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只是祈雪仪式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卜算一个吉日进行。” “好,那就以七日为限,希望天女能为我大明敬下一场瑞雪。” “民女遵旨。” 十二月初三,是叶神仙为柳宜年和梦娘算的良辰吉日,往日冷清的柳府今日难得的热闹了起来,因着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他们的婚事,故而来的除了雪心,沈云舒和朱翊珩,便只有兰依和周嘉南礼物。 兰依自从来了京城,便记着柳宜年的叮嘱,决心重新生活,因缘巧合之下,云梦楼正好在招能弹古琴招揽客人的乐师,兰依便去了云梦楼做乐师,待到沈云舒从杭州回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云梦楼的老板竟是沈云舒,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便下定决心要好好留在这闯出一番天地。 沈云舒在杭州时就看得出兰依对柳宜年的心思,本来留她在云梦楼也是想万一她不死心缠着柳宜年,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兰依倒并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为人也是十分爽快,从未再去主动找过柳宜年。柳宜年曾经答应过会请她喝喜酒,故而让沈云舒给她带一张请柬,兰依认真的将请柬接过收起来,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道:“王妃,这是我送给柳大人的贺礼,我本应去的,可柳大人既没有大操大办,想来是多有不便,我就不去了,一点心意祝愿柳大人和夫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几个人只是将花厅简单布置了一下,一向衣着素淡的一对新人,今日身上穿的红色倒是将他们衬的更加容貌昳丽了。梦娘本就是绝色,今日上了妆穿上火红的嫁衣更是恍若神女下凡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朱翊珩拿出一个册子递给梦娘,梦娘展开只见是一个假的户籍,依旧是用的陈绮梦这个名字,不过籍贯,父母,生平都改了。 她有些诧异的抬头问道:“殿下,这是…” “月溪想跟你做正头夫妻,托我帮忙。凡婚姻嫁娶都应上报官府,本王虽然在顺天府有些门路,办这个事也不难,但月溪如今刚到六部,眼热的人太多了,这太冒险了。所以这个户籍先给你,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本王再帮你们办这件事。” 朱翊珩看梦娘忽然哭了,以为她是失望,便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本王今日既然来做了见证,那这婚姻之约便是有限的,柳月溪将来如果敢赖账辜负你,停妻再娶,本王定然不会同意!” 沈云舒闻言用力拽了拽他袖子,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朱翊珩便乖乖的噤了声。 梦娘却是摇了摇头,啜泣道:“不是的,多谢殿下好意,我…” 她说着抬头望向柳宜年,眼中泪珠一滴滴滚了下来,“月溪,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真的不觉得委屈,能和你在一起我很欢喜。” 柳宜年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道:“念真,不麻烦,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不过是早一些迟一些罢了。”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两张婚书,一张已经有些褪了颜色,一张却是新的,他将旧的那张展开,是十年前所立,上面除了他们的名字还有双亲的名字。 梦娘接过只一眼,便看到上面写着:兹凭媒议,伏承,亲家吏部尚书,光禄大夫,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陈言令爱长女与都察院左都御史柳安长子柳宜年缔亲,兹行系定者,言念云云。 梦娘看到此处已经是以袖掩面,泣不成声,她摸着卷尾爹爹亲笔写上的名字,那是还是首辅的爹爹,那是还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被爹爹和哥哥护佑的自己,这张婚书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几乎记不起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原来在她从不敢肖想峰回路转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柳宜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丢下她。 沈云舒上前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姐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哭了,你得开开心心的嫁人。” 沈云舒说着拿过柳宜年手里那张新的婚书,放到桌子上,拿了一枝笔递给梦娘道:“姐姐,按照规定,婚书若是定下后超过了五年还没成亲,就算失效了,故而姐夫昨日又新写成了一章,你在这里签了字,你们就算重新结了婚约了,我们大家做了见证,谁可都不许反悔了。” 梦娘接过笔,在婚书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在众人的见证下,梦娘和柳宜年拜了天地,对着陈言的排位拜了高堂,正要夫妻对拜时,忽然有下人急匆匆跑进来道:“不好了老爷,有人砸门,说他是锦衣卫,再不开门就要闯进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听到锦衣卫,沈云舒第一反应就是赵康时,她赶紧让朱翊珩先去内室避一避,无论来的是不是赵康时,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朱翊珩跟柳宜年有往来。 柳宜年正想着如何应付此事,就听见院内嘈杂声响起,片刻后,只见赵康时怒气冲冲的提着绣春刀闯了进来,一身的酒气。他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了被柳宜年护在身后的梦娘。 柳宜年面色如常,看向赵康时冷声道:“赵指挥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赵康时并未理会他,看着屋里满目的红,只觉得双目被灼的生疼,他看向梦娘的眼神有不解,有愤怒,更多的是凄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可又不甘心真的有这样一天,原来她不是不愿意离开教坊司,不愿意从良嫁人,只是让她心甘情愿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罢了。 他看着梦娘跟柳宜年十指相扣的手,心中酸涩不已,他忽然自嘲道:“我说怎么半个多月了,每次去教坊司,都说你不在,原来是到这里来了。金屋藏娇?我爹跟我说柳宜年给你赎身了,我还不信,我本来也只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 “赵指挥,你到底要干什么!”柳宜年很少这样的疾言厉色,今日倒是全用在赵康时身上了。 赵康时的目光也冷冽起来,他转而看向柳宜年,唇角忽然带了几分嘲讽道:“柳大人还不知道吧,从七年前,梦娘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来找她,有何不可?” 柳宜年脸上青筋暴起,冷声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麻烦赵指挥嘴巴放干净点!” “柳宜年,你好大的胆子,在朝官员,纳妓为妾,若是让人知道了,你的官大概也就做到头了吧!” 梦娘闻言不顾柳宜年的阻拦走到他面前,质道:“我已经脱籍了,而且他也并没有真的娶我,赵康时,你这样纠缠与我,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怎样?”赵康时说着忽然苦笑两声道:“我想今天跟你拜堂成亲的人是我自己!” 梦娘冷声道:“你休想!你不必威胁我们,你想去就去,不过我劝你,如果不想后半辈子被我继续怨恨,你还是早些放下执念吧,因为无论我跟不跟月溪在一起,我们两个都绝无可能!” 梦娘总是能精准的戳到赵康时的痛点,他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的后退了两步,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扔下一句,“那就让你恨我一辈子好了,这样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了!” 沈云舒怕赵康时真的会发疯乱说话,就连忙追了出去,赵康时走的很快,沈云舒气喘吁吁的跑到街角处才拽住了他的衣服。赵康时不耐烦的转身说道:“请王妃自重,放开卑职。” “赵大人,我们聊聊吧!” “卑职与王妃并无私交,没什么好聊的。” “你在嫉妒柳大人可以得到姑娘的爱对吧!” 赵康时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沈云舒松开了他,转到他面前继续说道:“赵大人,被喜欢的人恨有多痛苦应该不用我提醒您吧!她如今好不容易不再怨恨你了,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赵康时沉着脸没搭话,沈云舒继续说道:“赵大人,你也知道,姑娘这些年过得很苦,她如今好不容易愿意离开教坊司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不正是你三年前的心愿吗?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祝福她,而不是毁了她的幸福。” 赵康时冷笑道:“王妃,你也把我想的太好了,我没那么高尚!” “你有!赵大人,你本就是个好人,正直有原则,不与奸佞同流合污!我心里也很敬佩你。” 赵康时被沈云舒这段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样想,那梦娘也会这样想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 “赵大人有没有想过,姑娘为什么没有选你而选了柳大人?” “因为他们定过亲,因为她恨我,恨我爹。” 沈云舒摇头,正色道:“不,那是因为你对姑娘的爱是掠夺,是强迫,你把她当成一样很喜欢的东西,喜欢就要得到,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人,而柳大人对她的爱是尊重,是守护,不是非要得到她,而是只希望她过的好,这才是姑娘选他的原因。” 赵康时一时语塞,默了半晌才道:“我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我这些年已经很努力的在学着尊重她,爱她,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何在她心里还是比不过柳宜年?” 沈云舒摇了摇头,无奈道:“赵指挥,若有人先狠狠砍了你一刀,深可见骨,那人再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医治你,你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纵然是活下去了,可伤疤永远都会留在身上,烙在心里。” “王妃你可知道,我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得到她,可那时候钱敏达已经盯上了她,要彻底毁了她。我与钱敏达从前就有过节,他看不上我,所以只要是我碰过的女人,他一定不会再碰,我这才用法子在那日借公事引开了他,我…”赵康时是个很固执的人,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他也知道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他就是有私心,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狡辩,便摇头道:“罢了,反正,她也不会原谅我了,我们就做一辈子的仇人好了。” “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爱人和仇人两种可能,还可以做朋友啊?” “朋友?” “正是,赵指挥,用朋友的身份在不远不近处陪伴着姑娘,难道不必做仇人好的多吗?” “她不会愿意的。” “姑娘当然会愿意,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 赵康时打量着沈云舒的神色,倒像是说的真心话,做朋友?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终究是心有不甘。他转身走了几步,复又回头道:“王妃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不过若是被别人看到,他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多谢赵大人。” 沈云舒看着赵康时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话说的人心累,赵康时这样的人,有能力又刚直,还是不要做敌人的好。 东宫内, 太子近日噩梦连连,是夜又从噩梦中惊醒,男宠明桐起身起身为太子披衣,关切道:“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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