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妃嫔来御书房求见,萧易都是不见的,左不过都是为了父兄在朝堂上的事求他,他虽然厚待后宫妃嫔,却从不到纵容的地步。 萧易抿了抿唇,“叫她进来。” 媗嫔是潜邸旧人,也是当年皇太后为保母族荣耀,从母族旁支中挑选的女子。 她年纪比贵妃、淑妃二人小了那么五六岁,在宫里锦衣玉食娇养数年,依旧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萧易曾赏识她一手好书法,只是媗嫔过于听母族的话,太过贪心,永不知足,见了萧易总要问为父兄谋求爵位。 郁尔是见过这位媗嫔娘娘的,瞧着我见犹怜,一双眼眸叫人瞧了都要心碎,堪比西子捧心。 “你来是为何事?” “嫔妾听闻陛下近日政务繁忙,特地炖了补身子的人参鹿茸汤送来。”媗嫔轻轻柔柔道,“嫔妾替陛下捏捏肩膀?” 郁尔征征地瞧着媗嫔绕到御座之后,为皇帝捏了两下肩,亲昵地环住了萧易的脖子。 “.......”郁尔尴尬地移开视线。 她不该有丝毫妒意的。 “陛下,臣妾的弟弟今年已有十八,婚事尚未定下,他看中了太傅家的小孙女,嫔妾此来是为求陛下为他们赐婚。”媗嫔道。 “太傅就一个孙女。”皇帝幽幽道。 “是,正是那个在皇城中颇具才名的女子。表哥,就当我求你了......就为我弟弟赐婚吧?”媗嫔出身皇帝的母族同宗,自认比起淑妃、贵妃,自己与皇帝更亲近一些。 萧易按住她的胳膊,狭长的眼眸微眯起来。 媗嫔觉得皇帝身上也流淌着谢氏的血,理应会照顾她母族,可是每次她求他什么事,他总不会爽快答应,但今日他倒是没冷待她,让她进了御书房,也纵容自己与他这般亲密。 这事有戏,她想再央求他几句,此时却留意到了边上小宫女的存在。 真是没眼力!不知道回避?! 郁尔也察觉到了媗嫔的视线,“奴婢、奴婢告退。” 她落荒而逃,迫不及待地离开御书房,萧易瞧着她那模样,哪里有半分嫉妒,果然言行如一,不会吃他妃嫔的醋。 “陛下,您就、”媗嫔撒娇,“啊!” 下一瞬萧易就揪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面前,“朕怎么记得太傅家的孙女已经同人定了亲了?” 萧易眼底哪有丝毫纵容。 “......”媗嫔面露惊恐。 “你现在求朕赐婚不就是棒打鸳鸯?”萧易冷声训斥,“媗嫔,你那个弟弟不学无术,整日狎妓喝酒,朕不是不知道。都察院每月都有奏折参你父兄,而太傅家的孙女自小饱读诗书、才貌双全,你想借着朕的权势强迫她下嫁给你弟弟?” “不、不,嫔妾没有。”媗嫔心慌,“嫔妾的弟弟从前是顽劣些,但现在已经改好了。” 郁尔站在御书房外头,听不见里头的声响,她垂眸站着,想皇帝会用同一双手去抚媗嫔。 媗嫔呢?是不是也会如她一般喜爱皇帝的爱抚与亲吻? “郁尔?” 忽得有人喊她,郁尔一抬头瞧见四皇子萧承那张脸。两人的梁子结得很深。 “四殿下。” “你有没有空?”萧承问她,“随我出宫一趟。” 她才不会去!萧承他极其好色,听说经常会虏女子进府折磨。 “我三哥命我来瞧瞧你。”萧承道,眸光打量着小宫女。他三哥眼光真好啊,这宫女肌肤瓷白,灵气十足,一日比一日更好看了,“看你过得如何?让我问你有什么不如意的?可有什么麻烦?若有什么麻烦就帮你解决。” “......”郁尔心里暖融融的,“他真这么说?” 殿外的话,无一例外都传入了御书房。 萧易靠坐在御座上,此时媗嫔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求他息怒,但她在说什么,萧易一个字都不听,只听着殿外的动静。 “啊!他真这么说!”萧承道,“我三哥他对你是真的上心了。若我是你,就主动向我父皇请命去晋王府照顾他,这辈子都留在我三哥身边。” “......”郁尔舌头打结。她觉得自己与萧让就是同病相怜,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行了,你现在就跟我走,去晋王府,他见了你肯定高兴!”萧承攥过小宫女的手腕,下一瞬又惊奇,这小宫女瞧着纤柔,手怎么软成这般?! 若能被她用这一双手伺候,不知该销魂成什么样? 郁尔力气小,被拉着往前走,既然媗嫔在御书房,她暂时也不必去御前伺候了。确实,她也关心萧让的伤势。 “我不去,四殿下你别攥我!” 此时御书房殿门从内打开,媗嫔哭哭戚戚地跑出来。 郁尔与萧承安静下来,瞧着媗嫔从他们面前经过,身影消失在长廊。 “这是挨了父皇的训斥?”萧承问郁尔。 “奴婢也不知道......”她从御书房出来时,媗嫔还好好的。 “你来御书房有什么事?”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两人具是一震,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 “父皇......”萧承躬身行礼,他确实有事要来御书房求见,但瞧着皇帝的神色,他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没、没什么事。” “与宫女拉扯,成何体统?” 这声音叫人置身冰窖,萧承垂着脑袋,“儿臣不敢,儿臣再也不敢!” “你若是嫌皇城的日子太闲,朕将你派去边疆驻守个三五年,也不是不行。” 萧承惊得额头冒汗,“不不不、儿臣不去边疆,儿臣先告退了!” 落荒而逃。 萧易的视线移到小宫女身上。 郁尔:“???” 怎么就剩她一个人了? 小宫女局促不安,一双小手纠缠在一道。他训斥了嫔妃,又训斥了皇子,感觉下一个就要训斥她了,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睁着一双晶莹眼眸与他对视了那么一瞬,而后迅速低下头。 别找她麻烦、别找她麻烦、别找她麻烦、她心里念叨着。 片刻后,伴随着一记响声,御书房门已经紧紧合上。 郁尔舒了一口气。 夜里下值之后,萧承又来找郁尔,“你随我出宫去见我三皇兄,他这两日不大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般,他听你的话,你帮着去劝劝。” 郁尔不敢,“御前宫女不得出宫,若是被陛下知道。” “父皇发现不了!我打听了,他夜里通宵批阅奏折,哪里有功夫管你这个小宫女?!我趁着天亮之前给你送回来。” 郁尔犹豫了一会儿,“行吧。”
第42章 ◇ ◎没有他的庇护,她并无任何特权◎ 子时已过, 郁尔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折返皇宫,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御书房。 她去晋王府探望了萧让, 萧让还是那样的坏脾气, 叫她滚回皇宫。 临走时,萧承就提议说郁尔难得出宫,带她去朱雀大街的灯市上玩。 郁尔从不知道原来皇城初一十五会有灯市, 就说想去, 萧让不允许。总之后来,她不但去了热闹的灯市,萧让还一道去了,他腿不能行, 只坐在马车之中。 进入御书房院子,她欢欢喜喜地沿着长廊往房间走,手里还提着一串硕大晶莹的冰糖葫芦。出宫没有带钱,还是萧让出钱给她买的。 回到耳房,郁尔发现清姿与清漪竟在门口等着她, 立即将手中冰糖葫芦藏到身后。 “哼,她果然私自溜出宫去了!”清漪道。 糟了! 郁尔被二人告发到了春生大总管那, 御前宫女除了逢年过节主子恩典, 是不得随意溜出宫的, 违者将重罚。 春生大总管可不敢罚郁尔,又将此事禀告了皇帝。 郁尔心慌不已。 “奴婢没有出宫,奴婢只是去别处溜达了。”她撒谎道。 “你去了何处?”萧易问她。 “奴婢思念太妃娘娘,故而去福宁殿坐了片刻。”她道。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萧易能对她网开一面。 “陛下, 郁尔说谎!”清漪道。 “奴婢没有说谎, 陛下也知道清姿清漪二人素来看奴婢不顺眼, 她们、她们污蔑奴婢。”郁尔道。 横竖她们没有她出宫的证据。 “可不是奴婢污蔑她,李洛儿瞧见了,郁尔坐上四殿下的车离开了皇宫!”清漪道。 郁尔顿时脸色苍白,李洛儿瞧见了...... 萧易谴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吩咐春生去传李洛儿过来。 郁尔眸光纠结,一张小脸白了又白,皇帝他是真的丝毫不念旧情啊......前些时日还与她那般亲密呢,太无情了! 李洛儿一来,就将郁尔何时离 宫,怎么离宫的说得一清二楚,决意与郁尔彻底撕破脸。 “是这样么?郁尔?”萧易问她,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是、是四皇子有事吩咐奴婢去做,才带奴婢出宫,奴婢没有私自离开皇宫。”郁尔不得已解释道。 清漪一听还真是四皇子萧承,宫里头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荒淫。 “原来如此,原来是出宫做苟且之事去了!陛下一定要重重责罚郁尔,除了宫里头这股趋炎附势的歪风邪气!” 竟说得这样难听! “我没有行苟且之事,我不过是去晋王府替晋王换药而已!”郁尔脱口而出。 说完她抬眸看了眼皇帝,他始终作壁上观,不曾偏袒她分毫。可是郁尔觉得他应该偏袒自己几分的。 春生出来打圆场,“郁尔同晋王殿下素来要好,晋王受伤,她出去探视也是应该。” “按照宫规处置吧。” 萧易这话清晰地灌入郁尔耳中。她没听错,他要按照宫规处置她。可是、可是他原先不也带着她出宫去探望萧让么? 怎么这一次就要按照宫规处置了? “十个板子,长长记性。”萧易吩咐,“朕政务繁忙。往后这种事,春生你自行处置,不要再叫朕伤神。” 清姿与清漪诧异,御前宫女私自出宫这么大的罪过,竟然只十个板子?! 李洛儿也诧异,她以为皇帝会下令杀了郁尔,那自己便可取代郁尔在皇帝身边的位置了。 ...... 郁尔真挨了十个板子,冰糖葫芦也没吃成。 她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哭,想起她刚到御前伺候,皇帝命人打她十道鞭子,虽然今日所受的惩罚与那次相比并不算什么,可是她就是很伤心。 皇帝罚她也罢,可是凛不该罚她的...... 他的意思是不是,凛彻底从她生命里消失了?往后就只有高高在上的君王,再也没有温柔的凛?他再也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偏袒? 郁尔难过极了,泪水浸湿枕头。 其实她一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自己吃了,还有一串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萧易尝一尝。因为若换做以前,她不知道凛的真实身份时,她一定会将这一串送去福宁殿给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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