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碗给她。” 萧易不曾抬眼,这低沉的语气这疏离的态度,已经叫她万分窒息。 边上候着的宫人照做。 郁尔端着药碗上前几步,“请陛下喝药。”她朝着他走近,跪在龙榻边,表明自己悔过的态度。 男人此时才微微侧额,脸颊苍白,多日不见眉宇间愈加锋利,漠然的眸光落在少女身上,郁尔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许久未见,如今该称你一声皇后了。” “陛下、” “错了,你该称朕为父皇。不是么?皇后。”一字一句似轻磨齿间。 这一声皇后,简直要了她的命,这声音仿若从千年冰窖里捞出来的那般。 她抬起眼眸,事到如今,自然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父皇、”声音细若蚊吟。 她的顺从换来的却是他的一记怒视,郁尔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反话,是在嘲讽她的所作所为。 “陛下、”郁尔立即改口,“请陛下喝药。” 萧易端起药碗。 “这场景似曾相识。”男人下颚如刀刻一般紧绷,“朕想起来,不该喝你递上的药。” 如此的嘲讽奚落,郁尔只能竭力忍耐,垂下眼眸不言不语,任由他出气。 然而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方衣袍,男人伸手扣着她的下颚,“已经身为皇后,怎么穿得如此素雅?因为要来为朕侍疾,高兴不起来么?” 少女被迫对上男人锐利双眸,他容颜苍白,眼底浓稠如墨蕴着沉沉的怒意。 郁尔流露恐惧,男人性格变得乖戾,她捉摸不透。 “若皇后不愿意侍疾病,还是回皇宫吧。” “我不回去。”郁尔情急之下捏住男人胳膊,“我不回去......” 男人抬手甩开她,面若冰霜地看着少女,“去洗漱装扮,朕喜欢见皇后盛装模样。” 她听话,回到偏殿梳洗装扮,穿上华贵衣裳,画上精致妆容。 重新回到寝宫时,萧易已经下了榻,席地坐于书案前翻看书籍。此时司夏进殿来,瞪了一眼郁尔,“哼!以色侍人!” 这话声音不高,却叫殿里殿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司夏与她擦肩而过,端着药碗送到皇帝面前,“陛下,奴婢重新煎药,御医说了陛下体内余毒未清,还是得每日服药为好。” 余毒...... 郁尔立在边上,到了羞愤欲死的地步。 萧易纵容着司夏这般奚落她,眉眼温和地接过药碗放到案上,“退下吧、” “皇后留下、”郁尔刚准备转身,萧易便叫住她,眸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 司夏看着殿门关上,很不满地对春生道,“大总管,那个女人如此下作,意图毒害陛下,陛下不杀了她,留着做什么?放在眼前不讨厌么?” 春生抱着拂尘老神在在,“陛下心中有怒,自然要发泄出来,比起直接要人性命,其实慢慢折磨更解恨。” *** 郁尔身披赤红锦袍,衣袍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十分富丽。 男人的眸光肆意游荡,郁尔跪在矮案边,明明衣袍妥帖,她却觉得他将她看了个透彻。 “你比上次见面时,丰腴了几分。”萧易评价道。他的态度他的眼神恍若就是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看来初登后位,意气风发,心情甚好啊。” 郁尔伸手端起药碗,“奴婢伺候陛下喝药。” 男人眸光高傲漠然,伸手轻向她推动药碗,“这药甚苦,皇后替朕喝了。” “陛下身上有病、” “你关心朕的身体么?皇后应该巴不得朕早些死?”男人轻笑,“不对,替新帝拿到诏书之前,你还是希望朕活着。放心吧,既那夜的毒药没毒死朕,如今朕也死不了。” 郁尔盯着药汁,听话,准备饮下。 “至于这药里有没有毒,朕就不知道了。” 他的意思是药里有毒? 迟疑片刻,下个瞬间她整个人忽得被掀翻在地,后背生疼,男人修长的指节一点一点掐住少女细长喉咙。 他眸光惊人,沉沉怒火在眼底肆意流淌,好似地狱里归来的恶魂。 这与她梦中一般无二,那夜就是他,险些将她掐死在榻上。 少女神色惊恐,挣扎去掰喉间的手腕,恍若铁镣一般,他真真恨极了她,恨不得就这么将她掐死。 素手拿起地上的药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苦涩药汁呛入喉间,郁尔狼狈不堪地挣扎猛咳,可男人的手掌就是不放,如同按着一只无力反击的幼猫,他眉目阴沉着欣赏她的痛苦。 许久,她无力地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才像是终于欣赏够了,松开她喉间的手。 郁尔挣扎着坐起,执拗眸光,容颜稚嫩,她浑身充斥着恨意,无所畏惧地同他对视。 她的发髻散了华裳乱了,而男人指骨揪到发白,气息跌宕,呼吸交错,恍若两头斗争过后的兽,男人稳居上风。 长久静谧之后,春生在外面禀告:“陛下,教坊的露笙姑娘到了。” “出去、”萧易冷声命令。 郁尔求之不得,她狼狈地站起身有种逃出生天之感。 “你住偏殿,白日来朕身边伺候,夜里跪在佛像抄经自省,每日只许睡两个时辰。”萧易整理袖口,“朕这病何时痊愈,你何时回宫!” 她胡乱擦拭药汁,逃离寝宫。 在殿门口与一女子擦肩而过,女子头戴面纱抱着一尊琵琶,行走之间身姿曼妙,身上香气迷人,不难想象这面纱之下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露笙。 女子不卑不亢地迈入殿中,郁尔眼角余光只瞄到一眼,殿门便被侍卫合上了。 门口几位宫女正窃窃私语,原来这位是皇城琵琶名伎露笙,多少名士才子都拜倒在她裙下,一掷千金都难见她一面。 郁尔心头骤然升起异样之感,她如今确实没有资格过问什么,即使从前,她也没有资格。 她回到偏殿,满身的苦涩药汁,沐浴完从浴殿回来,正殿传来隐隐的琵琶声,即使她不通音律,也知那女子的琴技高超。 萧易素来欣赏才色双绝的女子。 而她近日确实丰腴些许,明明坐在皇后宝座上日夜操劳也还是长肉了,她站在铜镜前,轻捏自己脸颊、胳膊,她自己能感觉出来。 小腹仍旧平坦的,但也比从前.......掌心轻抚过腹,一个荒谬的想法油然而生。不会的,下一瞬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剔除。 心烦意乱,干脆席地而坐,开始研墨抄经。 正殿的琴音不绝于耳,直至子时又突然静了下来,郁尔竖起耳朵听了许久,那位露笙姑娘并从殿里出来。 明明周遭安静了,她心里莫名其妙愈加烦躁,抄的经书也频频出错。最后狠狠掷了笔,颓废地趴在案上,任由青丝蜿蜒倾泄。 哐当-- 殿门从外推开,司夏冷着脸进来,手里端着吃食,“皇后娘娘,陛下吩咐你为他抄经祈福,一日只食一餐,只准睡两个时辰。夜里,奴婢会派人监督皇后!” 饭菜不过是简单的面食与素菜。 郁尔腹中匮乏,这是她今日第一顿膳食,将碗碟中的食物吃完,她依旧并未饱腹,好奇怪,近日的胃口变得出奇得好。 隔日清晨,她又是被司夏推搡起来的。 “我还未睡满两个时辰、”郁尔皱着眉头坐起身,她困极了。 “娘娘睡得晚,这是娘娘自己的事。陛下醒了,唤娘娘前去伺候更衣侍膳!娘娘快起吧,免得陛下生气!” 她又饿又困,草草收拾自己就去了正殿,正巧又见到了那位露笙姑娘,抱着琵琶沿长廊离开。 夜宿君王寝宫,不必想也知道昨夜发生何事,郁尔收回目光踏入殿中。 内室龙榻凌乱,郁尔像从前那般去衣柜里取袍子,萧易已经在屏风后等着她,他寝衣微敞,郁尔轻易地褪下。 然而她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他脖间,轮廓分明的胸膛,明显欢、爱过的痕迹。 头顶的视线紧盯着她,她能感受到,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事。 指尖不可避免地颤抖,耗费了所有心力才替他穿戴整齐,而男人自始至终如若作壁上观的神明。 两人始终无言,郁尔觉得这样挺好,不似昨日那么冷声嘲讽她。 她转身要离开。 身后的男人却此时动作,揪住她手腕。 郁尔忍不住轻呼一声,然后 整个人生生撞到墙上。 “别出声。”他命令她,声音低沉如鬼魅。 内室之外,宫人正鱼贯而入传膳。 少女身躯贴墙,强劲的手臂要将她的肩胛都捏碎。 男人淡淡气息氤氲脖间,她恐惧,“陛下要什么?” 萧易不出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忽得又加重力道,气息狰狞,仿佛他也在纠结。 男右掌缓缓下移,郁尔忽得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可是、可是昨日夜里他不是已经和露笙、 她觉得恶心。 司夏在花厅吩咐宫人说将陛下要喝的汤药端来,宫人们进出的脚步声清晰。 “萧易,别这样对我、”她哀求道,明明露笙刚离开,他将她当成什么了? 她的哀求并无作用。 两人衣袍未乱,他却得意肆意凌、辱她。 没错,凌、辱,除此之外郁尔想不到更加贴切的词,没有丝毫温存没有丝毫情意,他不过只是以这种方式侮辱她欺负她,泄愤一般。 少女被背过身摁在墙上,他甚至于不屑于看到她的脸。 这是一场凌迟,她已经三个月不曾经历这此事,甚是艰难,指尖几乎抠入墙中,眼眶含泪但她不敢哭,怕引起宫人的怀疑。 “陛下,早膳已经备好了。”司夏禀告道,再不用膳就要凉了,“还有汤药、若汤药凉了药效恐怕不好。” “朕知道了、”萧易冷声道,“下去。” “陛下可有不适么?”司夏疑惑,觉得皇帝声音低沉沙哑不似寻常,“奴婢传御医过啦。” “出去,朕要休息。”萧易道。 司夏岂能知晓内室屏风后的情形,只当皇帝晨起身子不适。 待寝宫彻底安静下来,这一场刑罚愈演愈烈,仿佛没有尽头。 郁尔痛苦难当,只要想到萧易前不久才宠幸过那位露笙姑娘,此时又拉着她、强迫她、 许久,久到花厅里的膳食都凉了,她才得了自由。 这一场刑罚无声且深刻,更是不许殿外任何人知晓的,萧易松开少女脆弱的肩胛,转身步出屏风,衣着妥帖,恢复了君王高贵模样。 留她一人在此处收拾残局。 因为不能叫外人知晓,所以也不能传避子汤,但男人提前考虑到这点,所以也在最后收敛了。 她整理完毕走出屏风,去伺候皇帝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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