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皇族之中可堪重用的人只余萧让一人。 皇帝毫不犹豫地将权柄移交到萧让手中,由他暂理朝政。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贵妃的不满。 贵妃带着太子妃前来御书房觐见皇帝,“陛下,如今陛下身子欠安,理应是由太子监国,晋王殿下这般越俎代庖,朝臣们会议论的。” 萧易身着素袍,手持道家经典,“朕听闻太子在牢中得了癔症,恐怕不适合代朕处理朝政。” “朔儿没得癔症!是谁在胡说八道!”贵妃心急如焚,太子与她离心多年,只听那个侧妃的话,她原本是想扶小儿子上位,但现在小儿子也是重伤在床,倒是叫晋王坐收渔翁之利,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她岂能甘心?! “陛下、”贵妃跪坐榻边,仰着头,“末儿他说原谅太子了,特意叫臣妾来求陛下,释放太子。如今逍遥王在皇城之中四处煽风点火污蔑陛下,晋王无能,若是我们的朔儿,必定能轻易料理了逍遥王。” “朕今日身子实在不好,这些事情等以后再说。” “怎么能等以后再说,万一陛下眼下出事,晋王能甘心释权么?!”贵妃惊呼道。 这话一出,四周的宫人皆骇然,贵妃这话简直是在咒陛下命不久矣! “臣妾、臣妾、”贵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神情慌乱地解释,“臣妾并非那个意思,陛下、” “出去!”萧易狠声低语。 “陛下......” 此时太子妃郁雅开口道,“母后,父皇身子不适,我们还是让父皇歇息吧。” 贵妃不服气,这个节骨眼上,她管皇帝生不生气,太子能顺利继承皇位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走吧,母后。”郁雅硬是将贵妃带走了。 一回到凤栖宫,贵妃就忍不住发作起来,“带你一道是帮着说话的,你一句话不说,还将我拽走!” “母后还不懂父皇的意思么?父皇这是要将皇位拱手给晋王了。” “什么?!”贵妃大惊失色。 “如今哀求父皇没有用。还是得我们自己想法子。否则再过几日,父皇废除太子的诏书一下,就什么都晚了。”郁雅道。 贵妃神色惊恐,“什么废除太子?陛下真要废除太子么?” 郁雅支支吾吾,“父亲派人传消息进来,说陛下昨日召见他,说要废除夫君太子之位,改立晋王为太子!” “什么?!!”贵妃险些晕过去,她与淑妃斗了大半生,如今淑妃将宝压在晋王身上,自己可千万不能输了,否则她、她的儿子乃至整个母族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我父亲要我们早做打算。”郁雅道。 “他想我们做什么?” “父亲说,若陛下在废太子之前驾崩,那他有能力保夫君登基。否则,等晋王登上太子之位,他便难以力挽狂澜。” 贵妃听后面色凝重,她再笨也知道郁寻这话里的意思。 是啊,若皇帝现在就驾崩,那么她的儿子还是太子,是太子便能继承大统。 “告诉你父亲,他的意思,本宫明白了。” 韦贵妃眸光坚定,如此紧要关头,自然是要铤而走险的,难道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么? *** 派去幽州的人渐渐杳无音讯,甚至流传起幽州百鬼夜行的怪谈。麻风疫愈演愈烈,传遍接壤电的几个州府,偏偏祸不单行,江南又发洪水,山洪肆虐,惹得民不聊生。 民间谣言横行,关于太子关于君王,幽州百姓怨声载道。 郁尔在君王榻侧侍奉汤药,萧易咳疾发作厉害,从前明明几副汤药便能缓解,如今半个月过去,却丝毫不见好转。 初夏时节,日头暖融融,萧易却卧在椅榻上,盖着厚实的毯子,一袭素袍,他近日消瘦几分,眉宇之间愈加寡淡。 郁尔很忧心,每日亲自煎药。 “待朕身子好转,我们去江南好么?”男人病容明显,但这并未折损他分毫君王气势,依旧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沉静的眸光落在少女容颜。 “那陛下好好吃药。”她亲自侍候他喝药。 “这药太苦。”萧易放下手中书卷,轻扣住少女软绵手腕,继续追问,“你愿意随朕去江南么?” 少女眸光晶莹,跪坐在他身边,“奴婢现在更担心陛下身体。” 萧易抬手,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发丝。 “不愿么?”男人眼神执拗,想问她要一个承诺。 郁尔捧着药碗,“若陛下身子好转,奴婢愿意跟你去江南,去任何地方。” 萧易躺在椅榻上,卷了卷手中书册,“近日放下政务,朕觉得一身轻松,甚至于逍遥王在皇城之中四处散布谣言,朕也并无所谓。突然就想离开皇城,去外面走走看看。” 郁尔不明白,“可是外面麻风疫肆虐,江南洪水、” 萧易淡淡一笑,“你不知道,江南每年都发洪水,眼下不过有心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罢了。至于麻风疫,或许等朕离开皇城,便消停了。” 身着素袍的男人比往日更出尘几分,淡雅得恍若下一个瞬间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少女看得痴傻。 “拿过来吧,汤药,朕争取喝了药早日痊愈,然后去江南。朕只想带你一人。” 少女心动,扑上前去抱紧他。 然而这药又喝了将近半个月,皇帝病症愈加严重。 这日夜里,她如往常一般在偏殿煎药,春生突然神神秘秘地说有人要见她。 “姐姐!”来人身披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神情慌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姐姐说!” 郁尔手持蒲扇,认出郁雅。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们郁家就完了,你我都会受牵连!” 郁尔不明所以,“何事?” “我很害怕,姐姐,太子侧妃她、她在陛下的汤药中下了毒!” 春生听后第一个惊呼起来,“太子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郁雅浑身颤抖,偏殿里除了春生与郁尔并无旁人,她转身将殿门合起来,“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昨日深夜,我见御药房的女官来东宫见侧妃傅菱,我怕她们联起手来毒害我,便在殿外偷听。可我听见、听见傅菱命女官往陛下的药中加更多朱砂。” 郁尔不明白,“朱砂入药有安神之效。” “我当时也这么想,可后来又去询问御医,若朱砂量大,日积月累地吃下去,会要人性命!我后来偷偷去找出陛下的药方,发现陛下每日喝的药中已经加了不少朱砂,若再多加一倍,陛下身子必定每况愈下,我便劝她住手。可她不知悔改,竟命侍卫将我看管起来。我今夜好不容易逃出来。” “太子侧妃这是准备谋害陛下!!”春生听完,随即推门离开,直奔御书房去见皇帝。 深夜的皇宫忽得嘈杂起来。 东宫。 傅菱正在主殿浅眠,被吵醒了,“来人?外头何事喧哗?!” 还未等她下榻,殿门被撞开,御前侍卫冲入殿中,“将所有人都绑起来!谁敢跑,杀无赦!!” 宫人们纷纷惊呼。 傅菱难以置信,“大胆!我是太子妃!这里是东宫,你们竟敢我不敬?!” 皇帝没有理由这么对她,一定是有人伪造皇帝口谕。 御前侍卫只听从君王一人吩咐,即将失势的东宫,他们怎么会可能放在眼里,上至太子妃、侧妃,下至宫女太监,尽数捉拿起来。 *** 傅菱被关入宗人府女牢,此处专做软禁皇族之用。 “难道是贵妃为了保太子,做了什么蠢事牵连了东宫?”傅菱在牢中徘徊踱步,太子妃被关在隔壁,“你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 傅菱觉得郁雅这么胆小懦弱,必定不是她惹事,不是贵妃就是郁寻! 郁雅抱着膝坐在榻上,很安静很安静。 “你说句话!”傅菱吼道,“是你不是父亲做了什么惹怒陛下?若是如此,你得与他撇清关系!否则牵连东宫。” 郁雅 缓缓抬眸,隔着铁栏静静地同傅菱对视,不言不语。 这叫傅菱更恼怒几分,她憎恶郁雅,“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若非仗着出身,怎么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我若是你早就自尽了!” 郁雅依旧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好啊,你不说话是吧。等我出去,我先要亲手挖了你的眼睛!”傅菱咬牙切齿道。 “恐怕你出不去了?” 幽暗的牢房之中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谁?!”傅菱骤然回眸,瞧见远处一点光亮。 等人缓缓走近,她才看清是郁尔。 “原来是你!” 郁尔将油灯放到墙上架上,“是我、” “哼,你少得意,等我出去,我会让你们姐妹俩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傅菱心高气傲,双手紧紧攥着栏杆,“我早就该杀了你!郁尔!” 郁尔就这么隔着栏杆站在她面前,她伸手轻轻触碰傅菱的手指,“你的手很凉,傅菱,但远远不及薛彩铃的身子凉。” “谁?”傅菱道。 “你已经忘记她了。”郁尔靠近,近在咫尺,眼神平静地与她对视,“傅菱,你忘记太多事了。” “淑妃的妹妹,是么?”傅菱笑起来了,“我记得,她死得很惨!” “我来是想告诉你,御医查出陛下药中含毒,御药房的女官已经招供,是你命她做的。” 傅菱脸上笑意消失殆尽,她回想片刻,脸色骤变,“前几日贵妃将她我叫去凤栖宫,话里的意思就是命我串通御药房女官,在皇帝的药中下毒,可我并未这么做!” 郁尔笑了。 经过她面前,打开郁雅的牢房门锁,放她出来。 “你们两个联起手来诬陷我!!”傅菱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你恐怕见不到陛下了,天亮之后,你只能去见薛彩铃,跪在她面前赎罪吧。” “我什么都没有做!!”傅菱叫嚣,“你们想一手遮天?!我不服气!”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是没来得及做。茯苓,太了解你了。如此紧要关头,你必定会对皇帝下手,而皇宫御药房里有人听你差遣,你怎么可能不出手。” “我要见陛下!!我要与那认罪的女官对峙!!你一个宫女有何资格这么对我?!你这个蠢货,竟然妄想污蔑我!!等我出去,我就杀了你!!” “论计谋,我确实远远不及你。但是茯苓,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初是如何从那些杀手刀下死里逃生的?我又是如何得知麻风疫的事情?” 傅菱恶狠狠地瞪着郁尔,渐渐,凉意顺着脊背慢慢攀爬,她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把柄被她抓到了。她确实有过下毒的想法,但她并未这么做啊。 “御医发现,陛下的药中常年掺杂过量朱砂,以至于身子日渐虚弱。”郁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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