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这是何意?妾身当日可是给你指了条明路,人没抓住,如今是要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我王甫还不至于此。”王甫把手中酒盏重重一放,面上划过一丝阴狠。“不过,你那姐姐倒确实有几分本事,小爷我这到了嘴边的肉还能飞了,心中确实有些不爽快。” 瞧他这副样子,姜云姝心道,恐怕他还不知道姜云静退亲的事。 于是,掀唇一笑,说:“妾身今日倒是给王二公子带来了个好消息。” “好消息?” “公子还不知道?前两日,钟家已经同我姐姐退了亲。” “此事当真?”王甫坐直了几分,面带喜色,“你可别唬我。” “自然当真,庚帖都退了,老太太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呢。想来是那钟家被顺天府那件事吓破了胆子,不敢同王二公子作对了。” 王甫哼笑一声,面有得色,“还算他们识趣。” 姜云姝想起那日之事,又问:“不过那次公子为何会放姐姐出来?人都被抓进了牢里,就算钟家不退亲,要生要死不就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你不知道?” 姜云姝被问懵了,反问道:“知道什么?” 王甫打量着她的神情,似乎在辨别她是否在说谎。 那日,他明明同府尹打好了招呼,结果对方竟悄无声息地就把人给放了,等他找上门去追问,那老滑头却一问三不知,只说上令不可违。 他见问不出个名堂,只能悻悻地走了。 看来,救出姜云静的人比他来头还大,不然徐府尹那软骨头哪敢开罪他? 这几日他暗地里打探了一番,结果竟然一无所获,根本没查出这背后人的任何蛛丝马迹。既不是姜府请的人,也不是钟家或者沈家的关系,弄得他倒是一筹莫展,颇有些看不清了。 于是,这才想到姜云姝,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 听完王甫的一番话,姜云姝一脸惊讶:“比王公子来头还大?难道她还攀上了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说完,她又意识到眼前这位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王甫心中不悦,没把姜云静弄到手就算了,还被人阴了一道,这感觉实在是憋屈,他已经好多年没被人这般戏弄过了。 “你是她的妹妹,当真不知道她背后这人是谁?” 姜云姝嗤笑一声,“妾身这个姐姐城府深的很。谁知道她每日在外抛头露面都见了何人?”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觉得此事确实蹊跷。虽说她同姜云静不亲近,可同在一家,哪有不透风的墙?若她真的有这般关系,她再怎么也会听见些风吹草动。 王甫对她的话只是半信半疑,继续道:“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姜云姝这才敛了敛神色,蹙眉思索起来。 “除了钟家,她平日里走的近的也就晋国公府的纪知瑶了,近段时间同元太傅的孙女也有些交情。” 这两家王甫都打听过了,和昨日之事没有关系。 “别的也就是些泛泛之交了,谈不上会为她同王家对上。至于在江城,我想应当也没有,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躲来上京。” 见王甫面上不虞,姜云姝反应过来又补了句:“妾身可没有诋毁王公子的意思,都是我那姐姐自己不知趣。” 王甫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躲?本公子就是太心慈手软了,在牢房里就应该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成了我的人,看她还怎么躲。” 听见这话,姜云姝想起了春来楼那晚,心中恨意顿生。 是啊,姜云静当日用这般下作手段害她,她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姜云姝眼珠一转,勾起个笑,“其实,妾身听说姐姐下个月也会去上林苑游猎呢。” …… 上林苑位于上京南郊,乃大梁阅武田狩之所,苑中豢养了各种珍禽野兽,还设有二十四园,遍植花木,风景奇佳。 早些年,昭帝尚年富力强,每逢初秋都会率妃嫔宫眷、文武百官赴此地巡行游猎,后来因身体缘故倒是许久不去了,不过今年西北大捷,圣上一早便下令要秋猎祭天,以作庆贺。 此次秋猎较之以往更为盛大,随行人员也阵仗空前,除了一众皇家人员,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宦世家也都受邀在列。 本来,以姜云静的身份是去不了的,可纪知瑶听说了她退亲的事,非要拉着她一块,想让她趁此机会散一散心。 姜云静本想拒绝,可拘在京中这些时日也确实烦闷,想到猎场风光,不免又动了心。 于是,九月初,她便跟着晋国公府的一行人出了京。 这一日,天高云淡,晴空万里,一路上秋景宜人,远处山峦延绵、叠翠流金,又有秋水荡漾,在日头下映射出粼粼波光,大雁列队而过,在天际留下几声旷远的鸣叫。 姜云静与纪知瑶同乘一辆马车,纪珣因着公务在身,不同她们一块出发,晚些才会到,这让姜云静稍稍松了口气。虽说已过去三年,可若再要见面,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 马车中,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到上林苑时,已是日暮时分。 然而,刚下马车后不久,她们就看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驶了过来,御林军在前面开道,随行的还有内官宫人,据说圣上已经到了,姜云静心想应当是什么宫妃皇子吧。 正打量间,身旁有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皇后娘娘的仪仗吗?” “皇后娘娘这些年缠绵病榻,在宫中深居简出,几乎都不出席这些场合,怎么会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谢将军在西北带了一位神医回来,给皇后娘娘瞧了几次,如今病情已经好多了。” “还有这种事?那位谢将军还真是神通广大。” “可不是,如今圣上几乎日日都要召他入宫,便是几位皇子都没有这般待遇。” “也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来,还真想瞧一瞧他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女子话音一落,身旁几人都跟着笑起来。 姜云静心道,三头六臂没有,九百个心眼子倒是有的。 随后,又有人道:“我倒是见过一次,模样极好,不似寻常武将那般五大三粗,倒像个玉面书生。”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趣,围着那人问个不停。 正说话间,那支队伍已到了近前。 众人正要跪拜时,姜云静忽然听见耳旁传来一声低呼,还是刚才那人,“那不就是谢将军吗?” 她转头一看,果然瞧见队伍前方,谢忌正单手执缰,高坐于马上,身姿挺拔,披着件玄色披风,冷硬的面孔透出一股凌厉,俨然一副威赫的武将模样了。 除了御街那次,这还是姜云静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样子,一时不由得有些怔怔。 许是察觉到这边投来的目光,谢忌眼风淡淡一扫,瞧见了营帐外的那道俏丽身影。 姜云静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同他四目相对上,登时就红了脸,像偷看被当场逮住一般,正要扭头,却见他嘴角一扬,对她笑了笑。 这一笑便似雪山消融,之前的冷肃登时化作了三月春风。 随即,四周响起一阵说话声。 “谢将军朝这边看了!” “真的!是在看我们这吧?” “他还笑了,在对谁笑啊?” …… 姜云静慌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掩饰住心里那一丝骤起的慌乱。 等到皇后的仪仗过去,她这才又恢复到平素的模样。 却不料一旁的纪知瑶忽然来了句:“我怎么觉得那谢将军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呢?” 姜云静想起来,那年灯会,纪知瑶是见过陆玄京的。 纪知瑶面带狐疑,想了半天,面色古怪望向姜云静:“他……似乎有点像你之前那位夫君?” 姜云静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僵笑道:“是么,方才隔得远,我没看清。” 幸好,纪知瑶也没多想,说了这两句便把话题岔开了。 姜云静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一行人便继续朝着营帐走去。 帐中虽然简素,可一应用品也都俱全,姜云静行李带的不多,没一会儿便收拾妥当。 奔波了一天,简单用过膳后,众人便各自回到帐中歇息,毕竟,明日还有祭天和游猎。 姜云静梳洗完,正打算休息时,外间忽然传来侍女求见的声音,于是便将人叫了进来。 侍女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姜姑娘,谢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听完侍女的话,姜云静惊讶道:“现在?去哪儿?” “这个奴婢也不知。” 姜云静心有犹豫,这可是上林苑,帐外处处都有御林军把守,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小事。 于是她推辞说:“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劳烦你告诉谢将军,有事明日再见吧。” “谢将军说了,若姑娘不去,他就亲自来请。” 姜云静:…… 这倒是谢忌会做出来的事。 想了想,姜云静还是换了身衣裳,把头发匆匆一挽,跟着那侍女出了营帐。 两人一路朝着东边走去,最终来到一片树林附近。 远远地,姜云静便看见了立在树下的那道身影。 谢忌换了一身月白常服,看上去清朗俊秀,与下午那个冷肃的武将模样已相去甚远。 “将军,姜姑娘到了。” 说完,侍女便退下了。 谢忌见人走近,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我若不过来,谢将军不是就要亲自来请?” 听出她话里的抱怨,谢忌只是一笑,打量了她两眼,眉头轻皱:“怎么穿的这般少?山中夜里会起霜。” 说完,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拢在了姜云静背后,小心系好。 那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从四周包裹而来,像是被他揽进了怀中,姜云静面上一热,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 “你叫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谢忌没解释,只说:“先上马,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他走过去解了拴在树上的缰绳,将马牵了过来。 姜云静疑道:“怎么就一匹马?” “夜里山路不明,同乘一匹更妥当些。” 姜云静觑着他的表情,心道,既然山路不明,又为何要把她叫出来? 她在江城学过骑马,只是好些年没碰了,难免有些生疏,踩上马镫后,马身一晃,竟差点摔了下来,还好谢忌眼疾手快将人托住,随后轻轻一用力将她推了上去,自己也翻身坐了上来。 坐稳后,他笑着打趣:“泱泱这骑术……幸好只带了一匹马。” 姜云静不服气道:“方才是意外,我只是许久没骑了,难免生疏,过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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