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谢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片刻,不紧不慢地从腿边的箭袋里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拉紧,瞄准了不远处地上正要爬起的人,嘴边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嗖——” 长箭飞出,王甫的腿被从前往后地贯穿,他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谢……谢忌!你……你竟敢……” 王甫双眼发红,额头冒出冷汗,因为疼痛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他目眦欲裂地盯着不远处马上的人,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谢忌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索命的!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就在他还想再往前爬时,身后的大虫追了上来,猛地一个跃起,扑到了王甫身上。王甫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震散了一般,可还没等他叫出声,一阵钻心的痛意就从颈后传来。 顷刻间,一股鲜血高高地喷溅出来,大虫身下的人已是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血肉翻飞间,惨叫只短暂地响了几声,很快便又归于沉寂。 谢忌放下弓,对身后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很快便纷纷搭弓射箭,对准不远处的那只老虎射去。 不过半刻钟,方才还神气活现的老虎轰然倒在了地上,而一旁的王甫早已断了气,血淋淋一片,几乎没了人形。 随后,青原驾着马走出队列,他身前驮着一个女子,正是不久前中箭昏过去的姜云姝。 此时她已经清醒过来,肩上的箭也不见踪影,只隐隐渗出些血迹,可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衣裳被撕破了,披头散发的,嘴里还塞着布条。 目睹了方才情形,姜云姝早吓得心肝俱裂,一张脸苍白如纸,喉咙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被迫抬起头后,她目光对上正冷冷看过来的谢忌,顿时一怔。 这……这不是姜云静那个短命的前夫陆玄京吗?方才她在后面看不见,直到此刻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她惊恐莫名,仿佛撞了鬼似的,呜呜啊啊地叫起来。 谢忌自然知道她为何有这个反应,微微一笑道:“二姑娘,好久不见。” 姜云姝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人,他真的是陆玄京?可谢忌怎么又会变成陆玄京? 谢忌手执马鞭,对着不远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虚虚一指,语气淡淡道:“他的下场你都瞧见了吧?” 姜云姝回忆起方才情形,慌忙点了点头。此刻不管他是谢忌还是陆玄京,都是让人胆寒的阎罗。 “若是不想落得他一样的下场,就老实交待,姜元乐究竟在哪里。” 姜云姝嘴中布条被抽走,喘过气来,她还是下意识地否认,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 谢忌眉头挑起,神情冷下来,青原立即将马上的人拎了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扔出去。 姜云姝吓得魂飞魄散,这才抓紧青原的胳膊,赶紧道:“是……是这样的,我娘死后,那严家的大儿子又来找过我一趟,拿着那块长命锁说是有了姜元乐的下落,我给了他银子,按着他给我的地址去找,结果根本没有人啊!这次,这次我只是为了引姜云静中计……” 见谢忌沉默不语,姜云静又哀求地喊道:“求谢……谢将军饶我一命!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去找那严家的问一问就知道了。” 谢忌手指摩挲着马鞭,神情淡淡的。 片刻,才抬起眼,嘴边浮起抹笑意。 “放心,你的命我还要留给你姐姐呢。” 谢忌走后,留在帐中的姜云静始终提心吊胆的。 吴太医过来为她诊治一番,除了受到惊讶之外,其余都是些轻伤,只是到底伤了皮肉,为免留疤还是要仔细养护。于是,开了些安神和治外伤的方子,然后便离开了。 不久后,又有人送来了两罐宫中的药膏,一罐是治伤的,一罐是祛疤的,说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 姜云静很是意外,难道皇后已经知道她了? 叩谢完后,想起今日之事,心中又是一阵忐忑,可却迟迟不见谢忌回来。 正忧心忡忡间,外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侍女来通传,说是纪知瑶同元若溪来了。 姜云静方才急匆匆地离开后,纪知瑶心中就一直牵挂着,也没了跑马的心情,遛了一会儿后正要回营帐,忽然来了一群士兵,让她们赶紧回帐中,勿要在外停留。 虽不知出了什么事,纪知瑶同元若溪还是赶紧各自回了自己的帐中,约莫半个时辰后,才有人来禀告说可以出去了。 稍一打听,她们这才知道原来是西苑里的老虎逃走了一只,原定于今日的殪虎大典都因此取消了。 出了这样的事,纪知瑶自然要来姜云静这看一看。 姜云静知道纪知瑶肯定挂心着她,自己的伤早晚也瞒不过去,于是便命人将她们请了进来。进入帐中,两人在看到塌上的姜云静后,自然是吓了一跳。 那太医也是太过谨慎,开了药后,嘱咐侍女将她各个伤处都用白纱包扎了起来,乍一看还真是有些吓人。 纪知瑶急急忙忙走过去,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姜云静让侍女将她扶坐起来。 纪知瑶立时就把人按住了,“你都受伤了,还动什么动?赶紧躺着!” 姜云静无奈一笑,说:“不过是些擦伤,不妨事的。” 元若溪说:“方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弄的?” “刚刚回来时马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受了惊,我一时没注意就跌了下来。不过幸好,落到草堆上了,只是擦伤了些。” “从马上跌了下来?”纪知瑶一双眼睛都瞪大了,“那多危险啊!早知道我刚刚就该送你回来的。” “真的无碍,大夫说了过几日就好。” “不行,你这恐怕要留疤,我这就让人回国公府一趟,给你取些药膏来。” “大夫已经给我开了药膏。” “这出门在外,能有什么好药材?我那有几罐御赐的,效果极好。” 姜云静不好将皇后赏赐药膏的事说出来,见纪知瑶执意如此,便也没再推辞。 几人闲聊了几句,纪知瑶顺口提起了西苑老虎逃出笼子的事。 姜云静听完后也是一脸惊讶,说:“还有这样的事?那老虎抓到了吗?” “可不是?据说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呢。幸好谢将军及时赶到,把那老虎当场射杀了,否则真冲撞了御驾估计这围场的官员都得掉脑袋了。” 听到谢忌的名字,姜云静怔愣片刻,心头忽然冒起一种直觉,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并没有那般简单。 正狐疑间,又听纪知瑶略带迟疑地开口道:“不过……虽没冲撞御驾,倒是出了另外一件大事,还和你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 纪知瑶抿着嘴点点头,有些难以开口似的,一旁的元若溪则面色微微泛红。姜云静眉头蹙起,越发觉得古怪。 “那老虎被发现时,附近还有一对男女。男子听说是浙江巡抚的二公子,女子是……是姜云姝,似乎是私会刚好被撞破。” 姜云静愣在了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纪知瑶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你的妹妹姜云姝,同王家二公子。” 姜云静心中惊诧莫名,王甫同姜云姝私会?这实在荒谬,王甫恨不能杀了姜云姝,唯一的可能只会是谢忌故意设的局。 想到元乐那件事,姜云静赶紧问:“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王家二公子被老虎活活咬死了,死状凄惨,据说都不能看了。姜云姝倒是被救下了一命,不过似乎也受了惊,已经被送回帐子里了。” 知道姜云姝没死之后,姜云静松了一口气。不过,王甫居然就这样死了,还是让她有些错愕。 不久前自己的命还被他攥在手上,一想到他威胁她时那双阴毒的眼睛,姜云静心头还是会浮起一丝后怕和恐惧,只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谢忌会用这般狠辣的法子。 如此一来,也不知道宁远伯府那边会如何反应。姜云姝必然不会承认她同王甫的奸情,若是把实情说出来,恐怕还会牵连到谢忌。 想到这,她心中不免有些纷乱,恨不能现在就见到他问个清楚。 元若溪见姜云静沉默不语,脸上还隐隐有担忧的神色,便开口道:“泱泱你也受伤了,还是要先顾惜着自己。我们就先回去了,之后再过来看你。” 说完,悄悄拉了拉纪知瑶的衣袖,对她使了个眼色。纪知瑶正说到兴头上,本还想再继续,可想到姜云静的伤,还是按下了话头,随着她一同离开了。 走到帐外,纪知瑶有些疑惑地望着元若溪:“元姐姐为何忽然这么着急走?” “你呀,光顾着自己说得开心了,没瞧见泱泱的脸色吗?” 纪知瑶回想了片刻,迟疑道:“你是说她不开心?可泱泱同她那个妹妹素来关系不好,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是正好吗?” 元若溪摇了摇头,说:“纵然关系不好,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姜云姝惹出这样的祸事,宁远伯府丢脸,可姜家也会蒙羞,连带着泱泱的名声也会受损。” 纪知瑶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她性子直,从来不管谁是什么身份,闻言撇了撇嘴:“姜云姝做出来的腌臜事同泱泱有何关系?又不是泱泱逼着她去做的。要是旁人这般想,那就是他们自己心思不正。” 元若溪笑着轻叹一声,说:“你以为世人都如你这般?众口铄金。何况,泱泱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刚退了亲,又遇上了这样一遭事,恐怕日后议亲只会更难。” 听她这样说,纪知瑶倒是有些忧心起来。这一趟她本意是想让姜云静出来散散心,结果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唉,当年要是她跟阿兄能在一块就好了,如今也不必这般曲折。 元若溪虽好,可纪知瑶知道她同阿兄彼此都无感情,元若溪心中有人,阿兄心中也有人,只是被迫在一起,也不知日后相处起来究竟会不会和美。 纪知瑶她们走后,姜云静在营帐中自是忧心忡忡,本还想派侍女去寻谢忌,结果却听说圣上在晾鹰台设了庆功宴,以恩赏此次围猎收获最丰的将士同皇子们,而谢忌擒虎有功,自然是要列席的。 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后,姜云静心倒也沉下来了。 刚听到那件事,她确实有些关心则乱,可仔细一想,谢忌不可能没留后招,就算姜云姝活着,恐怕也不会将实情说出去。 如今,王甫死了,姜云姝也毁了名声,一时半会想必再难出什么幺蛾子了。只是不知道元乐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许是因为受了伤又费了不少体力,加之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姜云静躺在那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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