡在了沈云舒面前,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沈云舒刚开始还没明白,直到她顺着青阳的目光看向那两扇木门,看到半隐在门后的四道人影,顿时心下一惊。 那四个黑影身型高大,隔着一扇门都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善茬。 沈云舒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刚把手放在门框上,那四个人影就往两边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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