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想,可这不是为了我的私心让无辜人涉险的理由。” 沈云舒闻言笑了笑,宽慰他道:“柳大人放心,我这个人出了名的惜命,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这件事我是一定会做的,你若愿意帮我,我自然更安全了,可你如果不肯帮我,我自己也还是要做的。” 梦娘从前就跟柳宜年说过沈云舒性子强硬执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柳宜年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能妥协道:“好,我帮你,但你不能冲动,必须按今天说的计划行事,计划有任何改变或者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都要跟我说。我如果不能把你平安带回京城,念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沈云舒连忙点头应下:“好,我知道。只是,这个计划你不要告诉怡王殿下,他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横生事端。” 正在门外的朱翊珩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进门便问道:“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沈云舒听见朱翊珩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跟柳宜年双手合十连连摇头求他不要说,可柳宜年只说了一句:“抱歉,沈姑娘,我不会说谎。” 柳宜年就将方才沈云舒的计划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朱翊珩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完一拍桌子,急道:“不行,我不同意!太危险了,那个男人通倭都敢做,他万一对你…总之不行!” 沈云舒无奈道:“不会的,而且计划你不是都听了吗,你客观的说,哪里有问题?” 朱翊珩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计划,可他不希望沈云舒冒险,尤其去跟本就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交涉,于是硬扯了一条说道:“那你打算找谁假扮你男人?” “徐公子熟悉棉布生意,我打算让他帮这个忙。” “不行!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让他知道?” “那你说让谁去?” “让我去。”
第85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一) 沈云舒和王星澜约好的见面地点在一个酒楼的雅间内, 王星澜特意提前了一些去,可到那里的时候却还是比对方迟了一步,他看见满面愁容的沈云舒和坐在她身旁的朱翊珩。 他本以为那种有喜欢折磨人的恶癖的应当是年纪不小, 形容猥琐的老男人,没想到却是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 还长相俊美, 周身还散发着贵气的男子,还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朱翊珩此时随意的歪在椅子上, 一只手捻着酒杯喝酒, 一只手臂搂着沈云舒, 看向王星澜的眼神满是挑衅。沈云舒用手在桌子下面撞了他一下, 他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道:“王老板坐啊!” 王星澜倒是还维持着面上的平和问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徐,徐清昼,我爹是做染布生意的,我呢是做棉布生意的,我家小夫人说你有门路?” “是。” 朱翊珩晃了晃右手上的两个翡翠扳指, 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咱们都是生意人, 就不兜圈子了, 说吧, 想要什么价钱?” 王星澜的目光看向了沈云舒,笑了笑说道:“我不要银子, 我要云舒。” 朱翊珩闻言哼了一声,把沈云舒猛地搂在怀里, 一脸挑衅的看着他冷声道:“我家小夫人可是我花一万两银子买的, 若要卖也得五万两银子!我不过是让你帮忙牵个线, 又不用担干系,你可真敢要, 还敢打我女人的主意!” 王星澜也收起脸上的和善,换了副不好惹的嘴脸说道:“这一笔买卖若是做成了,从长远来看,可不止五万两银子。更何况,徐老板不像是缺女人的人,你既然舍得凌虐她,就说明并不甚喜爱她,那何不来交换一笔长久买卖!” 朱翊珩听到凌虐二字,之前的计划里可没有这段。于是扭头看了沈云舒一眼,只见她正低着头眼泛泪光,演的跟真的一样,倒真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般。 “口气倒是不小,我既买了她,怎样都跟你无关,你不肯,自然有别人肯,可能人家还用不上这么多银子。” “哼,我话放在这,我王记绸缎庄是江浙数一数二的,除了我,没人有这个门路!” 王星澜这句话说的倒是铿锵有力,朱翊珩搂着沈云舒的手一松,故作沉思状,好一会才摸着下巴犹犹豫豫的说道:“好,若是我能做成这笔生意,这个女人就归你了!” “那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你们见面,依旧是这个时间,还在这里。不过你明天最好不要带云舒来,那个人是个色鬼,最爱扬州瘦马。” “好。” “我还有个要求,你这段时间不可以再凌虐她了。” 朱翊珩别有意味的看了沈云舒一会儿,法道:“可以。” 王星澜临走之前,恋恋不舍的看了沈云舒好久,两个人暧昧的眼神交流看的朱翊珩心里直冒火。待王星澜走后,沈云舒刚起身准备活动一下筋骨,朱翊珩便也跟着站起来,一边靠近她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郎情妾意,眉目传情旁若无人,仿佛是当我死了一般。” “都说了是演戏,不演的真一点,怎么骗人啊!”沈云舒说着就往后退,没几步就退到了墙边。 朱翊珩顺势将手支在墙上,在离她只有咫尺之距时停下来,沈云舒眼神闪躲,强装镇定,质问道:“那你呢,你干嘛用徐公子的名字?” 朱翊珩听到姓徐的,醋意大发,吃味道:“我这不是按你原本的计划来吗?你该不会是心疼他吧!” “我没有。” “我还要问你呢,你干嘛说我虐待你?” “那是权宜之计!我为了骗他把手臂都掐红了,我容易嘛!” 沈云舒为了自证举起手臂,衣袖滑落后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便落了出来。 朱翊珩一低头就看见上面青紫一片,下面还有各种陈旧的伤痕,拉过她的手臂,心疼的蹙眉问道:“你是傻子吗?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还有,这些旧伤是怎么回事?” 沈云舒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哦,有的是烫的,有些是鞭子打的。” “谁干的!” “我之前被卖来卖去,卖给人家的就算是物件,哪有什么好日子,开水烫,鞭子打,都是常有的。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沈云舒说着就要抽回手臂,朱翊珩却不肯松手,沈云舒从没跟他说过从前的事,这样苦的事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他心里自是心疼不已。于是轻轻的抚过那些伤疤,温声道:“当时一定很疼吧!” 沈云舒鼻子一酸,喃喃道:“早就不疼了,我都习惯了。” 朱翊珩看着她那张脸,就知她又在逞强,于是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云舒,以后不要再做这样自伤自毁的事了。疼就喊出来,难过就哭出来,不要什么都忍着,更不可以习惯,我会心疼的。” 沈云舒将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际,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襟。 人往往不会因为鞭子,棍棒而崩溃,而会因为关怀因为拥抱而让那些压抑的情绪奔涌而出,无法自持。 九月十六,是钦天监为成明帝算出的好日子,由叶神仙在宫中为成明帝设坛祈福,敬谢神明,祈祷九州平顺。 是日,良辰吉时已到,叶神仙在宫里设坛做法,成明帝在丹方中闭目打坐,正到紧要处,忽然几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禀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玄清观着火了!” 成明帝猛地睁开眼厉声问道:“叶神仙的法事结束了吗?” “回陛下,还没有,奴才们不好打扰仙师,已经让人去救火了!” 成明帝怒道:“快,多叫些人去!赶紧把火灭了,查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搅扰叶神仙敬天祈福,杀了他!” “是!” 小太监离开没多久,便又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了,哆哆嗦嗦的说道:“陛…陛下,玄清观塌了!” “你说什么!”成明帝拍案而起,快步走下御座,问道:“如何塌的?好端端的为何会塌?” 小太监头早就磕到了地上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听外面当值的奴才说,是正救火的时候,道观突然就塌了,还…压死了好些救火的太监宫女。” 成明唉帝听完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而刘千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关切道:“陛下切莫动气,保重龙体啊!” “玄清观建成不到两年,怎么会突然就塌了?去,去叫北镇抚司和东厂共查此事。再叫人去叶神仙那,等他做完法事,立刻让他过来见我!” “是。老奴这就去办。” 一个时辰后,叶神仙来了丹房,成明帝坐在上首,神色严肃的开了口:“敬天祈福可还顺利?” “回陛下,一切顺利。” “那便好。你一路过来,想必也看到听到玄清观的事了。” “是。” “今天有没有闲杂人等去过玄清观?” 叶神仙看了一眼刘千山,复又低下了头,成明帝察觉出异样,脸一沉说道:“如实回话,有朕担待你,不必顾及旁人。” 叶神仙这才答道:“是,今日写敬天祈福的符咒之时,司礼监孙德福孙公公去了玄清观,不甚弄脏了敬天的符。” 成明帝听完一阵恼火,将桌上的丹炉摔了下去,怒道:“定然是这个奴才得罪了上天,玄清观才会起了火。 刘千山连忙跪下请罪道:“都是奴才没用,没约束好底下的人,让他惊了神明,请陛下降罪。” “让这个奴才自己去东厂领二十个板子!” “是。” 浙江钱塘, 朱翊珩在酒楼雅间内等了好一会儿,王星澜才带人姗姗来迟。他指着朱翊珩向那人介绍道:“吕先生,这位就是我说的做棉布生意的徐老板。” 朱翊珩打量着那人,只见那人并不是倭人的打扮,于是起身说道:“吕先生请坐,敢问吕先生怎么称呼?” “吕贵。” 沈云舒躲在屏风后,她看清了吕贵的脸,正是那日她在街上遇见的那个醉鬼。 吕贵端坐着喝了杯茶,才慢悠悠开口道:“棉布你能出多少货?” “那得看吕先生完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朱翊珩眯了眯眼,往椅背上一靠,说道:“我手里有上好的松江棉布二十万匹,浙江市价三钱银子一匹,送到海外得八钱银子,不知吕先生向来分几成?” 吕贵面不改色,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成?”朱翊珩冷哼一声道:“太多了,最多三成半。” “五成,我做生意从来都是这个规矩。徐老板不愿意,大可以找别人。” 朱翊珩摇头道:“棉布跟丝绸不同,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给你五成,剩下的钱你觉得值得我担这个干系来冒险。这样吧,你卖多少钱我不管,我只要十万两银子,吕老板有本事,卖到一两银子想必也不是问题,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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