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必担心, 本王已经有了人选, 你府中的佟伯跟了程大人十几年, 程大人対他有救命之恩,他儿子也在程家当差, 就算为了他儿子,他也不敢反咬一口。” 程华青心中一寒,他居然已经把程家查的清清楚楚了,这哪里是来问她,只是来通知她罢了,她点不点头他都会去做。她抬起头看着那张自己仰慕了多年的脸,只觉得十分陌生。沈云舒说得対,他心里从未喜欢过她,她在朱翊珩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大概从从赐婚那天开始他就在谋算程家将来如何为他所用了。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以殿下和陛下的兄弟之情,您若肯为我父亲说几句话,未必就是我们输!”程华青的声音冷冷的。 “本王若是这样做,以皇兄的疑心,程大人怕是死的更快。” “可让忠心耿耿的老仆顶罪,让他凭白丢了性命,我爹要是知道,他绝対不会原谅我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程家倒了,谁也活不了,是要保住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保住你爹,你自己选。” 朱翊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至亲面前,没有人是不可牺牲的,人性如此,他赌程华青一定会同意。 程华青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我真傻,还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不同。你说得対,他対我从来只是趋利避害,逢场作戏,无情无义。” 说罢转头看向沈云舒,“云舒,兰姑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沈云舒无力的摇摇头,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能两全,可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办法,能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大家一起抱着去死。 程华青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复又在纸上写了几句话递给她,“把这个拿给怡王殿下,佟伯看到镯子和字条会同意顶罪的,我们程家対不起他,程家会照顾好他的家人,请他放心。身为人女,我只能这样做,対不起。” 沈云舒接过东西,行至门口,回头道:“程姑娘,很多时候我们是没有选择的,不怪你。” 北镇抚司内,赵康时刚得了周嘉南传来的消息,经他查实,玉佩是太后送给长宁郡主的十六岁生辰礼,宫中有记录在档。 赵康时眼睛里闪出凌厉的光,他赌対了。 “带一队人跟我去教坊司拿人。” “是。” 教坊司内,兰姑看到锦衣卫卷土重来,为首的还是赵康时的时候,心里便猜到自己躲不过了,便対身旁侍女低声道:“叫梦娘下来。”说完面不改色的走到赵康时面前道:“赵大人,这是做什么啊?” 赵康时示意手下不要动,正色道:“请姑姑跟我走一趟吧!” “这是为何?”兰姑明知故问。 “赵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康时闻声抬头,梦娘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挡在兰姑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赵康时没说话,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放到二人面前,“姑姑,这是从江辰身上搜到的,我已经托人查到了它的来历,姑姑是聪明人,跟我走吧,不然在这动起手来,很难看。” 兰姑的脸色从看见玉佩那一刻变得煞白,梦娘还要说话,兰姑却拉住她,冲她摇摇头,“梦娘,赵大人不过是有些话要问我,我去一趟锦衣卫无妨。这几天,你替我守好教坊司,照顾好大家,等我回来。” 赵康时一抬手,锦衣卫就上前将兰姑押走了。梦娘慌乱之中拉住赵康时,神色凄惶,“那玉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姑姑?” “那玉佩是早年太后赏给兰姑的。” 梦娘忽然泄了气,她心里明白此番应是凶多吉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拉住赵康时,哀求道道:“赵大人,你说这玉佩是宫中之物,能否再让我看一眼?就算让我死心!” 赵康时无奈将玉佩拿出,梦娘接过,细观其花色纹理,不由得泪流满面,她将玉佩还给赵康时,哀求道:“赵大人,可否答应梦娘一件事,不要用重刑?” “好。” 赵康时将人带回北镇抚司后,并未先刑讯,而是让人给兰姑看座。兰姑看了一眼,便淡然的坐了下去。 “赵大人到底想问什么?” “姑姑当年是如何将江辰救下,送往苏州的?” 兰姑摸了摸头上的步摇,漫不经心道:“江辰?我没听说过。这玉佩我多年前就遗失了,至于它流落何处,在何人身上,我如何得知?大人不会以为用这个就能定我的罪吧?我之所以跟你来不过是配合大人来回话,并不为其他。” “我就知道姑姑不会轻易说实话,当然不止这个。姑姑提前得到消息,把人都藏好了,到底还是漏了一个,当年行刑的刽子手我们找到了。他说姑姑你当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将你儿子斩首之前用黑布蒙头。我根据他的描述找人画出了当年孩子的样子,也找人辨认过了,那根本就不是你儿子。来人,将犯人带来。” 说话间,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被拖进来,赵康时扯着他的头发将他头抬起,指着兰姑问道:“当年是不是她给了你一笔钱?” 那人哆哆嗦嗦道:“是,就是她。大人,我真的什么都说了,大人饶了我吧!大人!” 赵康时将他往地上一丢道:“把他关回去。” 兰姑忽然笑道:“不愧是赵大人,好手段,不错,当年是我买通了刽子手将我儿蒙面斩首,至于画像,经年日久,记不清样貌也很正常,你怎知不是他胡言乱语?” 赵康时一摊手道:“其实何必费这么多口舌,既然姑姑不承认与江辰的关系,滴血验亲不就水落石出了?来人,把江辰带过来!” “等一下。”兰姑忽然拉住赵康时道:“不要,不要让他过来。我说,但我只能单独跟你说。”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你若不答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你不是想立功吗?我知道的可以让你立更大的功。” 赵康时与兰姑対视片刻,冲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下,眼见人都离开了,兰姑才开口,“不错,江辰确实是我儿子,当年陛下圣旨下达之前,我让府中亲信带着我儿子去了苏州,并且找了一个年岁相当的孩子冒充他。 之后他就改名换姓,重新生活,这些年我跟他们也没有联系,直到一个多月前,我在京城里见到他的玉佩,才发现他还活着,而且还这么出息,我心里也替他高兴,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赵大人,他是无辜的,那时候他才三岁,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母亲,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 “是否无辜,要等陛下圣裁,我无权做主,你将方才的证词签字画押吧!” 兰姑忽然起身,死死的瞪着赵康时, “赵大人,我与你并无冤仇,你好好审理舞弊案便是,你为何要重提旧案,平白无故生出许多事来,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有人违法,便要追查,身为锦衣卫,职责所在。” 兰姑闻言嘲讽道: “赵大人说的真是冠冕堂皇,我没猜错,你是想用我们母子的人头去邀功领赏,让陛下给你一张刑部特赦批文吧!” “是又如何。” “你有没有想过,梦娘如果知道你用我的命换来刑部批文,你猜她是会跟你冰释前嫌还是更恨你?” 兰姑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不由得分了神,兰姑趁其不备,猛地撞向旁边的桌子,一时间血流不止,赵康时探了一下,还有鼻息,便找来医正为其包扎,让人好生看管她。 教坊司内,兰姑被带走后,梦娘就进了兰姑屋内的密室,今天早晨江辰父亲江森到了京城,兰姑将他伪装成教坊司杂役安置在密室中。 “江叔叔,姑姑被锦衣卫抓走了。她与江辰的关系应当是瞒不住了。” 江森心急如焚,连忙问道:“梦娘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能救郡主和辰儿?” 梦娘摇了摇头,“只要滴血验亲,就是证据确凿,抵赖不得了。” 江森焦急的走了两圈,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姑娘有没有办法能拖延时间或者直接将事情闹到御前?若能撑到面圣,郡主便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梦娘诧异道:“闹到御前?那岂不是更无活命可能了!” “姑娘有所不知,郡主和当今圣上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且还有一段旧情在,姑娘若是信我,便照我说的做,我绝対不会害郡主。”
第32章 少年自负凌云笔(十一) 北镇抚司外, “大人,门外有人想见你,自称是江辰父亲。” 赵康时眼中寒光乍现, 让人把他押进来,只见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头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长相平平, 身形佝偻,一副农户打扮。 “你就是江辰的父亲。” “回大老爷话, 小老儿江森, 正是江辰的父亲。” “你如何到京城来的?” “我也不知道, 那日我在家干完农活, 突然被人打晕了,再醒过来,我就在京城的一个破庙里。我醒了之后就想去找我儿,谁知一打听,才知我儿居然被人诬陷舞弊, 我这就赶紧过来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儿伸冤!大人, 我儿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童, 他......他何需舞弊啊?”江森一边说着, 一边磕头如捣蒜。 “舞弊之事尚无实证,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你当初是如何将逆臣之子带到苏州, 改名换姓的?还有谁参与,让他考科举, 你意欲何为啊?”赵康时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他。 江森额头流出了汗, 结结巴巴道:“这位大老爷,我能见我儿子一面吗?见完了,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求您了,您好歹让我看见我儿子还活着,我儿若是死了,我便拼了这条命也要去告御状的。” 赵康时将他从地上拎起来,警告道:“老人家,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我会让你儿子比现在痛苦一百倍。”说罢对吴松道:“带他去见江辰。” “是。” 江森在阴冷潮湿的诏狱里见到了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江辰。 “辰儿。”江森的声音有谱写颤抖,他整张脸紧紧贴着栏杆,试图能看清一点江辰。。 江辰迷迷糊糊中听见父亲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看见眼前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后便是惊恐万分,他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栏杆道:“爹,他们怎么把你抓来了?”说罢恶狠狠的瞪着赵康时:“你们放了我爹,纵然我真的科场舞弊,也是我一人之过,祸不及家人!你们放了我爹!” “别胡说辰儿,爹从小怎么教你的?没有做过的不能认!你别怕,这位赵大人就是让爹来回答几个问题,答完了就会放爹走了,你别担心。”江森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心疼道:“怎么伤的这样重啊?” “赵康时,你要是敢伤害我爹,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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