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为了安抚她,顺便除去个隐患,就做主将姜云姝的丫鬟墨梅许配给他,做了五姨娘。然而,陈金源心中对陈氏也有怨气,若是她早答应自己娶了那姜云静,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于是这股子隐怒便通通发泄到了墨梅身上。 嫁过去一个月,墨梅就落了一身的伤,再加上陈金源此人于房.事上有些特殊癖好,这一来二去,墨梅早已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却又无力反抗,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这一天,陈金源在外赌输了钱,一进房中便看见拿着条帕子哭得正伤心的墨梅,他登时心火更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将墨梅提起摔到了地上。 “哭哭哭,你男人我还没死呢,整日哭什么丧!” 墨梅被摔得痛极,一张脸都变了形。 片刻,外间的丫鬟便听见房中传来了叮叮砰砰一阵声响,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哭嚎,吓得众人赶紧闭紧嘴走开了。 这日之后,墨梅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勉强能下地,只是腹中的孩儿却没了,大夫说她伤着了根本,恐怕日后都怀不上了。 后来一段时间,陈金源倒是消停了不少。因为陈氏又找上了他,让他找人去半道劫了姜云静的车马。他自是恨极了姜云静同她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于是办得也格外尽心,专门找了一帮外地的山匪,这样便是查也查不出来踪迹。 知道姜云静成了寡妇之后,陈金源心情大好,当日便去春来楼喝了顿花酒,还机缘巧合勾搭上了楼里的一个头牌,那妓子有一手绝妙的媚术,于是得了空便腻在那,连家也不怎么回了。 他在外头厮混,家里倒是难得平静了一段时间。墨梅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起来,这天,她忽然出了府,说是要去姜家看看小姐。其他人只当她是挨了打,要去找主子诉苦,便也没在意。 为着墨梅的事,姜云姝被陈氏说了好一顿,心中对她早已嫌恶,忽然听说她来了府中,想都没想就回了,直到听说墨梅是陈金源派来送信的,这才摆了摆手让人进来了。 屋中,姜云姝坐在塌上,丫鬟正低头给她用凤仙花汁染甲。她瞥了一眼进来的墨梅,略带嫌恶地问:“表哥让你来送什么信?” 往日墨梅在当丫鬟时还有几分性子,现在表情却只剩温婉和顺从了,闻言小心翼翼回道:“爷说姑娘生辰也快到了,他打听到多宝阁最近来了一批南边的新货,他说已跟掌柜的打好招呼了,让妾陪姑娘去选选。” 南边的新货?姜云姝提起几分兴趣,最近,因姜云静成亲带走了许多嫁妆,陈氏的手头比以往紧了不少,已很久没给她做过新的头面了,可这些日子京中宴会又多,她早戴腻了往日那些,正好想换一换。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啊。 姜云姝面色和缓了几分,说:“他自己怎么不来,让你一个姨娘陪我做什么?” “爷最近腿疾又犯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他觉得妾身往日服侍过姑娘,想是更能体贴你心意些,这才叫妾身过来。” 姜云姝见墨梅态度比往日还恭顺,也没多想,笑了笑,说:“表哥考虑得还挺周到,那你就等着吧,等我把这蔻丹涂完再换身衣裳。” 闻言,墨梅恭声道了句是。 一个时辰后,姜府的侧门驶出一辆马车,车中坐着姜云姝同墨梅。 马车驶进东平街附近的一条僻静胡同后,车身忽地一震,姜云姝差点从塌上摔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爬起来,车帘就被从外飞快掀开,随后,一只麻袋套下来,她呜呜两声,只觉颈后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便昏了过去。 这日,逢着姜修白休沐,姜云静也回了趟娘家。快到晚膳时,她的马车才出现在姜府门口。 为了显得自己尽心,陈氏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将家宴设在了瑞云堂。 用饭前,一家人先在偏厅叙了会儿话。姜家人不多,姜老太爷去得早,姜老夫人则跟着小儿子留在了南方,加之姜云静的娘和弟弟都不在了,如今家中剩下的便只有五个人。 骤然一聚首,显得格外冷清,尤其是姜云静本就同陈氏无话可说。 一番寒暄过后,姜云静扫了一圈,像是刚发现似的,忽然问:“今日怎么不见妹妹?” 说起这事,陈氏有些心虚,她一个时辰便派人去找姜云姝了,结果院子里的丫鬟却说她出府去逛铺子去了,到现在还没个人影儿,若是姜修白知道了肯定要发火。 于是,拿出了早编好的理由,说:“今日俞夫人家的邀请她去府上做客,想是姑娘家贪玩,一时忘了时间。” 姜修白有些不悦,“没同她说今日她姐姐回来吗?” “都是妾身不好,这些日子头风犯了,家里事情也多,便忘了跟她提,不过妾身已派丫鬟去伯府催了,想必过会儿就回来了。” 姜云静微微一笑,说:“既如此,那便再等等吧,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陈氏没料到姜云静忽然这般好说话,心道这是准备服软了?难怪今日会主动提出回府。 于是笑容愈发柔和,关心道:“大姑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外面,一切可好?前儿我还同你爹爹提呢,若是大姑娘愿意,还是回来住吧。就像你说的,一家人凑在一起,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姜云静面带笑意温声说:“让姨娘费心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回来,只是这心里总还是有疙瘩。” 陈氏以为她说的是那陆公子的事,宽解道:“这人呐,生死有命,大姑娘还是要放宽心,你如今年纪还小,便是日后再嫁也是不难的。若是有何难处,同姨娘说便是,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姜云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说:“既然姨娘这样说,静儿就放心了。现下倒确实有个难处,需要姨娘帮帮忙。” 陈氏听了这话,眉梢一喜,这不就是同自己低头的意思?笑着道:“大姑娘尽管说便是,有什么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那便谢过姨娘了,”姜云静笑了笑,转过头对青棠使了个眼色,“把人带上来吧。” 陈氏闻言,脸色微变,“姑娘这是?” “姨娘别急,我今日只是想让你帮着认个人。” 话音一落,两个护卫押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进来了。 姜修白见状,眉头皱起,看向姜云静:“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姜云静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姜修白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今日女儿回来,并非只是为了吃顿饭,而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因关系到我夫君的死,还望爹爹见谅。” 说完,还未等陈氏反应,她就转头看向那汉子,平静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汉子便是吴老三,闻言立马便将他们是如何通过朋友接了这笔买卖,又如何在半道上劫杀了姜家大姑娘同其夫君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当然,抹去了春娘让他隐瞒的那部分。 他说完后,陈氏立时大怒,一拍桌子,“你这是血口喷人!” 姜修白更是震惊不已,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也不管陈氏,只望着那吴老三:“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这种事我哪敢骗人?” 陈氏恨得眼睛都发红,可还是勉强保持了冷静,咬牙问:“若真如你所说,你杀了她夫君,为何此时又要说出来?” 吴老三便也老实答了:“因为她抓到了我的弟弟,如果我不承认,我弟弟就没命了。” “一派胡言!那我再问你,你说这件事是我侄儿做的,你可曾见过他本人?同他有过来往?” 吴老三答不上来,只支吾道:“那人瘸了腿,都说是礼部郎中家的……” “好啊,你连人都没见过就在这血口喷人了。” 陈氏走到姜修白面前,换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夫君,妾身知道大姑娘素来不喜欢我,源儿之前确实犯过错,可为了那事,也残了一条腿,自那以后便老老实实再没犯过混,大姑娘如今找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空口白牙就要诬陷他杀人,这……这是要了妾身的命啊!” 姜修白眉头轻皱,显然也有些不信,看向姜云静,说:“既然这人都没见过陈金源,又怎知一定是他指使的呢?他虽平日里混账了些,可料想也不敢□□吧?” 陈氏赶忙道:“是啊夫君,源儿没道理会杀大姑娘啊,他也算半个姜家人,杀了大姑娘老爷不把他的皮给剥了!” “是,他或许没想杀我,因为想杀我的另有其人。”姜云静目光一瞬冰冷下来,盯住陈氏,“那便是你,陈姨娘。” 此话一出,堂中静了一瞬。 姜修白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姨娘杀你作甚?” 姜云静嘴角轻勾,“姨娘不知吗?” 陈氏被姜云静的眼神看得背上一凉,心中发虚,竟有些不敢开口。 “若是姨娘不知,或者忘了,那今日我便让你好好记起来!”说罢,她从袖间掏出块玉佩,举起来,“姨娘可还认得此物?” 一看见那枚玉佩,陈氏脸色顿时一变,慌忙否认道:“这是何物?我从未见过。” “是么?”姜云静拿着玉佩朝着陈氏走近了几步,“元乐六岁那年,外祖母托人将这枚玉佩送到府中,元礼见了,还吵着要呢。姨娘当时可是生了好大的气,把元礼狠狠地骂了一顿。” 一旁的姜元礼也认出来了,附和道:“是,当时我确实同弟弟要过这枚玉佩。” “小孩子家家插什么话!”陈氏剜了他一眼,看向他身后丫鬟,“你们是死了吗?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把大公子送回去!” 丫鬟一听,赶紧过来拉姜元礼,岂知姜元礼却用力一挣,“不!我要留在这儿,我要知道大姐姐到底要说什么!” 姜云静心中叹息了一声,虽则她恨极了陈氏,可元礼性子忠厚、天性纯良,自幼又同元乐交好,日日玩在一处,十分亲密,姜云静同沈氏也待他亲厚,因而他对她也素来敬重亲近。 可后来每每看见他,姜云静想起的却是自己的弟弟元乐。 如今的元礼已长成个眉目清朗的少年,身边有父母家人相伴,可元乐却被人所害,流落他乡,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 于是,姜云静也再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待他。 只是此刻姜云静还是心软了一瞬,走到姜元礼面前,“此事同你无关,你乖乖听你娘的话,先回去。” 姜元礼眼眶泛红,哽咽道:“为何同我无关?既然同娘亲和姐姐有关,又同元乐弟弟有关,元礼便不能置身事外。还请姐姐让我留下。” 姜云静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末了,还是没再劝他。 姜修白也认出了那枚玉佩,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一时竟有些手抖,“静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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