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昨日见闻大人闯进侧房,但他应该只是没想到奴婢会住在那里,质问奴婢是谁后,很快就去了别处。” 他不是说有要事去办吗?怎么离开后直接去了别的房间。 舒月倒没怀疑他欲求不满又找上晚照,毕竟他对晚照的嫌弃有目共睹。 但她留意到闻鹤昨晚骗了自己。 她敛去心神,没有多问,带着晚照过去用完早膳后,回屋睡回笼觉。 闻鹤并没有什么义务将一切都对她如实告知,以他们现在秩序颠倒的荒诞关系,别说是欺骗。就算是他做出其余更过分的事情,舒月也无可奈何。 所以等闻鹤回来的时候,她并未提起这件事,只是看着他发间的霜雪,随口询问:“外面又下雪了?” “嗯。”闻鹤闷声回答。 舒月拢紧衣衫,从床上坐起来后,用犹带困意的声音说:“看起来还挺冷,你先烤会儿火,热热身体?” 闻鹤没有照做,而是直接带着一身寒意走来,冷声询问:“你知道李远在外等候这件事吗?” “李远?”舒月不解地询问,“他来了吗?来找你做什么?”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算昨晚见了一面,也不该找过来吧。 闻鹤诧异地扫视她几眼:“你竟不知?”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舒月揉了揉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窗户外也积了一层薄雪,寒意无声渗入,冷得刚出被窝的她打了几个寒战。 她如实说:“我用过早膳便回屋睡觉,旁人大概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打扰我。” 毕竟外人不知她的身份,李远有功名在身,就算不合时宜的贸然拜访,也该是有事求闻鹤。 “也对。” 昨日惊鸿一瞥,是他先自爆身份,当时夜色正浓,舒月脸上又带着面具,李远怎么能知道他身侧女眷的身份。 “那我自己去应付他,你接着睡吧。” “我睡了一上午,身子骨都要睡酥。”她从床上起身,喊晚照给她捏捏肩,随后穿衣,“我带着面具过去,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闻鹤又扫视他几眼,才皱着眉说:“那就去吧,记得穿厚点,外面冷,他又蠢得站在院子里接雪。”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惩罚他。” 舒月饶有兴致地询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可真稀奇。” 就算他入翰林院后,暂时没有在朝堂上拥有正式官职。但毕竟是当朝探花,又是公主驸马,论身份,要比闻鹤高上许多。 就算有事相求,也不至于跑过来卖惨。 晚照为舒月更衣梳妆,又浪费了半个时辰。 而这期间,李远仍旧站在外面,任由雪花飘落在他身上,将他染成白头翁。 外面冷,又飘着大雪。 舒月出门时怀里捧着汤婆子,晚照又在她身后撑伞,走得自然要慢一些。 而闻鹤急于打发走李远,大步流星赶过去,见到李远后,开口就问:“李探花贸然跑来,是为何事?” 闻鹤没回来的时候,府中下人也不敢苛待他。虽然他执意不进门等候,但还是有几个下人站在这里,以防他被冻出好歹。 李远向他拱手作揖后,看了几眼仍旧站在原地盯着他的下人:“我有些事情想与你私谈,不知可否让这些下人离去?” 闻鹤想赶紧把这人赶走,自然也不愿和他讲什么情面,皱眉说:“不用,他们嘴严,有事直说。” 李远纠结片刻,才说:“昨日傍晚,我曾在桥上邂逅你与一位女子。” 闻鹤眉头紧皱,态度愈发恶劣:“所以呢?” “我看她有几分眼熟,像是一位故人,不知可否得知她的身份。”他犹豫地说,“若是能见上一面,自然更好。” 就在刚刚,舒月还信誓旦旦地说李远不可能为她而来。 但还没过一个时辰,就要被打脸。 李远这话说完,舒月也走了进来。 正因为他给舒月准备的衣裳全都是艳色,她站在雪地中,格外扎眼。 刚迈步进门,就已经被李远注意到。 李远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晃晃脑袋将身上的雪抖掉一部分后,又整理起衣衫,随后拱手作揖,文质彬彬地说:“在下李远,昨日窥见姑娘后再难相忘。” 他抿嘴思索片刻,没再长篇大论地倾诉,而是直白地询问:“请问,你认识我吗?” 是我想找的人吗? 舒月低头看着仍在弯腰作揖的人,心想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还真是打动人心。 舒月绷着脸,毫无情绪波动地拒绝他:“不认识。” 李远仍旧深情款款地看向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 舒月不觉得感动,她只觉得尴尬。 他如今是萧雅惠的准驸马,跑过来当着闻鹤的面对她表深情做什么? 诚然,他能只凭一面将她认出确实很难得,但他赶过来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他没办法让她离开这里,只会把她原本就够糟糕的生活变得更差。 舒月很讨厌这种假惺惺的深情。 她声音冰冷,透着对他的厌烦:“若你没有旁事的话,就请回吧。” “桐影。”他轻声喊着舒月的名字,看上去似乎痛苦极了。
第47章 点点红梅 “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舒月听到这个令自己厌恶的名字时,下意识紧张地看向那些在旁的下人,担心他们因而发觉自己的身份。 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警惕心。 毕竟能知道公主闺名的始终是少数,何况她已经否认了李远的话。 舒月后退几步,冷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桐影究竟是何人。但你看我的眼神让人作呕,麻烦离我远点。” 闻鹤看到她的反应,勾唇笑起来,走到了她的身后,打量李远时,眸中满是冷意:“听到了吗?别乱看。你若不想要这双眼睛,我可以帮你挖掉。” 如今闻鹤如日中天,就算在朝堂上被诸多人排挤,私底下谈论他全是贬低,但这个人确实有无法无天的底气。 就算他把李远的眼睛挖掉,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打抱不平,包括他未过门的公主妻子,以及皇帝准岳父。 他们可以用各种荒诞的理由排挤闻鹤,却不敢因他的跋扈行径问责。 李远瑟缩一下,才接着说:“抱歉,我有些失态了,但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故人。” 他在闻鹤想杀人的视线中,磨磨蹭蹭将话说完:“请问你为什么戴面具,能摘下来让我确认一眼吗?如果不是我要找的人,我立刻离开。” 大概是命运蹉跎,舒月没了之前的锐气,耐着性子接着向他解释:“我戴面具是因为早已毁容……” 但她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寒光一闪,随后几寸乌发落到雪地上,李远捂着脸,哀嚎起来。 几滴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点点红梅。 舒月愣神片刻,才看清闻鹤手里拿着的刀。 一把薄如蝉翼,被他握在手中仍旧在颤动的软剑。 舒月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武器,也不知刚才他从哪里拔出的剑。 她只听到闻鹤冷嗖嗖,带着杀意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再有逾越,便是死期。” 李远松开了手,脸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闻鹤的刀很锋利,伤口不大,但外面太冷,刚流出的血被冻成冰珠后凝固在伤口处,看上去略微吓人。 舒月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滚吧。” 李远没敢多留,很快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他连一句狠话都没扔下。 看到他这副模样,舒月便知,闻鹤说他曾在萧立祯面前卑躬屈膝,谄媚至极的那番话,全都是真的。 自己看错了人。 她幽幽叹息一声,随后朝正堂的屋里走去,边走边对闻鹤说:“别在外面待着,实在是太冷了,先进屋烤会儿火。” 闻鹤甩了甩剑,跟在舒月身后,走进屋内。 等舒月坐到椅子上,喝着下人为李远准备,却早已凉透的茶解渴的时候,闻鹤那把剑又不见踪影。 舒月好奇地询问:“那把剑呢?” 闻鹤解下披风扔给下人,随后走到她面前,为自己倒了杯茶。 饮过茶后,他摊开手:“自己找找?” 舒月犹豫片刻,还是安耐不住好奇心,冲他伸出手。 闻鹤看着她放到自己手中的手,捏了两下后,笑着说:“我是让你自己摸索,不是让你伸手。” “别胡闹。”顺嘴谴责一声后,她发现那些下人都已经不知所踪,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个晚照,便没有太多顾虑。 她对晚照说:“你去给我烧壶热茶,我不想喝凉的。” 晚照应声离开后,她便扒着闻鹤的袖子,把手伸了进去。 袖子里有银票和印章,还有一本没看完的书。 好能塞啊,但是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闻鹤站在她面前,似乎任她摆布,见她气馁,好心地提议:“再找找别的地方?” 舒月使坏地在他身上折腾许久,最终在他的指导下,从腰间抽出了那柄又细又薄的软剑。 缠在腰带之中,只有按下暗扣才能找到缠着布条的刀柄。 她看着这柄平平无奇,却能躲过搜身的软剑,询问:“墨家机关?你认识的能工巧匠真不少,这东西挺有意思。” 闻鹤似乎对她格外纵容,见她闹够,就将自己衣服上被弄皱的地方全都整理好,慢条斯理地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舒月把玩着软剑,随口询问:“你不怕我哪天心情不好,挥剑向你?” “就算我实力不济,可你毕竟整日与我同床而眠,我总能找到你松懈的机会。” “首先,你既然问出这种话,就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他停顿片刻,“其次,我敢给你,自然是有躲过去的自信。若我真蠢到命丧你手,那也是自作死。” 舒月捂住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有时候还真的蛮有趣。” 总是会给出些异于常人的回答。 可惜是个阉人,不然她说不定会被他的风趣打动,在公主府里养个面首。 想到这茬,舒月又忍不住伤感起来,今非昔比,她早已回不到过去,想这些事情,只会自找难堪。 “李远对我没有感情,你昨晚告诉我的也应该全是真的。”她冷漠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这件事情,“我猜有人让他过来打探我的情况。” “至于是谁。”她迅速排除一堆人名,最后确定了人选,“萧立祯会直接问你,其余人不至于让李远这个和我曾有瓜葛的男人前来,应该只有昨天刚巧遇见,并且不满我近况的萧雅惠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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