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自是不肯承认,嘴硬道:“谁心里有你了,这种平安符寺庙外不知有多少,五文钱一个,我买了好多,送了好多人呢,你少自作多情了。” 沈云舒说罢别过头假装去拿丝帕,岔开话题道:“这个呢?这个是哪位姑娘送的?我可不曾送过你这种东西!” 朱翊珩歪在床边,捡了一个蜜饯扔到嘴里,吃着蜜饯含含糊糊的道: “你不记得了,当时在通州,我胳膊受伤了,你用它帮我包扎的。” 沈云舒听罢把丝帕丢到一旁,一脸嫌弃道:“那都是血,你也不嫌脏,留着它干嘛,快扔了吧!” 朱翊珩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声问道:“我才不扔,若不是它们,见不到你的日子我如何能熬过去?这些年你难道没有拿着我送你的东西睹物思人吗?” “我没有!唔…” 沈云舒未说完的话被朱翊珩一个浅浅的吻堵了回去,“云舒,你这嘴也不硬啊!” “殿下你太过分了!”沈云舒气的捂住嘴,朱翊珩却倒打一耙委屈道:“云舒,你怎么还叫我殿下?” “那我叫你什么?朱翊珩?” “哪有连名带姓叫未婚夫婿的,听着倒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那…珩郎?”沈云舒说完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连连摆手道:“太恶心了,我叫不出口。” 朱翊珩也皱了皱眉道:“这浓情蜜意的称呼怎的听你说出来就怪怪的?不行,你再想一个好的,不然我不放开你!” 沈云舒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阿珩!我叫你阿珩好不好。” “好。” 朱翊珩修长的手指沿着她额角的头发划向耳际最后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咫尺之距,呼吸可闻,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慢慢靠近,在确定沈云舒没有拒绝之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同于刚刚的浅尝辄止,唇瓣的柔软相触时,他慢慢试探撬开了紧闭的门,唇舌交缠间,他放在她腰际的那只手使了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加深了这个绵长的吻。 沈云舒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朱翊珩身上的檀香味混着唇舌间甜丝丝的蜜饯甜味和残留的汤药苦味,交杂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让她目眩神迷,她只觉得周身都在不可控制微颤,便伸出手环住朱翊珩,抓住他的衣襟,神志已经不甚清明,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彻底沉迷在这个充满爱意的吻里, 正渐入佳境,难舍难分之际,忽然听见有东西坠地,随即便听见一个小姑娘稚嫩明亮的尖叫声:“殿下,沈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天呐,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云舒连忙推开朱翊珩,一抬头就看见昭昭捂着眼睛直摇头,一旁的青云看着他俩憋着笑,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朱翊珩倒是脸皮厚的坦然,神色自若的对二人道:“你们俩来的真不是时候!” 沈云舒推了他一把,对二人道:“你们来的正好,好好照顾你们家殿下,我出去透透气。” 昭昭这才偷偷露出眼睛说道:“沈姐姐,左右马上就要走了,去船上透气吧,回京城的船只已经停在码头了!” “回京城?”沈云舒看了一眼朱翊珩,以为他为自己安排的船,便摇头道:“回京城也不急这几天,你为了我伤的这么重,我怎么也得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才能放心回去。” 朱翊珩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不急,可我急啊!” 昭昭在门口插话道:“沈姐姐,不是你自己走,是殿下还有我们跟你一起走!” 沈云舒一脸疑惑的看向朱翊珩,他笑了笑,“皇兄八月份就给我来了密信,说是他与太后都很挂念我,恰逢十月十六是太后寿辰,让我回京城去小住几月,算算日子,现在也该走了。” 沈云舒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被骗了,气恼的打了他一下,“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回京城,还故意不告诉我,让我以为我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让我舍不得你!” 朱翊珩假装被打到了伤口,捂着心口,沈云舒也以为自己碰到了他伤口附近,也顾不得生气,担忧道:“对不起,我忘了,疼不疼,我去叫大夫!” 他拽住沈云舒道:“没事没事,只要你能不生气,再打多少下都无妨。” 门口的两人皱着眉面面相觑,很明显这样的场景他们一时无法接受,只觉得被酸倒了牙。 沈云舒抓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忧道:“回京城又要坐船又要坐车,一路上又颠簸,你的伤真的行吗?要不,迟几天也来的及的!” 朱翊珩拍了拍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安慰道:“云舒,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想早点回去。钱党就要倒了,我自是要亲眼看着他们从高处跌落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宫里朝里也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我倒要看看我那几个侄子是如何为了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 京城姜府, 这日没有早朝,钱尚和钱敏达一大早就到了姜川的府上,门房进去通传以后,姜川亲自出来迎接二人,一贯和善的姜阁老今日似乎看起来更和善了。哪怕如今朝中风向变了,许多从前巴结钱家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他却依旧如往常一般,如同一个后辈一般十分和气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到了会客厅,姜川请他们上座,让下人端来上好的碧螺春,本来预备伏低做小却被架在高位的钱家父子面面相觑,正想着如何开口之时,姜川倒是率先问道:“不知钱阁老和小钱大人今日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钱尚咳嗽了两声,才慢慢说道:“无事,就是想着许久没来姜阁老家,就带着敏达来走动走动。” 姜川看到钱尚的眼睛暼了瞥下人,便对伺候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钱敏达看着四下无人,才开了口恭维道:“姜阁老的茶比我府上的好喝多了,不知姜阁老能否割爱,让我讨一些回去。” 姜川笑了笑,“小钱大人说笑了,我素来也不热衷于这些身外之物,不似小钱大人对茶道多有研究,我可不敢鱼目混珠,班门弄斧。” 钱尚又咳嗽了两声,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钱敏达也起身,扶着颤颤巍巍的父亲走到姜川面前,握着姜川的手道:“姜阁老,你是个厚道人,我们钱家如今被李文华和浙江那些罪臣牵扯上了,朝中众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你还跟往常一样对我们和颜悦色,以礼相待,我这心里感激啊!” 姜川义正言辞道:“钱阁老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心怀大明的万千子民,这才敬天祈福,每年从国库拨出几百万两银子修河堤,可那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置百万生民的性命于不顾,置大明的基业于不顾,这才民怨沸腾于浙江,天神示警于玄清观,这些都是他们的过错,与阁老有什么相干?” “可他们毕竟是我举荐的,他们有罪,也是我用人不明,有失察之过,他们参我也是应当的!我也快八十了,也时候该退了,只是若要把内阁交给清流那些人我不放心啊!他们那些人自诩忠直,实则志大才疏,心里只有党争。我知姜阁老厚道,不愿意争权,可非得把这内阁交给姜阁老,我才能放心隐退啊!” 钱尚端的一副老成谋国的样子,说的语重心长。姜川听罢却连连摇头道:“阁老才七十多,身体还硬朗,看着比我还年轻几岁呢,哪里就要退隐了?更何况就算要退,还有小钱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做接班人呢!” 钱尚半眯着眼,有些嫌弃的看了钱敏达一眼,“内阁首辅这个位置,轮不到他!非你莫属!这是我的意思,陛下也有这个意思。钱敏达就有些小聪明,比不上你在浙江的那个学生,有大智慧!才三年,就从一个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做到了三品的刑部侍郎,把浙江那些比他官高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好本事啊!我听说他马上就要回京了,有他在你身旁,将来内阁交到你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 姜川听出了弦外之意,连忙解释道:“阁老莫非是觉得月溪是为着我的意思有意针对阁老?他也不过是因缘际会才跟着蒋总督,蔡御史发现了那些奸佞的罪行,他是个儒生,只知道实心用事,做官一板一眼的不够圆滑,这才被人推出去做了挡箭牌,哪里有别的心思,我就更没有了!我向来身体就不好,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只盼着这副老朽的身子还能帮钱阁老为百姓做点事也就是了。” 钱尚摇了摇头,慢悠悠道:“姜阁老,我还不了解你吗,怎么会这么想你?我的意思是,现在清流那些人蠢蠢欲动,为了朝局,咱们俩可不能像他们那样为了一己私利争了起来,我自身倒是没什么,只怕党争误国啊!敏达!” “儿子在。” “你今日就起个誓,等我退了那天,你要像对我一样对姜阁老,唯姜阁老马首是瞻!” 钱敏达抬起手就要赌咒发誓,被姜川拦住,一脸为难道:“阁老您这是做什么,我哪里受的起啊!阁老的意思,我都明白,您放心,别人我做不了主,我自己定然不会让阁老难堪。” “好,好啊!有姜阁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敏达,姜阁老家中事忙,咱们就不多打扰了。”钱尚说着拍了拍姜川的手背,姜川连忙扶着钱尚送他出去。 路上,钱尚低声道:“姜阁老,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什么权利啊,钱财啊,我早就不在乎了,我现在别无所求,若说有,也不会过是一个善终罢了。” “钱阁老为大明操劳一辈子,定然会安度晚年,名流青史的。” “但愿如此吧!” 姜川看着钱尚父子的背影越来越远,脸上和善的笑意渐渐褪去,做了一辈子恶居然妄想善终,真是笑话,坏事做尽想退了,纵然他想退,自己也不会让他退。这场权利的游戏没人能活着离开,从前的陈言是这样,如今他也是这样,自己将来焉知不是这样?
第95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十一) 柳宜年写给梦娘的信, 终于是比他先到了京城,梦娘在京中消息灵通,早就听说他要回京赴任, 可或许是近乡情更怯,收到信时到底还是格外激动, 撕开信封的手但有些抖。 柳宜年在信里说自己一切都好, 让她不要担心,等她收到信的时候, 十日之内就可以见到他了。这次多亏了云舒的帮忙, 能牵扯出通倭大案, 钱党覆灭指日可待。待他回京, 就回尽快拿到刑部特赦批文,为她脱籍赎身,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梦娘将信贴在胸口,脸上不自觉的浮起浅浅笑意,可随即眉眼间又蒙上一层愁云。她听到柳宜年一切顺利自然欢喜, 她比任何人都更急切的想见到他, 想让钱家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可那一生一世的承诺是她早就不敢肖想的, 她真的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梦娘还沉浸在即将重逢的欣喜和对未来的担忧中,雪心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 看着梦娘却欲言又止。梦娘见她满面愁容,便问道:“雪心,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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